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伸手將那老者的扇子伸手抓在了手中,那老者急得臉色都白了,便急急的朝柳七和六道撲了過來!他迅速的避開那老漢,然后將那拆扇遞到了柳七的手里,抱著她后退了一步,柳七便覺得身子一輕,六道已經抱著她從人群中掠開。
見六道搶了老漢手中的東西,人群里便變得混亂起來。
宋洪和彩鵲都已經被百姓們伸過來的臟兮兮的手指給抓得到處都是細小的傷痕,宋洪一急,將其中一個撲過來的中年男人推開,嗜血冷冽的聲音對身邊的彩鵲說道:“不如打吧。”
彩鵲早就憋屈了,點了點頭,開始動手!
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們沒有得到命令,自然不能直接出面動手。不過那些難民中混入了幾個人倒像是有意無意將那些百姓推開,不讓他們沖到柳七和六道的身邊!
柳七展開折扇,臉色倏然變得嚴肅起來,然后看了一眼身邊的六道,六道點了點頭,兩個人的眼底都有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看完之后,柳七將折扇一收,遞給了六道,六道將扇子塞回了那老者的手里,同時還多塞了一錠銀子,問道:“這把扇子,你從哪里來的?”
老者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眼底露出一抹亮光來,不過還是怨恨的看了一眼六道與柳七,說道:“我憑什么要告訴你,你們這些貴族都是些強盜,最喜歡從我們百姓的手里強搶東西了!”
六道臉色沉了沉,又掏出一錠銀子塞在那老漢的手里。
老漢才不情不愿的說道:“相國寺的圍墻后撿到的!”
相國寺每隔三天都會在寺門口施粥,雖然那所謂的粥,根本看不到幾顆米粒,但是作為已經餓昏了的百姓來說,有總比沒有要好。
“原來在那里!”柳七沉沉的說道!她在想秦重肯定是發現了什么,所以才會如此,卻不知為何被人發現了,然后被人控制住!只怕此時秦重的情況很危險。
柳七瞇眸,臉上泛過一絲擔憂,抬眸的時候,看到前面堵著的人群,她拍了拍手,說道:“各位,城內的云侯府大小姐正在施粥,你們怎么還不去?再不去就晚了,人多粥少,到時候就沒了!”
“是嗎?我剛剛從府里出來,怎么沒有看到?”
“真的還是假的?上回張御史家的小姐施粥,一個乞丐不小心弄臟了張小姐的衣服,張小姐讓人把那乞丐給打死了!”
“我們才不相信貴族家的小姐會施粥呢!”
“都是做做樣子!上回那張小姐想嫁給寧郡王的世子為妻,所以故意拿出自己的私已來買糧食施粥,做出一副善人的面孔,其實都是虛偽做作!”
“貴族都不是好人!”
……
柳七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誠懇,緩緩的說道:“不管是她們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有吃的,為何不去!?他們做夢,你們就配合他們,總沒有壞處!難道你們想餓死?”
那些百姓也許是餓及了,又覺得柳七說得有道理,對于城中有人施粥之事,心里都存著一絲慶幸,再說又有柳七和六道身邊的暗衛在混在人群里挑拔扇動民心。于是,很快,人群便散開了來。
就連那些圍著伏游和長公主車駕的百姓也紛紛的散開,拖兒帶女的往城門的方向急沖沖的趕去。
彩鵲和宋洪苦著一張臉,皺著眉頭走到柳七的面前!
“主子,城內哪里有施粥的?現在的貴族都盡量在人前節儉,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家還有多余的余糧,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就怕皇上命他們捐銀糧給國庫!”彩鵲悶悶的說道!
柳七嘆了一口氣,說道:“跟顧小姐說一聲,讓她去城中的大業米鋪取幾袋白米派發給災難吧。”
雖然她和明帝的對決,罪不及無辜的百姓,但是天下越亂,百姓越怨恨,對明帝來說壓力越大,到時候柳七的勝算也就越高!
柳七看了一眼路過還有幾個沒有離開的災民,那些災民與剛剛混亂的災民不同,他們的雖然衣著襤褸,身上也臟兮兮的,但是目光卻普通的平民銳利。而且那些人還不是一起的,似乎是分成了兩路。柳七知道有一些是自己的人,還有一些應該就是暗中保護長公主的!
伏游救治的那個倒在馬車前的百姓聽到其他人都跑去城里了,突然從地上爬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就跟著人群朝城門方向跑,氣得伏游在那里破口大罵,:“你妹的,把哥的金針還回來!”
旁邊的長公主趙姒蘅趕緊安慰道:“游游,沒事,我回頭再命人給你定制一套金針!”
伏游氣呼呼的吼道:“老子這套金針是神農他老人家曾經用過的!”
柳七撲哧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記得你說過,神農一生當中,最癡迷的是嘗百草,于他來說,帶銀針最方便!”
伏游聽到柳七那戲謔的聲音,氣得轉過身來,一張俊逸無雙的臉蛋風采依然,只是曾經的一頭如黑鍛般的青絲,此時是雪白如鍛,竟是彩鵲之前跟她說過的,青絲成雪!柳七驚愕的看著伏游,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青絲成雪的俊美男人。
那個一直以來很注重外形外貌的伏游,不可能會如此!柳七心底隱隱的泛起一絲痛意,走到了伏游的面前,語氣小心翼翼,“游哥。”
她想問他怎么了?話在嘴邊,又被什么給堵了回去,竟是問不出口!她心底或許已經猜到了一些什么!
伏游回頭,看到柳七,又見她此時的肌膚如霞,青絲如墨,臉色很好,她臉上雖沒有帶著她一貫玩世不恭的笑意,一雙幽深的鳳眸卻泛著淡淡的無辜的光芒。
伏游一時氣急,憤憤的瞠了柳七一眼,然后雙手握成了拳頭,使勁的捶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捶著一邊痛苦的嘆息!
長公主驚惶的握住他的雙手,急道:“游游,你又激憤了,都氣得頭發都白了,怎么還不能控制一下情緒?”
伏游低頭,伸手抱著長公主的肩膀,咬牙切齒道:“哥沒激憤,哥就是心口痛!”自己花了幾十年的努力,全被這個惡徒給敲榨走了!
柳七走近伏游,疑惑的說道:“游哥,你真沒事嗎?怎么我叫你,你用這么怨恨的目光看著我?”
伏游憤憤而道:“哥不認識你!你以后可別在人前提哥是你的師父!哥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他越說,便覺得心口越痛,當初為了救她,一連給她吃了五顆藥,后來又為了救那兩孩子,想著還剩下一顆,結果發現,根本就沒有剩下的!伏游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很快不想清楚了其中的哪個細節不對。
柳七被伏游那語氣給噴得眸色黯了黯,恭敬的朝長公主抱揖一行禮,“柳七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正在安慰伏游,只是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說道:“既然都碰上了,那就一起上山吧。”
伏游憤憤的瞪了一眼柳七,轉身坐進了長公主的車駕里。
長公主隨后坐了進去,吩咐起程,馬車緩緩的駛動。
長公主看了一眼跟在后面柳七的隊伍,說道:“你明明很擔心那個丫頭,卻說些違心的話!”然后又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你當年一樣!口是心非!”
“她那兩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先天不足,帶回丞相府的時候,還發起了高燒,那樣子,是根本救不活的!那丫頭表面上看起來,對什么事情都漠不關心,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有時候連我這個師父的算計,可是卻是很脆弱重視身邊的感情的!我真是很生氣,可是作為醫者,我又不能坐視不管!她那身子本來就不適合懷胎,可……以她那性子,是根本不會放棄腹中的孩子的,我又怎么能看著她死!”伏游瞟了一眼后面的馬車,心想自己要是一直是法醫的話,也省得去操心刀下剖的是活人還是死人了!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雍容貌美的臉上風華如霜,拍了拍伏游的手背,“她確實是有些手段,連皇上都拿她沒有辦法!我答應過你,在皇上面前替你維護她,現在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接下來他們再相斗,我是誰也不幫!”
“阿姒啊,這么多年了,你還在擔心嗎?都三十年了,你時時替皇上著想,替他的江山著想,就是從來想過自己,當初我見你的時候,他已經成長成為猛虎了!現在老虎雖然老了,但依然還是老虎!”
“可是你這徒弟她是只狐貍,身邊還駕馭著一只成年強壯的老虎,我這不是擔心嗎?”長公主無奈的說道!
伏游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泛過濃濃的滄桑,說道:“事事難料,不是由任何人能掌控的。”
長公主心疼的撫摸著他那如雪的青絲,“你這一輩子,是喜歡她娘多一些,還是我多一點?”
伏游難得一次這么認真的和長公主說話,但是一說到感情之事,他原本臉上的陰郁慢慢的斂去,露出一副邪肆的笑意,笑瞇瞇的說道:“當然是你啊!”
長公主冷冷一哼,臉上的威嚴十足,“狗屁!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這么說的!”
伏游輕咳了一聲,緩緩而道:“阿姒啊,女人應該適當的柔弱一些,總這么強勢,讓男人覺得自己的威嚴盡失,很沒有面子啊。你那男人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而被你給壓迫死的啊?”
長公主臉色一黑,冷冷一喝:“來人!將他栓在馬車后面去!”
兩個藍衣的武士突然掀簾,恭敬的看了一眼長公主,目光移向伏游的時候,眼底有著冷厲的寒芒,然后一人架住伏游的一只胳膊,就拖出了車廂。
“阿姒,你不能這樣啊,阿……喂,你們輕點,哥自己會走,哎喲,不用綁!”伏游掙扎著搖了搖頭!
車廂內,長公主那沉冷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說道:“游游,你不應該這么激憤的!你說過生氣多了,臉上會長皺紋!”
長公主說完,還專門拿出車內一早備好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容顏,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很好,今天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少了一條,游游的面霜果然好用!
伏游被綁在馬車后面跟著跑,聽到長公主那句話,臉上露出一抹惶然和無奈!
柳七同情的看了一眼伏游,說道:“游哥,要不你上我這兒來吧。”
六道從車內出來,追上伏游,想要去替他解綁住的繩子。
伏游撞開六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七,笑瞇瞇的說道:“小胖,哥樂意!這是情趣!你不懂吧?要不要哥教你,怎么玩sm。”
柳七果然眨了眨靈動的眸子,好奇的看著伏游!
伏游心底樂了樂,哥心里不好過,肯定也不能讓你們好過。柳七嘛,他是沒辦法陰她,不過他可以對付六道啊。還唆使柳七自己來做!
“哥告訴你啊,這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極致用腳踹!像刀子,帶勾的鞭子,麻繩,錐釘或者蠟油……”
柳七眨著疑惑的眸子,若有所思,然后又淡淡的瞟了一眼六道!
伏游被綁在長公主的馬車后,氣喘吁吁的跑著,說道:“這小子在你剛剛生完孩子,府里就多了很多的女人,分明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的節奏啊。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仁慈和寬容了啊?你突然變寬容了,你粑粑麻麻知道嗎?哥告訴你什么?你都忘記了嗎,你這死丫頭這么造,真的對嗎?哥告訴你啊,自己的東西,如果分給別人的話,別人不但不會覺得感激,而且還會覺得,他所得到那一份少了,就想著你把你的全部都分給他!若是你借給別人的話,別人就想著,這東西根本不適合你,還是他用著合適!然后就會用各種理由、各種手段不還給你!”
柳七輕輕一哼,銳利的眸子望向伏游,伏游那一頭白發刺傷著她的眼,她想她這輩子執著于報仇,忽略了身邊很多關心她的人,伏游從來沒有特意的關心過她,可以卻是除父母兄長以外,讓她覺得像長輩一樣尊敬的親人!
他是在擔心她,所以才會提醒她!
“游哥,我剛剛出城的時候,城街藥鋪的翠娘讓我稍句話給你。”柳七眼底閃過一道淡淡的邪芒,說道:“翠娘說,小游游,你個死鬼,二十五年前,偷偷藏了人家的肚兜做留戀,還說不是喜歡人家!”
“……”伏游臉色白了白。
長公主的馬車突然一個加速!將他的整個身子都給拉飛,然后整個身子都被拖在了地上,馬車的車速越來越快!
被拖著走的伏游隱約的看到柳七正招他招手,他臉色難看,哇哇的大叫,“阿姒,哥要是死了,請記得把哥葬在春暖花開的新聞城里,里面有個聯播鎮,鎮子里的人姓雷,都叫雷鋒……啊……”
六道疑惑的問道:“他說什么?”
“說火星語,誰聽得懂啊!”柳七撇唇,擔憂的看了一眼被拖著的伏流,想著長公主的心,果然比她狠多了。這虐戀玩得,還真心很讓人亢奮啊!
好在長公主非鐵石心腸,將伏游拖行了二里地,將他重新扔回了馬車上。
兩個時辰后,便到了靈隱山的入口,山風凜冽,寒意滲人。
六道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著,溫柔的問道:“如意,你冷不冷!?”
柳七正閉目養神,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情意,她想到伏游之前跟她說過的,六道府上的有很多的女人,而且還是皇上在她生病的時候,送進府的!伏游自稱是正人君人,從來不濫情,其實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六道對別的女人不感興趣,那是因為他心里一直都只依戀她,或者說是依賴她!但他也是一個男人!很正常的男人!
“六道,你會不會想過,你府里的那些女人,是皇上送進來的,你便將她們納為妾室算了?”她的語氣透著淡淡的憂傷。
六道那墨色的眸底沉了沉,說道:“如意,我明天就將那些女人處理掉!我用我的方法,很多事情,我都習慣聽你的。我卻很少注意你每次替我出主意的時候,你心底的想法。我以前一直覺得,無論做什么事情,只要你在身邊,有你一句小小的提醒和建議,我都會什么都不怕!最后會是什么后果,我也不怕!因為我相信你!我愿意聽你的,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只有等你想出辦法來!你從來都是站在我的身后,替我出謀劃策,從今以后,你也站在我和身后,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著我做好一切就好。那些責任原本就是屬于我應該背負的!”
柳七抬眸,凌厲的目光深深的望過他的眸底,仿若看到他眸底更深的情感。她緩緩而道:“一直以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不會被人踩在腳下,那是我愿意做的,也是必須做的。”
“如意,沒有什么你必須要做的!”六道凝視著她,一字一句,語氣沉沉,說道:“你不需要去忍受皇上送給我的那些女人,你只要一句話,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們從我的府里消失!”
柳七微微蹙眉,半晌,臉上突然泛起一絲深深的笑意,一勾唇,笑瞇瞇的說道:“騷年,你是用最直接了當的方法來向皇上證明?”
“我忍他很久了!”六道氣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