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池非常徹底地實行了他的投藥計劃。
只要沒有旁人, 他的雙手就不安分,不是玩著她的小手,就是摸摸她的小臉蛋, 偶爾揉揉她的髮絲。
總之他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夏餘從一開始的驚慌到冷漠, 最後已經開始麻木。
施小池這回倒是言而有信, 除了拉手, 他絕不碰觸脖子以下。
夏餘覺得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她無力反抗他的霸道和專/制。
偏偏連她自己無法否認, 施小池在自己身邊的日子過得非常快。
以前她將時間鎖在抽屜裡,一分一秒都彷彿停頓下來。不管她何時醒來,時間都定格在睡前, 像垂死的老人一動不動,不具任何意義。
現在一覺醒來, 感覺自己是活的, 日子是新鮮而有趣味的。
雖同是平凡的日常生活。
都是睡了醒, 醒了吃,吃了玩, 玩了再睡的循環。
可她在平凡中尋得樂趣,感受溫暖。
這日,趁施小池外出。
夏餘入內,借用施小池的電腦查詢去盧市的路線。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施十三的戀人葉舒雲。
趁天氣沒有轉冷前走一趟的念頭常冒出心頭。
多想無用,不如行動。
施小池回來後, 一查電腦使用痕跡, 綜合她的言語中偶有透露。他明白夏餘決心去盧市查線索。
她明明膽小、柔弱, 一但決定的事, 卻異常膽大, 勇往向前。
不用一秒他也下了決心。
決不會任她一人獨往。
施小池站在二八五的房門前,而四四四號房門正好推開。張鬆提著垃圾袋出門, 經過他時,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加油!施先生要走得路還長著呢!”
哼!
施小池冷哼一聲,等他下了樓,忙從外呼道:“小魚開門!不然,我就自己進去啦!”
“喲——!”
門內傳來一聲痛呼,隨後房門從內打開了。夏餘門在門邊,雙手揉著膝蓋,眼角泛著淚光。
“怎麼啦?”
夏餘輕咬牙:“撞到膝蓋。”
施小池寵溺地將她一把舉起,大步走向牀邊將她放下,大手要掀起她的長裙。夏餘忙壓住他的手,惱問:“你想做什麼?”
這操作不太對!
“我是醫生。看看你的腿有沒有骨頭而已。作什麼這麼緊張。我呢,要是想做什麼,你又能怎麼樣!”
施小池不客氣地掃開她的手,紳士地將裙襬拉到膝蓋處,輕輕地按了一下。
夏餘馬上痛叫一聲:“喲!別,好疼!”
施小池不顧她痛叫,仔細地觀察,發現不過是撞疼了皮肉,並沒有傷到骨頭。他轉身走到書桌前拿起小藥箱,替她抹了藥膏,最後還貼心地拉下長裙蓋好。
夏餘見此,差點出聲感謝他。
卻見他合上藥箱,雙手撐住牀沿探身向前,伸出粉紅的小舌往她眼角一舔,舔掉她眼角的淚珠。
施小池舔了舔,這味道微鹹,但還不錯。
見夏餘的小臉又炸紅,彷彿要透出血氣來。他不禁仰首大笑。
夏餘氣得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這人真是沒臉沒皮,居然這麼噁心。害她全身起雞皮疙瘩,真是太臭不要臉了!她恨恨地擦著眼角。
施小池沒有退開,反而沉著臉問:“你想去盧市?”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的法眼。
夏餘點頭。
“一個人去?”
夏餘再點頭。
“我呢?你打算丟下我?!?
夏餘老實地點頭承認,卻發現施小池一臉兇狠地瞪著自己,兩眼發射死光。
她狗腳地搖搖頭。
施小池以指尖撫著她的髮絲,語氣摻著蜜?!靶◆~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敷衍我。說吧,你想和我一起去盧市?!?
彷彿她敢說不,他馬上會暴走。
怎麼辦呀?
夏餘僵著身子,甚至不敢迎著他熱切的目光,點頭又不是,搖頭也不行。
她掙扎幾下,終還是向惡勢力抵頭。
得到滿意的回覆,施小池笑問:“你想什麼時候去?我去訂飛機票。”
夏餘說:“打算這個週六。”
這尾魚要不是被我逮住,她是兩天後打算自己一個人跑去盧市。膽兒都長肥了吧!
施小池點頭說好,沒有再爲難她,推門走了出去。
夏餘將藥箱放回書桌,這藥箱是施小池堅持放在她房間,看來也是有些用處的。
剩下的兩天裡,施小池訂好機票制定行程,又將小明一家交給附近的魚友照顧。這才和她一道出發。
出發當日張姨拉過夏餘語重深長地說:“小夏呀你跟這養魚小子一塊出去,還得過一晚纔回。你得小心些啊!千萬可別便宜這混小子。”
夏餘忙答應。
只是她的便宜,這養魚小子還佔得少麼!
她吃得悶虧哪能跟張姨明言。
從飛機場下來時,天已經黑沉了!
兩人先去酒店辦入主手續,又外出吃了晚餐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兩人用過早餐,招了一輛出租車去尋找高天民老先生。高天民居住在老城區一棟已有五十年曆史的舊樓。
夏餘一落地便覺此處髒亂差,行人神色冷漠,對外來人口充滿了警惕。她不禁稍稍地靠近施小池。
兩人尋了大概半小時,終於找到高先生所住的觀景樓。觀景樓樓高七層,樓內無電梯,高老先生住在五樓。
兩人又爬了十分鐘樓梯纔到了周天民的屋前。
高天民,今年已八十一歲了,同樣滿頭華髮,身體非常瘦削,夏餘都能看見那乾瘦的手腕上那些冒出來的青筋。
說明來意後,高天民讓她倆先坐下。
他則拿著身旁邊的水煙吸了一口,吐出一團雲霧,令夏餘猛嗆咳了幾聲。施小池起身推開窗戶,讓空氣流通,再回到她身邊。
高天民拿著葉舒雲的黑白照片,默默地看了許久,纔出聲道:“?。∫呀涍^了這麼久了啦!小葉同志不管怎麼看還是這麼英氣。”
“高先生還認得他?”
“認得。認得?!?
“高老先生你知道他是哪裡人嗎?”夏餘忍住喉嚨痛癢,問道。
高天民睇了她一眼,託著下巴,又陷入了沉思,就在他倆以爲尋不到答案時,他又開腔說:“我想想,他跟我們提起過。好像是在……在哪裡?”
靜了幾秒,他問:“你們說你們是打從哪來的?”
“X城?!?
高天民一拍手,叫道:“對了,對了,就是X城?!?
葉舒雲居然是X城人。
“你老人家確定這位葉舒雲住在X城?”施小池又問。
他不敢相信,若葉舒雲是X城人,施十三怎麼可能找不到他。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周天民放下菸斗,直直地看著施小池反問:“葉舒雲是誰?”
“就是照片的人??!”
周天民又拿起照片,仔細地看了看,直搖首。夏餘跟施小池交換了一個眼神,肯定這裡面有貓膩。
“這是小葉同志沒有錯。但是——”周天民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記得小葉同志,名字裡只得一個字啊,叫葉,葉什麼來著!”
夏餘指著照片,問道:“這人不是喚作葉舒雲?”
周天民搖頭答道:“我記得不是這麼嬌氣的名字。小葉說他在家排行第二,所以我們大家都喚他葉二,至於名字嘛!當時在軍中都以稱號代替。所以很少人提起,但我確定記得小葉的名字只有一個字。當時打勝仗,按名字排列分戰利品,兩個字的都在前頭紅字欄。我因爲是三個字的,所以排在黃欄。當時小葉的名字分明就在紅字欄裡。”
施小池一聽,心下已經明白幾分。
在那個年代凡是書香世家的子弟,有名和字。舒雲可能只是他的字,只有親近的人才知,而他當兵入伍,報名時肯定用了他的名,而非字。
這就難怪施十三翻遍了全國都找不到他的蹤影。
這事是要看葉舒雲是故意隱瞞真名,還是隻因與施十三交好,所以只報了只有親人好友才喚的字。
此時此刻,事情已經開始明朗。
若追查X城在三八六或三八五部隊所有姓葉的男性,以排除法,應該不難找到這位神秘的葉舒雲。
他起身拉著夏餘跟周天民告辭。
兩人往下走一層,夏餘捉住施小池的衣角,問他:“這麼老遠來一趟,我們還沒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呢?葉舒雲怎麼不叫葉舒雲呢?”
“你真想知道?”施小池笑看她。
夏餘回道:肯定想知道。施小池指著自己的臉頰,笑說:“你親一口。我就告訴你!”
“呸!”
夏餘恨恨地罵了一句,越過他直往下走。
施小池大笑,這尾小魚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居然敢當面罵他呢!
這是好現狀呀!
沒料到自己竟然被她罵,也是這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施小池覺得自己都快中了一種名叫“夏餘的毒”。
三日又三日,他以爲再過三日自己便不再被她吸引,不料早已不知過了多少個三日,他對她興趣卻是越來越濃。
要是放不開怎麼辦?
施小池不願細想,緊跟著她的步伐下樓。
已是中午,又到了午飯時間。此時是交通的繁忙時間,一時路上沒有出租車,只能繼續往前走。
施小池拉著夏餘穿過老城區。
兩人走了一段路,迎面而來約十名青年。
這夥青年清一色剪著怪異的髮型並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有幾人嘴巴里咀嚼著生檳榔,滿口血紅,一瞧就知是不良分子。
其中一位青年細眼掃過夏餘,不由地吹了一記口哨,引得一旁的青年們也跟著起鬨。
夏餘一怔,悄悄地躲施小池身後。
這夥青年都是十來歲,最多就是二十出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難得見到一位美女,看得眼睛都發直,哪管她身邊還有別人。
“喲!美女上哪去呀?不如陪我們兄弟玩玩吧!”某中一位青年調笑道,身後一夥人附和著,齊齊尖叫,發出類似狼嚎的聲音。
夏餘緊張地揪住施小池的衣角,不敢看這羣不良青年。
施小池小聲跟她說:“別怕,有我呢!”
話是這樣說。
但眼前是十人,要一挑十,對他來講勝算不大。他是技術宅,向來不用動武,動武向來是小鬍子的工作。
危險正在籠罩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