柯震再一次來到七爺的基地。

那個叫做火雲堂的地方。

那裡，一始既往的，三人一崗，五人一哨。

柯震直接找到了乾爹七爺，一臉凝重地告知：“乾爹，時光大樓，真的是柯爵的產業。”

七爺輕輕地颳了刮茶蓋碗，再輕啜一口茶，脣角掛著笑容，慢悠悠道：“嗯，剛剛黃飛查到的結果，就是這樣，我正要通知你。”

柯震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七爺淡笑道：“喝茶，這是乾爹新進的茶，兄弟從龍山那邊帶過來的，雨後的新茶，苦中帶著淡淡的甘甜，味道真不錯！”

柯震哪有什麼喝茶的心思，他一臉凝重道：“乾爹，我很擔心。”

七爺挑眉，輕輕放下茶碗，淡然道：“錢多而已，有何擔心？我說了，我會在經濟上全力支持你，阿震啊，你要相信，這世上，但凡是錢能辦到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乾爹，我擔心的不是錢，而是柯爵這個人！”柯震眸子裡盈動著些微的惱意，對於他看不透柯爵，而柯爵卻總是輕而易舉地猜透他的心思這一點，他是不爽外加不怎麼踏實的。

就好像在古代武林，兩個高手之間對決，你從來都以高手自居，突然有一天，你與人決鬥，那個你一直都瞧不起，不放在眼裡的人，卻輕而易舉地看透你的招式，而你，完全不知道他的下一招，會如何來對付你。

這種感覺，除了惱怒以外，也難免透著不自信。

他能看透你，而你無法猜透他，只說明一個問題，他比你強！

就像柯爵說的，他在自欺欺人！

七爺看柯震一臉凝重的神色，笑著問道：“不擔心錢，那是擔心什麼？不如說說看，乾爹或許能爲你解惑。”

柯震點了點頭，對於這個乾爹，他是萬分崇拜的。他十五歲的時候，一次機緣巧合，認識了乾爹，之後乾爹對他很好，慢慢地，就熟絡了起來。他柯震是一個慢熱的性子，乾爹爲他做了很多事情，他才願意叫一聲乾爹。

雖然他現在仍然是慢熱的性子，甚至是與乾爹說話的時候，仍然保持著很客氣的語氣，但他心中，早已經把乾爹當成了親人。可以說，現在乾爹，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

這世上，真心對她柯震好的人，沒有幾人。

媽媽，無條件地愛他，可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場車禍奪去了性命，永遠離開了他。

那個生他的叫做爸爸的男人，也是愛他的吧。可是，他的愛，不光是對他，還要分給柯爵。

爺爺，表面上似乎對他也還不錯。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爺爺瞧不起媽媽，他便不稀罕爺爺的愛。甚至，爺爺極有可能就是謀殺媽媽的兇手。這一切，他一定會查清楚的。

這麼多年以來，就只有乾爹，對他是真的疼愛。無條件的疼愛。

在天寒地凍的時候，悄悄去學校看他，給他送棉襖。他是柯家的少爺，就算是庶子，在外人面前，也是光鮮的，他怎麼會缺一件棉襖？可是，柯家的棉襖，與乾爹的棉襖，意義又怎麼會一樣？

下雨的時候，乾爹會給他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忘記帶傘？

每到週三，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乾爹就會給他打電話，問他方不方便，能不能帶他出去吃飯？

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細節。這是除了媽媽以外，再也沒有人給過的溫暖。

從他十五歲認識乾爹起，乾爹就無比關心他。

十六歲時，他第一次踏入這個叫火雲堂的地方，見識了裡面的陣仗，他才知道，乾爹是一個擁有怎樣實力的人。

乾爹怕他害怕，各種跟他解釋，雖然火雲堂兄弟衆多，但是他們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個個都是英雄，都是漢子，他們不會恃強凌弱，他們尊貴每一個人，他們不是城管，也不是黑會收保護費的。

乾爹告訴他，火雲堂裡的兄弟，主要工作就是幫人收債，合理提成。也會去碼頭上搬貨，賺取苦力錢……

他來火雲堂的次數多了，對火雲堂裡的事情，漸漸地就有了一些瞭解。

十八歲時，他已經知道了火雲堂的兄弟們主要做的都是哪些工作。

並不像乾爹說的那樣做的全是合法的事情，他們也做違法的事情，比如從東南亞盛產玉石的M國和J國倒賣一些石頭，甚至是騙取一些玉石原石之類的。

等到二十歲的時候，他又發現，火雲堂不止是倒賣玉石，他們甚至出境‘白麪’以及軍用物資。

不過，二十歲的他，已經理解了這些行爲。

他們也是靠力氣靠智慧吃飯的，既然別人有需要，他們爲什麼就不能提供？不偷不搶，不侵佔別人的利益，賺的都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錢，爲什麼不可以？

比起那些表面光鮮亮麗，背後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有道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這世上，有幾個有錢人是真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

柯家清白嗎？

柯家十七堂，都是做些什麼的？別人不知道，他柯震還不知道嗎？

爲什麼柯家是帝都第一？就連娶了泰國皇室公主的鄭家，都不能憾動其地位，這是爲什麼？

不就因爲柯家有十七堂，而鄭家沒有嗎？

十七堂，上下五萬人，碼頭不知道佔據凡幾，能幹淨得了？

一想到這些，柯震對乾爹的崇拜之情，就更甚了。在他看來，乾爹的實力一點也不比柯家差。柯家是傳承，而乾爹是真正的白手起家，所以，說起來，乾爹的個人能耐比起爺爺來，要更強大一些。

他點了點頭，說道：“乾爹，對於時光大樓的錢財，我並不懼怕，也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柯爵一個紈絝之輩，能悄無聲息地打造時光大樓這樣的大型商場。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紈絝，而是一個心思隱藏得極深的人，有運籌帷幄之能。”

七爺讚許地點了點頭：“阿震，你能想這一點，很好。但是你應該要自信一點，不要把對手想得太過強大，也不要忽略掉自己所擁有的底牌。更不要因爲自己的身份，就看輕自己。”

“乾爹，我從來都沒有看輕自己！”柯震強調道。

七爺笑道：“阿震，身份之事，我知道你一直耿耿於懷，但是阿震啊，你在乾爹這裡這麼多年，難道你還感受不出來嗎？”

柯震怔怔地望著七爺。

七爺慈愛地笑道：“在我這裡，從來沒有人會再拿身份說事，來我火雲堂的人，不論曾經是官二代富二代，或者是叫花子，他們來到火雲堂以後，他們的地位就是一樣的，就是平等的。火雲堂的兄弟，只要是勤勞的，勇敢的，仗義的，他們就會在火雲堂裡得到兄弟們的尊重。”

柯震心頭觸動，點點頭：“乾爹，我明白了。”

火雲堂，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地方。這個認知，他從十八歲開始，就已經有了的。

七爺再幽幽道：“阿震，乾爹和你一樣，也是沒有身份地位的。當年，在軍隊的時候，就因爲身份地位懸殊，所以，不管我如何努力，不論我如何擁有點將之能，也只能屈居於一個士兵的位置，我咬牙艱難地堅持了五年，最後，還是不能改變命運。所以，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傷害我的地方，另起爐竈。事實證明，乾爹我是對的。在等級森嚴拿身份說事的世界裡，你完全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麼的，既然不能改變別人，那就改變自己，離開那個環境，一切重新開始，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王國。在這個王國裡，再不會有身份地位的懸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柯震又再點了點頭，眸光變得越發堅毅。他咬牙道：“乾爹，我一定會得到柯氏繼承人的位置。我一定會改變柯家那些人對我的看法，我要讓柯家上下十七堂的五萬人都知道，嫡子並不比庶子更尊貴，更不比庶子更有才能。我要讓他們知道，每個人通過自己的努力，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至於身份那種東西，在勝者爲王的時代，那就是****。”

“好，好啊！阿震，你比干爹當年有勇更有謀。乾爹當年，只能做一個逃兵，所以，阿震，你知道嗎？乾爹是羨慕和佩服你的。年輕真好啊！”七爺羨慕地看著柯震。

柯震心頭微微一酸，說道：“乾爹，您不要這麼說，您還很年輕，還可以帶著兄弟們一抱負的。”

七爺笑起來：“都說阿震是一個冷麪冷情的人，我看阿震卻是一個十分體貼溫暖的孩子。看，你這些話說得多好，是啊，乾爹還很年輕的，才近七十歲的年紀而已，乾爹要活到一百歲的人，還有幾十年的活頭啊！”

“乾爹，現在活一百歲都不算久的，乾爹要努力活到一百二十歲，一百五十歲！”柯震有點感性地說道。

“哈哈哈哈，那就成老妖怪了。哈哈，阿震啊，來來來，陪乾爹下棋。”七爺心情大好地笑起來。

他手一揚，身後候著的傭人立即恭敬地去取棋盤去了。

二人一邊下棋一邊說著與柯氏繼承人位置有關的事情。

七爺當頭炮，柯震跳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