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唐慕沒來由的說出這么一句話，臉上神色卻是莫名的帶上了一絲悲傷。

同一個房間的龍飛云莫名其妙的看了唐慕一眼，卻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沒有開口詢問，龍飛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真的天黑了。

“我們留在這里的時間太過長了一些，也許就快要離開這里了吧。”唐慕再次開口，語調已經變得正常。

“也許吧。”龍飛云不知道此時的白寧究竟在想些什么，不過他也覺得他們停留的時間太過長了一些，留給聯盟反應的時間也太過漫長了點。

這只是兩人之間的對話，并沒有辦法傳到白寧的耳中，更不會傳到五佬的耳中。但是這棟大廈里的所有人心頭都是沉甸甸的，在等待著一個改變。

和等待改變的五佬隊伍不同，此時發生變化的卻是地下城市。

剛剛將城市外面的聯盟人馬清掃一空，修就下令將消息傳出去，傳給易天，同時也傳給地下城市的王寒羽。

因為沒有遭遇任何的攻擊，且通訊也沒有被封鎖，王寒羽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消息。

聽到消息的瞬間，王寒羽只覺得腦袋里一陣轟響傳來，他似乎看到艾爾死去時的畫面，但是他怎么也不知道艾爾是連一根頭發都沒有留下來的。將手中的通訊器砸的粉碎，王寒羽臉上的表情在突然之間變得兇狠起來。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響，他在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情感。

艾爾是王寒羽手下最好的人手，也是他收留的人。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講，他對艾爾都有著極其深沉的情感。當日之所以會拍艾爾去幫易天，也是因為相信艾爾。可是此去經年，艾爾竟然就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且還是死在該死的聯盟手中。

“好，很好。聯盟你是欺負我們無人可用嗎？這么多年忍氣吞聲，現在我就要讓你們嘗嘗苦頭。”壓下自己低沉的咆哮聲響，王寒羽陰沉著臉說道，神色間閃過恨厲之色。

“馬上集結所有人手，準備出戰。”王寒羽可不理會地下城市傾巢出動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么影響。他只知道自己要為艾爾報仇，否則他王寒羽將無顏在這個世界立足。

命令下去，地下城市的人開始迅速集結，如此大的動作，那些居住在地下城市的普通人和聯盟安插在里面的探子都被驚動了。一道道消息從地下城市發出，企圖傳回到聯盟之中，然而無論他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那些消息還沒有出地下城市就已經被攔截下來了。

王寒羽看似沖動的行為，卻是有著頗為周到詳細的安排，根本就不會因為過于沖動而讓自己的手下陷入到困境之中。當然他還是要將自己行動的事情，告知秦旭等人一聲的，不管怎么說地下城市和那個地方，還算是血脈相連的所在。

接到消息的秦旭臉色也是頗為難看。將手中的紙張撕成碎片，秦旭緩聲道：“想不到聯盟竟然敢做出如此冒犯忌諱的事情來。看來他們是打算要和整個世界為敵了。”秦旭也知道聯盟是被多方勢力給逼急了。

看看聯盟現在所面對的局面吧，五佬等人就在聯盟內部肆虐著，而聯盟內部似乎也是內訌不斷。更加之外面有諸多國家在不斷的討伐聯盟。現在的聯盟可謂是四面楚歌。若不是聯盟家底深厚，怕是早就被摧毀了。

“既然要如此做，就要承受這樣的惡果才是。”秦旭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他要做的是應對外族人。在外族人的消息沒有確定之前，他不能白白損耗手上的力量，至于聯盟，那就交給五佬和王寒羽等人好了。想來這一場戰事也不會打的太久的。

其實秦旭有一點還是估計錯了，那就是他太過小看易天那個群體的實力。他承認易天的實力，但是他并不了解易天手下有些什么人，更不知道那些人此時心頭滿是憤恨之情。在這樣的情緒催使之下，這些人是能夠做到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的。

“易天他們有沒有危險？”一塵關心的只有易天，他只要確認易天沒有危險，那么什么問題都沒有。

“還在聯盟之中，不過沒什么危險。”秦旭掌握的情報還是很多的，能夠及時的對眼下的形勢作出判斷，自然也就知道易天此時的狀況。不過他手中的情報也是較早一些時間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此時的易天其實被聯盟所困。

“那就行了。我們要不要從中做點什么事？”一塵覺得自己應該為自己的徒弟做點什么。

“不用。靜觀其變就好了。”秦旭閉并不急，現在除非五佬或者外族人出現，否則他根本就沒有要動的想法。他是那種非常貫徹自己想法的人，所以定然不會因為外界局勢變化，而改變自己計劃的人。

聽秦旭的語氣，一塵就知道秦旭是打算繼續堅持自己計劃的。他也不再開口詢問。有些事情問過一次就已經足夠，根本沒必要再開口第二次。而且一塵也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又怎么會不知道真正的危難是什么呢。

“外族人那邊好像并沒有什么消息出現吧。”一塵話題一轉，扯到外族人身上。他們一直都在暗地里尋找著外族人的信息，但是很可惜到現在為止他們什么都沒有找打。

“沒想到他們變得這么聰明，竟然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倒是很耐得住氣啊。”秦旭緩緩飲了口茶，“可以確定的是外族人一定在聯盟之中。看最近這段時間聯盟的變化，似乎外族人已經準備操控整個聯盟。如果真是那樣，以后的麻煩可不小了。”

“如果外族人掌握了聯盟的資源，對于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一塵明白以外族人的能力要掌控聯盟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一旦他們徹底掌控聯盟，并集中了所有的資源，那么他們要面對的將不僅僅是外族人，還有聯盟那些科技武器。

“也許我們還是太過大意了點。”秦旭竟開始說自己的過失，“我們早就應該對聯盟進行打壓，那樣的話，就不會讓聯盟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了。”

“這世上可沒有什么后悔藥。我們還是想想要怎么樣才能夠從聯盟中找到外族人的蹤跡吧。”

“也許順著易天那條線能夠找到外族人。”

“或許。他似乎一直都在尋找外族人的蹤跡，只不過因為分不清輕重緩急，所以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外族人的行蹤。”

“這也是人性使然。”

“靠人不如靠自己，還是找個機會自己走一趟才是真的。”

“也只能這樣了。”

這邊的對話一直在持續著，分析眼下形勢，也分析著他們自己要面對的危險。同樣接到消息的還有鷲三人。他們早就知道懶貓在易天那邊，只不過因為易天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才沒有貿然去找懶貓的。此時懶貓所在城破，遭遇大難，三人就算再怎么沉得住氣，此時也是按耐不住了。

“我們必須去找懶貓。”四人一直以來都是一起行動的，此時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是要去尋找懶貓的。

沒有人反對，三人立即整理了一下行裝，就離開了總部。以三人的身份和地位，要離開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出門的時候也沒有遇到什么阻攔。

一路奔襲，三人在天色微微發亮的時候，總算到了那座已經快要變成廢墟的城。沒有預想中的哀嚎遍野，也沒有預想中的黑煙滾滾，這里安靜的不像話，就像是一個寧靜的城市一般。如果不是那些倒塌的房屋和破敗的城墻，完全無法讓人想到這里曾經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戰。

戰后彌留的氣味還在，戰死的人被抬到一邊，集中起來。所有人都在默默的行動著，沒有發揮任何的聲響。他們壓下心頭的悲傷，為自己的朋友親人做最后一件事。

當所有的尸體集中起來之后，他們就站在尸體面前，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之色。他們已經手刃了仇人，但是他們依舊悲傷，無論殺死多少聯盟的人，這些沉睡的人都不會醒來，永遠不會。

“這個城市的英雄們，你們用自己的血鑄下了長城，捍衛了我們的性命、自由和尊嚴，我為你們感到自豪。

“今天是個悲傷的日子，為了這個城，為了我們的親人朋友，為了自由和尊嚴，你們與聯盟對抗，犧牲了自己。那么以后的今天，我們就要聯盟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不死不休。

“致，所有沉睡的人，你們的鮮血不會白流，我們的悲傷不會再有。

“我今日在你們面前起誓，有生之年，必將摧毀聯盟，不死不休！”

嘉米一邊說著一邊哽咽，盡管是一名女子，但是當她將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股龐大的氣勢。最后一句更是嘶吼出來的。

其余人在聽到嘉米話的時候，原本止住的淚水卻是突然之間涌了出來，沒有任何緣由。

“你們安心的去吧，回歸神的懷抱。若有來世，我們再成為兄妹，成為朋友。”

話落，火光起，熊熊火焰就像是神溫暖的懷抱一般，溫暖著那些冰冷的身體，然后將他們緩緩融化。最后化成黃白色的灰，消融進這片土地。

火焰久久未曾散去，火焰前面的人也久久未曾散去，他們就好似雕像一般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亙古存在的石雕一般。

鷲三人就在半空中看著剛才那一幕，突然就莫名的一陣悲傷。

輕嘆一口氣，鷲知道自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但是心系懶貓安危，他們不得不來。

細微的輕嘆聲卻是立即驚動了下方的人。原本還宛若石雕的一群人臉色猛然一變，立即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不要緊張，我們不是敵人。”鷲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他知道若是自己有絲毫的惡意表現，那么立即就會引來那些人的進攻。他可不想和易天的人起沖突，更何況懶貓就在這些人之中。

懶貓也看到了鷲等人，他臉上神色微微一變，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揚起手，緩聲道：“是朋友，別動手。”他知道自己必須阻止這場無謂的爭斗，他們的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不敢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急需要休息。

“嘉米帶人回城里面去吧。這些人讓我來處理就好了。”說著話，懶貓已經騰身而起，懸停在鷲三人面前。

原本應該是無話不談的四人，此時面對面之際，竟像是陌生人一般，彼此間竟是隔了一面看不到摸不著的膜。

“你們怎么會來這里？”還是懶貓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無法忍受那種頗為怪異的安靜氛圍。

“我們接到這邊遭受聯盟攻擊的消息，所以過來看看。”鷲終究還是無法將擔心懶貓的話語說出口的。本來也是，這樣的話說出來顯得頗為矯情。

“情況就如你們看到的那樣。”懶貓臉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笑，但是不笑能做什么。哭嗎？城里已經有很多人在低聲抽泣，他沒必要再去多插一手。

“易天呢？”鷲等人不知道易天并不在這里。

“在聯盟。”說到聯盟的時候，懶貓眼中閃過兇狠之色。他從來就沒有如此憤怒過，更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憤怒。

“其他人呢？”鷲問了一個很籠統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將談話繼續下去，只能不斷的提出問題。

“艾爾戰死，修悲傷過度昏了過去。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傷。”懶貓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他是知道鷲等人的心意的，但是他也無法說出我很好的話。光是他那狼狽的外表就知道，此時的懶貓并不好，若是細心觀察，會發覺他的手指正在微微的顫抖著，顯然也是因為消耗過多的關系。

“下去吧。在這里停著也不是什么事。”白狼開口，他看出懶貓的狀況很不好。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沒有人的狀況會好，更何況這個城損失還如此之嚴重。

“走吧，去城里面休息一下吧。”懶貓率先一步朝著城內落去。

城內雖然沒有太多的損失，但是破敗的城墻卻給人一種頗為蕭條的感覺，而且因為爆炸引發的氣浪沖擊，城內也是亂七八糟一片，只是沒有外圍那般破敗而已。

看到城內情況的鷲等人眼角也是不由的一抽，他們只知道這個城市遭到了攻擊，但是并不知道聯盟究竟動用了什么樣的手段進攻。現在看來，聯盟的手段似乎太過惡劣了一些。竟然有了要徹底摧毀這座城市的打算。

“先帶我們去看一下修吧。”鷲等人是和易天等人相處過一段時間的，自然也是認識修的。

懶貓沒有說話，而是帶著三人轉過一條街道，走向一間普通的屋子。不過四人剛一接近屋子就聽到一陣低沉的嗚咽聲響傳來，那聲音很壓抑，讓人心頭不由的蒙上一層灰，感覺頗為難受。

聽到這聲音，懶貓的不由微微一皺眉，他是看著修哭昏過去的，卻沒想到這么快這家伙又醒過來，而且似乎心中的悲傷還沒有完全被壓制住。

“他在里面？”鷲的聲音有些干澀，顯然是受到了修哭聲的影響。

懶貓無聲的點點頭，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呆呆的站在屋外，進去不是，離開也不是。其余三人也是不敢亂動，也是這么站在屋外，聽著屋里面傳來的壓抑低沉的聲音，蒙在心頭上的灰卻是越來越厚，積壓的快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感覺真難受。”小孩低聲道，他的眼眶已經紅了。別看平日里這家伙總是嘻嘻哈哈的，卻是個極其敏感的人。此時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修心中的悲傷，但是就算能夠感受到如何，他知道自己無法安慰修。這樣的情況，任誰都無法安慰誰。唯有等那人自己想明白了才行，但是這事真的能夠想明白嗎？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白狼知道一直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但是進去更不是辦法。現在進去只怕更顯得不對。

“也只能這樣了。”懶貓淡淡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傷。他和修等人不同，已經壓抑下自己心中的悲傷，但是此時被那哭聲一挑，竟又感到難受起來。

四人無聲的離開了修的屋前，但是除了修的屋前，這個城市哪一個地方不是充斥在悲傷之中。戰死的人很多，每家每戶都有死傷之人，整個城市都陷入到了濃濃的悲傷之中，但是在這樣的悲傷之中卻是孕育著濃濃的恨意。

若是太陽升起，他們將會變成另外一個模樣，他們將成為索命的惡鬼，替那些死去的人討回應該討回的債，替他們洗去流出來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