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尋和宋一飛的婚事,終究沒甚懸念。
宋家需要周家的財,周家需要宋家的勢,兩家一拍即合。
至於阿尋自己的感受,不會有人在意。
晚時。
周府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下人丫鬟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同時忙碌的還有竈房的廚師。
因爲周歸元特意設下一道豪華宴席,招待宋一飛。
宴席上歡聲笑語,一片祥和,張寧聽得最多的就是周歸元和宋一飛二人的互相吹捧,聽得他直犯惡心。
沒辦法,張寧強顏歡笑,一直作陪到宴會結束。
按照婚娶的傳統,新娘這時候還不能和新郎見面,所以阿尋並未出現在宴席上。
當然,周歸元壓根也沒去告知阿尋,阿尋的婚事他一手操辦,說一不二,哪管阿尋願意不願意。
“伯父,那我就先告辭了!”宴畢,宋一飛笑呵呵道。
“也好,請賢侄代我向知府大人問好,改日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周歸元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疊東西,悄悄遞給宋一飛,“對了賢侄,這東西是我給知府大人準備的,請賢侄代爲轉交。”
那一疊東西用厚紙包得嚴嚴實實,但猜也不難猜出,定是一疊銀票。
宋一飛嘿嘿一笑,毫不遲疑地將其收下,“伯父放心,我一定辦好。”
走出廳堂。
周歸元吩咐道:“子名,送宋公子出府。”
“是!”張寧只得笑臉陪了上去。
忍著厭惡將宋一飛送出周府後,張寧欲返回房間。
路過小亭時,他看到一個人影正孤零零地坐在小亭石凳上,盯著池魚發呆。
是阿尋!
阿尋穿了一件淡黃色的綾裙,妝容精緻卻難掩頹態,她一手託著下巴,一手捻著魚食丟入水池,看著那些魚兒爭搶。
“姐!”
張寧喚道。
阿尋這才察覺有人來,“是子名啊,找姐有什麼事麼?”
張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也隨手抓起一把魚食,顆顆粒粒地丟入水池,“今天宋一飛來下聘禮了。”
“姐知道。”阿尋平靜道。
“那宋一飛的長相實在不敢恭維,”張寧作出厭惡的表情,道,“歪嘴塌鼻,濃眉小眼,比街上的叫花子還醜。”
阿尋撇嘴。
“人醜倒沒什麼,只是他的人品……一言難盡!”張寧也不知該如何形容,想了想道:“說他窮兇極惡或許過了,但絕對不是什麼好貨。”
張寧說得很委婉,其實宋一飛的行徑當得起“窮兇極惡”四字。
“這姐也知道,”阿尋吐了口芬芳之氣,“宋一飛的惡名,江州城人人皆知,姐早有耳聞。”
“若是姐姐嫁給宋一飛,等於跳進火坑,”張寧頓了頓,繼續道,“這火坑跳進去容易,跳出來就難了,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活活燒死在其中!”
張寧並非故意嚇唬,是想聽聽阿尋的主意。
若是阿尋不想嫁宋一飛,他或許能盡綿薄之力將阿尋拉出火坑。
他雖爲完成任務而來,但能幫的肯定會幫。
小亭中,二人對視片刻。
阿尋的神色依然古井不波,似乎將一切都看破了,“姐不想跳火坑,也會被人推下去,想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張寧知道阿尋說的是誰:周歸元。
阿尋自小聽話,性格乖巧,從不敢違父親的意。
在終身大事上亦是如此,加上週歸元態度堅決,一向不喜阿尋,想讓周歸元改變主意比登天還難。
“並不是無路可走,”張寧撒下一手的魚食,水面頓時濺起無數水花,“姐,你可以……偷偷離開這裡。”
張寧壓低聲音。
阿尋的臉色終於變了,吃驚地看著張寧,“子名,你讓姐逃婚?”
張寧點了點頭,“我可以幫姐安排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保證不讓姐受委屈,等過了這陣風波,姐再想回來也未嘗不可。”
阿尋立即拒絕,“不行!絕對不行!姐從來不敢想這種事,爹會很生氣的,絕對不行!再說萬一被爹發現,你也會受連累。”
張寧的話說到這份上,已沒有繼續勸下去的必要。
他明白,性格決定選擇。
如果是林小玉遇到這種事,根本不用別人幫忙,她自己就會想方設法地逃跑,逃出去後一輩子也不回這個家,寧願浪跡天涯。
換作阿尋,只會逆來順受,根本沒有自己的主意。
“姐,你自己好好考慮下,我不打擾了。”
說著,張寧走出小亭。
能說的他都說了,能做的他也會做。
但他不能替阿尋做決定。
他也沒法多費心在這件事上,畢竟副本任務還沒什麼眉目。
……
次日。
衙門府。
張寧照常幹著巡城監察的差事,一邊處理城內發生的大小案件,一邊查找有關於仙人街和混元大祭的記載。
歷年的混元大祭都有非常詳細的記錄,比如由何人主持,何人作法,哪個家族主管祭祀,以及祭祀所有的祭品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即是混元大祭的主持者,有些奇怪,近來數次的主持者都是同一人。
此人乃是天和寺的和尚,名叫:枯木大師。
張寧覺得,要找機會見一見這位枯木大師,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除此外就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爲了找到更多線索,張寧特意將大鬍子派過去,專門盯著仙人街。
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張寧能第一時間知曉。
讓他失望的是,幾天下來除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鬍子那沒有任何動靜。
下午。
查完今天的呈卷,張寧出門,想在外面散步休息一下。
走到衙門口時,看到一夥官兵趕來,有二三十個,全都穿著差服配著官刀,威風凜凜。
奇怪,出了什麼大事,居然調動這麼多官兵?
衙門的官兵由知府大人親自調配,平時很少出動,除非遇到什麼大案子。
“走快點!”
“快!”
官兵們吆五喝六地押著一羣人,急匆匆進入官府。
本來張寧以爲是什麼重要囚犯,仔細一瞧卻是一羣女人。
或花枝招展,或樸素乾淨,或青澀稚嫩的女子有四五十個,被官兵們驅趕著,一路走一路哭,像是犯了什麼事。
不對,一羣女人還能犯什麼罪?
張寧仔細端詳,這些女子的年紀都不大,最小的十六七歲,最大的還不到三十,不說模樣如何,但都水靈靈的。
“難道是皇帝要選妃?”
“那也選不到江州城吧!”
張寧覺得此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