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電話裡傳來沉悶無助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蕭清塵看著手機,凌晨一點,國內應該是白天,她輕易不會打電話給他,這樣半夜打擾他,是很難過?原本已經承擔了太多,身爲丈夫,他不該再讓她忍受他的放縱和不忠。
手機屏幕一點點黯淡下去,起身披上睡袍走到窗邊,窗外夜色正濃,凌晨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霓虹燈虛幻而華麗,五光十色的閃爍,越發襯得這夜色寂寥,人心荒涼。
忍不住擡手揉揉額頭,只要顧蒹葭在身邊,他總會變得軟弱,觸景傷情的事情時有發生,然而要維持那麼大的家業,他卻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爲什麼?”顧蒹葭靠在牀頭,藉著檯燈昏暗的光望著他,細緻的眉眼緊鎖,墨色的雙眸裡盡是不解與嘲諷:“口口聲聲說不愛我,今晚又是爲了什麼?”
蕭清塵回身,也微微蹙眉盯著她,目光卻是她未見過的凌厲,偶爾見他對手下發怒的樣子,如同帝王之威,只是沉默不語便讓人覺得心驚膽戰,然而,他看她從來都是溫柔寵溺的。這樣犀利帶點厭煩的目光,是第一次。
“我絕不可能和歆知離婚,你還想再問什麼?”片刻後,蕭清塵舒展雙眉,淡漠的望著她,沉聲反問。
心裡的驟痛,反而讓她冷靜下來,重新躺下用被子包裹好自己,纔看著蕭清塵,語氣認真而決然的冷聲說:“你是我的,就算要跟全世界搶,我也不怕。”
“隨你。”蕭清塵淡淡回答,便打電話通知私人飛機準備回國的航班。
她的堅決和固執,蕭清塵是領教過的,這麼些年,他做過無數努力,都沒能讓她放棄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他都結婚了,她若還是死撐著不放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置之不理。也許日子久了,她慢慢長大成熟起來,就會厭倦。
“我現在回國,接歆知過來散散心。”蕭清塵一邊穿衣服,一邊淡漠無情的交代,收拾利索,他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顧蒹葭說:“歆知是我的妻子,你們若遇上,我自然是維護
她的,所以,如果不想自己難堪,明天希望不會遇見你。”
他走出去關好門,徒留一室的沉寂,顧蒹葭把頭埋進被子裡,他的氣息還在,方纔歡、愛的痕跡還在,甚至還能隱約感覺到他的體溫,可是,人卻已毫不猶豫的奔向另一個女人,並且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很生氣很傷心,她也想一走了之,可是,縱然全世界都不懂他了,她也必須深知他的心,捨不得他獨自一人支撐。沒有無憂無慮的童年,不知何爲純真的學生時代,不敢盡興的愛一個人,從一開始,他的整個人生都被當作祭品,獻給蕭氏。
蕭氏養活的人越來越多,公益事業也無人可比擬,不斷有產品打向國際市場,各種讚美聲絡繹不絕,卻只有她知道,爲了這一切,他付出了什麼。如果,這些都不再壓在他肩上了,是不是,他就能停下來,休息一下?
頭在被子裡快悶得無法呼吸,她才猛然掀開被子,盯著桌子上她的手機看,墨眸裡有極其複雜的情緒不斷閃爍,彷彿陷入什麼極其艱難的掙扎。
因爲時差關係,國內陽光正好,段歆知掛斷電話就坐在陽臺上發呆。是她故作無意向顧蒹葭透露,蕭清塵去了紐約,是她故意在顧蒹葭面前,和蕭淳親熱刺激她,顧蒹葭也沒讓她失望,果真一路追到紐約。
蕭清塵不是放縱自己的人,會如此輕易落入她的圈套,只因爲對象是顧蒹葭。兩個人還是愛得很深的,也許,她的所作所爲,會讓蕭清塵失去金錢名利,可是,如果能因此得到顧蒹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自我安慰,孩子稚嫩的咿呀聲傳來,奶媽抱著蕭憶歆走過來,小傢伙老遠就撲閃著小胳膊小腿兒,想要她抱抱。看見孩子,心裡所有的事情都沒法想了,段歆知不自覺的勾起嘴角,起身過去接過孩子,小傢伙粉嘟嘟的臉在她脖子裡蹭了蹭,不會說話,卻會格格的笑,表示自己的開心。
坐在鞦韆椅上,來回緩緩的晃著,看著懷裡乾淨到不染一絲塵埃的臉,段歆知忽然覺得無比慶幸。誰都知道,近親生子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陷,可是,在未知的情況下
,她和蕭淳的這個孩子,卻這樣的完美。
在諸多意外之後,這個孩子對她而言,便顯得愈發珍貴。一直到小傢伙在她懷裡睡著,胳膊已然酸困難忍,她還是捨不得放下,抱回房間讓奶媽拿毯子蓋在孩子身上,她就一直抱著,默然的看著,滿心歡喜。
蕭清塵敲門的聲音,吵醒了孩子,小傢伙哇哇的哭起來,小腳憤怒的踢在段歆知肚子上,疼得她擰起眉。,趕緊站起來來回走著,緩緩晃著她。
蕭清塵進來便看見她抱著孩子慌亂無措的樣子,一時之間竟有些錯愕,孩子明明已經沒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段歆知回過頭看見他,眸子裡的意外和愧疚,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
無奈的搖搖頭,蕭清塵走過去淡淡道:“這個蕭淳,淨會胡鬧。”接過啼哭的孩子,蕭清塵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逗著孩子玩了一會兒,纔看著段歆知低聲說:“蕭淳真是愛你愛慘了,否則不會把孩子藏起來,再還給你。”
“你……你怎麼來這兒了?”段歆知愣了好半天,終於找回一點思緒,他不是在紐約嗎?就算回來,找她也不該直接找到蕭淳這裡來啊?
“我打電話回去,保姆說你一個多月沒在家住,就來這邊找你。”蕭清塵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神色淡然冷靜的爲她一一解答,回身把孩子交給奶媽,交代奶媽收拾一些嬰兒用品,纔看著段歆知溫和道:“帶著孩子跟我去紐約住段時間,蒹葭……也不在國內,不用擔心她。”
“清塵,你什麼都不問嗎?”段歆知仰起臉,有些傷感的望著蕭清塵,孩子突然的出現,她在他離開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到蕭淳身邊,難道他就絲毫不懷疑,這一切是陰謀嗎?
蕭清塵淡然微笑,溫和的眸子望著她,低聲問:“有什麼需要問嗎?蕭淳我瞭解,至於你,不管有多少迫不得已,我認爲你的善良總會給你一個底線。”他擡手拍了拍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事情發展到現在,尚在我的掌控。”
段歆知瞳孔驟然一縮,受驚般擡頭,狐疑的盯著他,他想表達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