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辰時中散朝。
眾臣出了宮門,卻見宮外停有兩輛大車,每輛車上裝著十余具尸體。
猝不及防之下,眾官嚇了一跳。
隨后卻見一名年輕小校主動走至臨安知府桑延亭身旁低聲說了些什么,后者一臉錯愕。
不多時,小校帶屬下離去,宮門外徒留兩輛大車.桑延亭趕緊招呼來在宮外等候的下人,讓其去往府衙喚一隊(duì)衙役前來接收。
出宮朝官中,靠左的隊(duì)伍以淮北出身的徐榜、陳景安為首,靠右的隊(duì)伍以陳伯康、羅汝楫等江南舊臣為主。
左邊,陳景安見那死者皆是宮人打扮,竟未作任何停留,趁大伙注意力都在那小校和桑延亭身上時,已悄然離去。
徐榜卻份外好奇,便找上桑延亭問了問,隨后也笑著離開了此地。
右邊,江南舊臣同樣奇怪,但桑延亭雖是周國舊臣,卻在就任臨安知府后,幾成陛下家奴、整日圍在那群淮北學(xué)子屁股后忙前忙后,大大失了官員體面,極為眾人不喜。
可眾人又對這些尸首來歷格外關(guān)心,不弄明白怎回事難以心安。
你瞧我,我瞧你,最終,還是由左諫議大夫梅汝聘主動上前問道:“桑大人,這些尸首是怎回事。”
桑延亭也不隱瞞,直接道:“方才那小校傳話,這些人都是福寧宮內(nèi)的宮人,今早被蔡貴妃處死,交由本官料理后事.”
“.”
那梅汝聘一聽,登時大惱宮里每年死幾個人一點(diǎn)也不稀奇。
可像此時這般,一次性處死二十多人的先例卻幾乎沒有!
委實(shí)殘忍!
再者,那蔡貴妃若將這些人悄悄埋了也算,竟還大搖大擺的讓人將尸體帶到這里果真當(dāng)百官瞎了不成!
再加上蔡貴妃素來惡毒的名聲,梅汝聘瞬間成為了為生民執(zhí)言的忠義化身,對身旁眾同僚怒道:“國朝新立,當(dāng)善待臣民,修生養(yǎng)息!如今二十多名宮人無端慘死于宮內(nèi),絕非國朝應(yīng)有之氣象!諸位隨我一同面見陛下,請陛下徹查此事!”
‘善待臣民’便也包括了善待大臣,可皇上剛抵臨安兩三月,便將昌華知曉處死一舉打破了近二百年來‘刑不上士大夫’的潛規(guī)則。
而后,又對至今稱病不朝的刑部尚書謝擴(kuò)謝大人、大理寺卿周煒周大人不聞不問無論怎看,皇上對百官的態(tài)度都稱不上‘善待’!
今日宮人被殺,像是讓眾人找到了一個由頭.一來,替生民發(fā)聲要顯得更偉岸光正些;二來,指責(zé)蔡貴妃,也比指責(zé)皇上的風(fēng)險要小許多。
或因同病相憐,或因別的原因,眾官紛紛發(fā)聲附和,轉(zhuǎn)頭走回了皇城。
因謝、周等人在家‘養(yǎng)病’,陳伯康、羅汝楫便成為了官職最高的代表人物,梅汝聘帶著幾名言官屬下,簇?fù)碇鴥扇耍炙麄兲优芰怂频谩?
“梅大人放心,本官不才,卻也見不得這等慘劇!便是為我新朝昌盛、為底民求活,本官這回也與諸位共進(jìn)退!”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羅汝楫慷慨陳詞,身旁的言官頗為驚訝,只道:諸位大人都看不起羅大人,罵人家善于見風(fēng)使舵,如今看來,外間傳言不真啊!
便是梅汝聘也朝羅汝楫深深一揖,表示敬意。
可轉(zhuǎn)眼間的工夫,羅大人便以小解的借口去了茅房。
放松了警惕的梅汝聘足足等了一刻鐘也不見人出來,進(jìn)去一看,廁內(nèi)空空如也,方知上了當(dāng)眾人不由低聲齊罵。
羅汝楫一溜,剩下的陳伯康就變的更顯眼了,五六位言官團(tuán)團(tuán)將他裹在中間,說甚也不會再讓他溜掉了。
梅汝聘見陳伯康始終眉頭緊鎖,不由道:“陳大人出身名門,素有忠名,自然不會學(xué)羅汝楫那等小人行徑!”
明知對方在激將,陳伯康也無可奈何,只是略略提高了點(diǎn)聲量,對眾同僚道:“陛下正值壯年,不比周皇,絕非暗弱之君,諸位待會切切留意態(tài)度,莫惱了陛下。”
蔡貴妃有惡名不假,但偏偏極得皇上寵愛,這是提醒大伙注意說話分寸。
可有些人卻對陳伯康的提醒嗤之以鼻,梅汝聘下屬、前年新科進(jìn)士、七品右補(bǔ)闕左韶義正言辭道:“我等讀書出仕,為的便是治世經(jīng)國,匡扶陛下錯漏,豈能因個人得失而畏縮不言!”
“.”陳伯康望著以左韶為代表的眾多中下青年官員躍躍欲試的神情,打消了再勸的心思。
皇城延德殿。
延德殿位于常用于朝會的垂拱殿正后方,仍屬前廷范圍,陳初便將此處作為了散朝后處理公務(wù)的地方。
手上是一份史五郎同小辛、韓世忠部在福建路圍剿周帝殘部的戰(zhàn)報,心里想的卻是小乙半時辰前親自向他稟報的福寧宮一事。
少傾,曹小健親自提著食盒進(jìn)了殿內(nèi),見陳初正在發(fā)愣想事,便輕手輕腳的收拾了案上公文奏章,將食盒內(nèi)的粥食一一端了出來。
陳初反應(yīng)過來后,連連擺手,直道:“別放這兒,小心污了文書,朕不餓。”
曹小健聞言,手上動作雖停,口中卻道:“陛下,離開淮北前,皇后娘娘專門囑咐過,讓老奴盯著陛下每日吃早食,以免陛下在遼地落下的胃病再犯若陛下漏了一頓,皇后娘娘便給老奴記下一板子,求陛下讓老奴少吃點(diǎn)苦頭吧。”
曹小健自打十多年前便到了淮北,最是知曉怎樣才勸得住陳初。
“呵呵,皇后心腸軟,那般說是嚇你的,怎會真打你板子。”
果然,陳初嘴上這般說,手上卻幫著曹小健收拾了一下御案,騰出了放粥飯的地方。
陳初端了那碗板栗粟米粥,小抿一口,不由笑道:“宮內(nèi)廚子煮的這粥,倒是和軍中火頭軍的手藝有幾分相似。”
曹小健邊幫陳初布菜邊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自打貴妃來到臨安,便將西苑御膳房內(nèi)所有人都更換成了親軍火頭軍,陛下吃起來自然覺得味道相似。”
“哦”
這等瑣事,陳初無暇顧及,也是今日才知,稍稍思索后不由道:“婳兒做事思慮深遠(yuǎn),這么多年,若無她時刻留意照應(yīng),朕恐怕不會平安走到今天.”
曹小健大約已知曉了今早福寧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不由低聲道:“貴妃娘娘不管外界風(fēng)評,當(dāng)斷則斷,才干心智不輸蔡相。”
“只怕又要被人罵其歹毒了”
陳初搖搖頭,可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小黃門步入殿內(nèi)稟道:“陳相、梅大人等人求見”
“得,這不就來了。”
陳初放下了粥碗,頗覺掃興。
少傾,陳伯康、梅汝聘等重臣入殿。
皇城畢竟不是菜市場,那些留京的中下級官員大多留在了殿外。
“諸位又有何事?”
陳初擦了擦嘴巴,明知故問。
陳伯康拱了拱手,可不待他開口,梅汝聘卻先聲奪人道:“陛下!方才我等在宮外見有二十七名宮人慘死,不知何故?”
另一邊,御史臺御史鄭宏祖緊接便道:“陛下仁名得來不易,不可縱容御眷!懇請陛下處置行兇之人,以免國聲受污!”
剛兩句話,便亮明了車馬炮,要求陳初懲治蔡婳了。
陳初卻望著鄭宏祖,淡淡道:“鄭大人不問問什么因由?”
他能這么說,便表明自己已知曉了此事,那鄭宏祖怡然不懼,坦然道:“請陛下明示!”
“呵呵,福寧宮昨夜鬧鬼.有厲鬼自稱是在獄中自縊的昌華曹凌之母,昨晚子時前去福寧宮索命了.這些宮人,興許是被厲鬼所害.”
陳初說話時,平靜目光在眾臣臉上一一掃過。
陳伯康最為驚愕,下意識抬頭看向了陳初僅僅是‘自稱曹凌之母’這幾字所蘊(yùn)含的巨大信息,便讓陳伯康在短短幾息后經(jīng)歷了不解、疑惑再到恍然大悟.
接著,他也側(cè)頭看向眾同僚。
但.這種事可是誅滅滿門的大罪,陳伯康自然從大家臉上看不出特別的東西,一時竟也分辨不出在場眾人到底有沒有人參與了此事。
有可能謀劃之人如今就站在己方陣營中,義憤填膺的為宮人主持公道。
也可能,謀劃之人是抱病在家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還有可能,此時殿內(nèi)和抱病在家的官員中,都有人參與。
可這一切,都是猜測。
身為官紳一員,陳伯康自然明白文官的某些手段,但他依舊止不住的震驚.陛下和江南官紳之間的關(guān)系,竟已緊張到這種程度了么?
可那御史鄭宏祖卻像是完全沒明白宮中鬧鬼所代表的意義,只見他手持勿板挺胸道:“這等無稽之談,定是后宮婦人以訛傳訛,陛下乃天子,怎能信這等事?”
陳初身子微微前傾,望著鄭宏祖似笑非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朕信了!”
“哈哈哈”
鄭宏祖氣急而笑,胡須直抖,“陛下,視我等為三歲稚子么?我等今日前來,為的是陛下,為的是大楚,陛下卻戲謔我等,豈不涼了天下忠直的心!”
面對鄭宏祖的質(zhì)問,陳初臉上笑容漸斂,忽道:“誰讓你笑的?”
“呃”
鄭宏祖尚未反應(yīng)過來,陳初已低喝一聲,“曹公公!”
曹小健一步上前,當(dāng)即斥道:“君前失儀,當(dāng)罰俸三月,降職待用,驅(qū)逐出殿!龐將軍,勞駕”
今日當(dāng)值的龐勝義早看這般來勢洶洶的文官不爽,曹小健話音剛落,便帶人沖上前去,將鄭宏祖拖出了延德殿。
“.”
眾官啞然皇上依舊還是這般不給他們面子啊。
“陛下正在用餐,請諸位暫隨本相退去.”
陳伯康察覺出今日不對勁之后,已在嘗試勸說眾人先行離去。
正此時,卻見候在殿外的年輕官員中,一人側(cè)身而出,站在了大門正中的位置,噗通一聲跪地,大喊道:“陛下!貴妃蔡氏屢屢越權(quán)干政,今日又大肆屠戮宮人!實(shí)非賢妃之象,請陛下為江山計,廢起貴妃之位!”
陳伯康再度愕然回頭,到了這個時候,事態(tài)已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大膽諫言那人,正是諫院右補(bǔ)闕左韶但蔡婳,豈是能動的人?她不但是陛下寵妃,同時還是蔡源愛女!
如此明目張膽的攻擊她,便是在攻擊整個淮北系。
陳伯康看著左韶那張正氣凜然的臉龐,一時竟拿不準(zhǔn)這年輕人到底是真的出于公義,還是被幕后之人許諾了潑天富貴,才敢這樣跳出來擼虎須。
御階上,曹小健欲再度開口斥其失儀,陳初卻一擺手,打斷了他。
隨后陳初起身,拾階而下,直至走到延德殿正中,才望著左韶道:“你姓誰名甚,何處為官?”
“微臣左韶,忝為諫院右補(bǔ)闕!”
“嗯,現(xiàn)在開始,你就不是了。”陳初淡淡講罷,回頭朝龐勝義又道:“咆哮御前,賣直沽名去職,即刻押往大理寺候?qū)彙!?
“皇上!”
“陛下,言官不可因言獲罪,此乃祖制!”
殿內(nèi)登時響起一片勸阻之聲。
“祖制?誰的祖制?”
陳初反問一句,接著掃量過一張張或老或幼,卻皆是滿臉正氣的臉龐,忽地失了耐心,“差不多得了!前朝覆滅,你們屬于下崗再就業(yè),朕立新朝,也不可能事事隨你們心意。咱們啊,就是那各自和離后又湊在一起過日子的半路夫妻.各懷鬼胎沒問題,但誰若做事過了線,便莫怪朕不講情份了。”
“.”
殿內(nèi)登時一片沉寂。
君臣之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沒了任何溫情可講。
既是挑明了知曉某些人背后做的手腳,同時,也是類似最后通牒的警告。
話說到這個份上,今次對蔡婳的攻擊,自然草草收場。
卻也更像是一回試探。
“不消將軍動手,我自己來!”
而殿外那左韶還十分硬氣,自己取下官帽,起身隨龐勝義走了.只不過,龐勝義帶著他剛拐過一個轉(zhuǎn)角,便一腳踹在了左韶腰眼上!
只聽老龐低聲罵道:“裝你娘啊!你們果真這般有骨氣,會被金國欺負(fù)成二傻子?陛下說的一點(diǎn)沒錯,盡是些賣直沽名之輩!”
殿內(nèi),在陳伯康的緩和下,眾臣雖臉色不好看,卻在一一行禮后,退出了延德殿。
“陛下,老臣告退”
最后方的陳伯康朝陳初拱手一禮后,似乎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化為了一道無聲嘆息。
依舊站在延德殿中央的陳初,直到陳伯康退到了殿門處,忽而悠悠道:“陳先生,昨晚的事,你事先可聽到過風(fēng)聲?”
“.”
這一問,讓陳伯康久久無語,陳初能這么問他,說明對他還保有幾分信任。
但能這么問,同時也說明,陳初已經(jīng)不完全信任他了。
陳伯康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只見他緩緩躬身道:“早年陛下對微臣說過話,如今言猶在耳.昨晚之事,微臣確實(shí)不知。”
這番對話隱晦至極,誰也沒挑明‘鬧鬼’一事背后可能代表的驚天陰謀,陳伯康怎回答全憑心意。
陳初定定看了陳伯康兩三息,忽地笑了起來,“朕也記得早年和先生在淮南初遇時的情景.朕信的過陳先生。”
同日傍晚,千里之外的蔡州城。
大楚正牌宰相蔡源,僅乘了一輛牛車,帶了十余名便裝隨從在日落前進(jìn)了城。
當(dāng)晚,蔡州團(tuán)練使茍勝,刑科主事西門發(fā)先后收到了蔡相的帖子,請他們到府一敘。
若不是送帖子的人是蔡家老仆張伯,兩人根本就不信
一來,他們兩人雖是淮北老人,卻因官職低微,哪里有臉面讓蔡相送帖請他們。
二來,蔡源畢竟是當(dāng)今宰相、韓國公,按說出門時儀仗隨從鬧出的動靜不會小,他榮歸故里,怎會完全沒有一點(diǎn)風(fēng)聲?
直到當(dāng)晚兩人去蔡家早年在州城內(nèi)的宅子,親眼看到了活生生的蔡相,才徹底確定此事為真。
兩人在蔡源面前既是下官,又是晚輩,自是格外恭敬。
蔡源也不與兩人多客套,開門見山道:“上月,陛下有旨意送去東京,要老夫親去臨安一趟,你兩人可愿與老夫同去?”
“相爺?shù)胁钋玻垊偃f死不辭!”
“西門發(fā)愿隨相爺同去!”
兩人不假思索,異常果斷的表了態(tài)。
“不錯!果然是早年追隨過陛下的老人!”
蔡源捋須微笑,這才說起了南下目的,“江南官紳冥頑不靈,陛下沒了耐性,要老夫前去臨安坐鎮(zhèn)。”
“相爺老成謀國!當(dāng)為陛下第一肱骨重臣!”
茍勝先吹捧了一句,接著問道:“不知相爺要我二人南下,做些甚事?”
蔡源先后打量了兩人,緩緩道:“若老夫沒記錯,你二人皆擔(dān)任了多年的刑訟職司吧?”
茍勝和西門發(fā)對視一眼,由后者道:“相爺說的沒錯,小子至今仍在刑科任事,茍兄就任團(tuán)練使以前,便是任的小子此時職司。”
“相爺,莫非臨安有案子需要我等辦理?”
茍勝聽出點(diǎn)門道,不由問了一句。
蔡源點(diǎn)點(diǎn)頭,“嗯,臨安確有陛下督辦的大案你二人明日著我書信,去各衙門挑些精干能吏,以三百人為限,后日隨我南下!”
西門發(fā)聞言不由愕然三百能吏?
這是多大的案子啊,竟需這么多人?
“相爺,這案子.不小啊?”
事關(guān)即將要辦的差事,茍勝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些。
蔡源也不隱瞞,望著窗外月色,平靜道:“確實(shí)不小,興許江南官場半數(shù)盡沒,也不算稀奇。”
“!”
茍勝同西門發(fā)齊齊嚇了一跳!
江南官場半數(shù)盡沒?
這般大案,足值得在史書上濃墨重彩一筆了!
兩人如今都是不足四十歲的年紀(jì),眼下卻因距離核心權(quán)利層越來越遠(yuǎn),漸漸到了仕途瓶頸.陡然聽聞此事,直覺立大功的機(jī)會又來了!
自是興奮難言!
不得不說,蔡源很會挑人.這兩位,忠誠、能力、內(nèi)在動力統(tǒng)統(tǒng)不缺,且因從未去過江南,完全不存在和當(dāng)?shù)毓偌澯信f的可能。
這晚,蔡源抓緊時間向兩人大概講述了江南情形,和他們此次要達(dá)成的目標(biāo)。
直至子時初,兩人才離了蔡府。
回家路上,二人踏著月色,澎湃心情難以抑制。
西門發(fā)在默默盤算著該帶那些得力助手,一轉(zhuǎn)頭卻見茍勝望著長街,似在想著心事,不由問道:“兄弟,在想甚呢?”
茍勝回神,感慨一嘆,“咱桐山出來的許多人,私下總說蔡相從你們四家脫穎而出,成為百官之首是占了貴妃的光,今日我才知,并非如此啊”
“哦?兄弟細(xì)說.”
他倆雖是地方低級官員,但因身份不同,自是對朝堂局勢有著相當(dāng)程度的了解,只聽茍勝道:“陛下無事時,蔡相低調(diào)的能讓人忘了他,可陛下一旦有事相招,蔡相便如同寶劍出鞘、鋒芒畢露.徐大人與之相比,才干不足;陳大人兩兄弟與之相比,又顯顧慮太多唯有蔡相好似無任何顧慮,仍如當(dāng)年那般一往如前!這樣的宰相,陛下怎會不愛!若非貴妃無子,還真說不定.”
一時感慨,茍勝說多了,趕快住了嘴。
西門發(fā)只當(dāng)沒聽見最后一句,也慨嘆道:“是啊.今次陛下祭出蔡相這柄寶劍,不知會斬下多少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