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調(diào)成了震動的,因為有時候聲音在幽晚看來是件多余的事。耳朵聽到的是謊言,眼睛看到的是騙局,可是人還是要留下耳朵和眼睛,因為人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騙局里尋找著真相,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和失望。?
緩緩的拿出電話,緩緩的把手機貼近自己的耳朵,池塘已經(jīng)全部暗了下來,很美的月sè映在一灘冷冷的chūn水里,不知道是月浸入那一片的寒涼,還是chūn水染透了月的哀傷。?
“在哪呢?”電話里是冷漠的男聲,有些邪肆,有些輕浮。?
“你在管我嗎?簡風(fēng)亦!”?
不屑的輕輕哼了一聲,聲音仿佛自天邊慢慢凝聚而來:“你的家給‘東靖盟’抄了。”?
幽晚輕輕的笑,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聽著。手指依然固執(zhí)的在臥石上一筆一筆重復(fù)的劃著那“一個口,一個貝,一個力”。?
“還有送東西的人被劉業(yè)勛報jǐng抓了,當(dāng)時他家里熱鬧的很,可不是你說的冷清,N市有鼻子有臉的好像都在那和他攀交情。”還是在笑,笑容越發(fā)的溫柔,似水如霧,淡淡的輕輕的,連眼里都是滿滿的笑意在蔓延。手指卻輕輕的發(fā)著顫,那粉sè的透明的指甲在臥石上劃出輕而細(xì)的聲響,象斑駁碎裂的腐蝕。?
“‘東靖盟’派鳩尾挑了‘襲人’在N市的十二個探哨。”?
僵硬的脖子有些麻了,微微左右扭了一下,還是固執(zhí)的繼續(xù)去尋找月sè下沒有寫完的字,那一筆一劃卻再不是原來的痕跡,復(fù)雜著,燒灼著,象一團火象一塊冰自指尖用力的穿透~促狹鬼!?
她看著自己寫下的字,幸福的微笑,唇邊含著一絲嬌嗔,一抹羞澀。她的“促狹鬼”!她愛著的促狹鬼啊!?
“‘柏氏’的人沒有按約定過來接手剩下的事……”幽晚緩緩的把手機拿得遠(yuǎn)了一些,她不想掛斷,可是亦不想再聽。雙膝更加用力的象自己靠攏,義肢的金屬卡住了另一只腳上的肌肉,可是她還是笑著收攏,雙臂緊緊的環(huán)住自己。那樣的用力,幾乎想把身體縮回母親的子宮里一般。?
皎潔的月sè投在她弓起的脊背上,拉出一抹濃sè的暗影,孤單的、寂寞的、輕輕的顫抖著。?
促狹鬼!?
~我會等你的,你說過要來找我的,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我的!?
送走了N市的副市長,劉業(yè)勛疲憊的走入書房。這樣狼狽的一天,這樣漫長的一天,終于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幽晚總是能準(zhǔn)確的抓住對手的弱點,一擊而中。她的計劃不可謂不周密,如果不是相互太了解,彼此太防備。今天可能要以血相見。?
因為推測出幽晚送的“禮物”只是一個火折子,所以加倍的防備。甚至在車上就打了電話,約了N市的副市長,N市檢查廳的廳長,律師事務(wù)所的一位同僚來家里聚會。具體的東西雖然不知道,可是那已不重要,只要備好了人證,守株待兔亦不是太笨的法子。?
~幽晚你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火種”丟到我的懷里嗎?不!我偏偏要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陷害的前兆,是預(yù)謀的暗算。?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原本第一個邀約的電話是打給N市市長的,如果能約到他來,應(yīng)該算更為理想的人證。可是這位市長,居然和其他幾位zhèng?fǔ高官應(yīng)“柏氏”周年慶的約去了城外的渡假村。?
有意思,原本只是推斷,卻在無意中得到了證實。?
幽晚!?
~你居然真的聯(lián)絡(luò)上了“柏氏”,那么簡風(fēng)亦手中的那些“私隱”只怕亦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
下午三點,快遞送來了一個十公分左右的方形包裹。劉業(yè)勛輕描淡寫的扣下了人,拆開了包裝,里面是一對八公分高的瓷做的合歡喜娃娃,擊破了瓷面,就看到里面滿滿近兩公斤的“冰毒”。還沒有來得及報jǐng,院子里已沖進二十多個緝毒便衣。然后看到一室呆怔的zhèng?fǔ高官和嘴角含笑的自己,只能狼狽的拿了“快遞員”打道回府。?
~這應(yīng)該就是你原本要送我的“驚喜”吧!?
不過顯然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耿宅”附近的七個派出所突然有了頻繁的人員調(diào)動,只怕亦是你的杰作,是要趁亂圍攻“耿宅”嗎?借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調(diào)動zhèng?fǔ的力量一舉殲滅“東靖盟”的核心人物嗎?只怕這也不是你最終的目的。?
“東靖六子”齊聚N市,對于你來說,只怕不但是打擊“東靖盟”的最好時機,亦是報復(fù)我的最好機會吧。你那么了解我,所以深知“東靖盟”對我的重要。所以你要害的不是我,而是要讓于懷在我面前一點一點的死去,要讓“東靖盟”在我的手里一寸一寸的凋殘。?
你~只是想上演一出讓我疼痛的戲碼吧!?
窗外清冷的月,如勾似匕,帶著寒芒,透著鋒利,仿佛要割斷那最后的情系糾纏。劉業(yè)勛斜躺在落地窗旁的核桃木搖椅里,眼睛已輕輕的閉起。?
~幽晚,今年的游戲?qū)嵲趈īng彩,如果一切只是想讓我恨你,那么……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