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邁一步,粉身碎骨
我聽這一聲,硬是一愣,對于突如其來的關(guān)注,有些不適應(yīng)。
局促數(shù)秒后,我低垂著頭拘謹(jǐn)走過去,站在了秦小爺身邊。
貓爺這時看平日對誰都咸淡摻拌的段天盡,這般認真的對一個手下說話,特意回頭朝我看來。
回想上一次見這老頭手持一桿老煙槍,靈堂高座之上,對卑微的梁胭正眼都沒有,一句話,五十風(fēng)神鞭,差點要了我的命,此刻那雙老眼凌厲地在我周身打量,仿佛要把我洞穿徹底,他說:“這位小兄弟就是秦小爺身邊的那個叫小軍的,是不是?”
連貓爺都知道了小軍的名號,我這風(fēng)頭確實出盡了,聽了話,我上前答:“回貓爺話,我就是小軍!”
貓爺點點頭。嘆道:“果然是青出一藍勝于藍,今晚你為天盡出力賣命,老身不會虧待你,改日設(shè)下忠義宴,還請二位務(wù)必光臨!”
其實在很多年前,段家還在海城時,海城只有一個龍頭幫會。后來,此幫會分化成三會,?水堂掌管三區(qū)各種歡艷場所、青蓮會壟斷du品交易供貨渠道、紅秀幫則吃盡賭城生意。
本是同根生,多年來,也算榮辱共存,無事時,幾個大佬約在一起開會喝個茶。好似一家,但下面人多,都是爆脾氣,難免有摩擦,打打鬧鬧也是常有的事,一般鬧不到上面就被平息了,就算事兒鬧大了。最后堂口的坐堂大佬出來,有理說理,有事說事;三幫里很多年前就共同設(shè)下一個規(guī)矩,這些年,三幫勢力均衡,都還安分,各自進水不犯河水。
這個忠義宴則是三幫里一個有出處的宴請,那必須是三幫之人,才有資格進入,我聽說,席上會很濃重的舉行儀式,江湖上的規(guī)矩不是武俠里才有,在這的儀式也是,是要喝血結(jié)盟彼此忠誠、肝膽相照的意思!
我和秦小爺都不是三幫中人,貓爺竟要因為我們救了段天盡專門設(shè)忠義宴,確實挺令人驚訝。
這我倒沒多大感覺,秦小爺卻是興奮得很,忙回應(yīng),“到時候秦某一定前來!”
我早知道,段天盡對秦小爺有目的,秦小爺結(jié)實段天盡也有目的,能讓?水堂為其舉辦忠義宴,無疑是被皇帝賜了尚方寶劍,今晚,我誤打誤撞似乎幫秦小爺干了一件大事。
貓爺這時神情一變,沉聲喚道:“天盡啊,放心,你在海城一日,貓爺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動你一下,今晚的事,我一定派人徹查到底!”
“好,那我等貓爺?shù)南ⅰ!倍翁毂M表情平淡,沒有感激,就如是在應(yīng)付一般,我看這二人氛圍有些微妙。
貓爺這時又看向秦小爺說:“今晚秦小爺出手搭救天盡的事已傳開了。老身恐怕那些對天盡有敵意的人對秦小爺懷恨在心。”
秦小爺一聽這話,將胸一挺,故作鎮(zhèn)定道:“我秦家人會懼怕這些鼠輩螻蟻嗎?”
貓爺繼而關(guān)切強調(diào):“話是這么說,但明槍容易擋,暗箭難防,你看,今日他們偷襲天盡,請來的刀頭全是不要命的,若再來一次……”
“也是哈!”秦小爺點點頭,還瞅了瞅我,估計也很清楚,要真有人要殺他,可不會像上次那么狗屎運,讓七公子打通了關(guān)系,配合他搞了一場軍事演習(xí)。
病床上的段天盡便說:“上次聽秦小爺說新屋還在裝修,大概還需幾月才能住進去,天天住在酒店實在惹眼,若秦小爺不嫌棄,可以到我家暫住一段日子。”
秦小爺聽后眼睛一亮,明明是特別想住進去,還要假裝客氣的說:“這樣打擾不太合適吧?”
段天盡便說:“你與我的關(guān)系,這樣說就是見外了,再說,貓爺加派了人手保護我,你與我一起出行會安全很多,要是你不來,因為我的連累出了什么意外,我豈不是一輩子不安心?”
“說得還挺有道理的!”秦小爺笑答:“嗯,那秦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這使得站在一旁的我有點傻眼,之前我真的以為,我再也回不去那房子了,現(xiàn)在竟又以小軍的身份回去;此刻,阿寬還在搶救,并未脫離生命危險,貓爺因為年歲已高。也不可能在醫(yī)院久呆,很快就帶人離開了,留下一部分人在這保護段天盡,酒店里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秦小爺看醫(yī)院這么多?水堂的人守著,直覺這兒比較安全,所以就派我單獨回酒店打包他的行李。
金主的命令,就算外面下刀也得去啊,我沒磨蹭,轉(zhuǎn)身就出了病房,直接出醫(yī)院,上車,關(guān)門!
回去的路上,腦子里什么都沒想,對于此刻的我來說,想什么都是罪過。
打開酒店門,里面?成一片,但我還是感覺到那個人坐在黑暗的床沿上。
我害怕,但卻只能把門慢慢關(guān)上,伸手開了一盞壁燈,燈光暗?,壓抑出午夜的清冷。
目光朝床的方向看去,應(yīng)泓一身?色風(fēng)衣,頭發(fā)凌亂中有序,身影孤傲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我——”我心顫出聲,腳步停在門邊不敢向前移動半分,我實在太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教條。
應(yīng)泓低著頭,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俊臉深埋的輪廓,他沉聲命令道:“白鴿,過來……”
我埋著輕步過去,在他面前站住,他才微微抬頭,用那如攝了寒冰的眸子打量我。
我身上的衣服還沾著血,渾身狼狽,就像從垃圾堆里撿了命回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