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恩怨情仇。”
陳石揉揉眉心,瞧了瞧自己的傷腿,拿出玉瓶往嘴裡又灌了一口靈液。
在斷雲山脈呆了幾個月,陳石除了收集到不少靈植藥草,更偶然在一座石山上發現了不少玉石胚料。這種材料是公認的避免靈氣無謂散溢有助於靈藥蘊養,陳石細心打磨,製出了一批玉瓶自用,餘下的籽料,一骨腦兒全收進儲物戒中。
就連平時打獵剝下來的變異獸皮,陳石也沒扔,全硝制好了收起,瞧,如今可不就用上了?
白霧纏裹著年輕粗豪的聲音傳入陳石耳中,“師伯,我勸你還是把傳承交給我吧。至少,我可以留你一具全SI。”
蒼老聲音恨聲道:“呸,你做夢!傳承玉牌也好,軒轅學府的入院憑證也罷,就算死,我也不會將它們交給你這種狼心狗肺的無恥之徒!”
“砰~”一聲大響擊破雨幕,陳石嘆了口氣,這還讓不讓人好好呆在崖下了?
熱門景點回命崖底+1.
陳石身體微斜,神念與視線一起投注於石洞外,便見一具滿是鮮血的無腿身軀正由崖頂直墜而下,大雨中,仍聽得嘶聲狂叫,卻正是那蒼老聲音的主人。墜落之路上,那人仍不肯放棄,拼命扯住所有遇得見的矮樹蔓藤,但只緩得數息,兩隻胳膊俱已斷折,整個人依舊直直而落。
陳石在心底裡嘆了口氣,手一抹一探,已將身邊的驅蛇粉揮出個口子,隔空擒住大把長蛇,十指連彈,轉眼已將數十上百條五步倒綁成了一條蛇鞭,那些五步蛇尚自懵懂,卻已身體交纏,相互啃咬。
陳石蛇鞭一揮,已將那人纏住,他力道把握極好,羣蛇勾連,未傷那人分毫,但墜力轟擊下,蛇鞭不過一息便碎成齏粉。而有著這麼剎那緩衝,陳石另一隻蛇鞭又已揮出……如此交互十餘次,那人墜勢終於緩下,石洞內外卻已再無半條五步蛇,僅陳石手中還握著最後一條蛇鞭。
陳石撮口尖嘯,音波低沉,常人耳不可聞,石洞最深處,尖嘯聲響起,無數灰白蝙蝠舒展數尺大的蝠翼,自石洞衝出。落下來的那人正在它們衝出來的路線上,一時也不知道到底砸死了多少蝙蝠,只墜勢又停了停,陳石蛇鞭探出,“砰~”將他拉進了石洞中。
下一刻,蛇鞭在陳石手中散落一地,數十條五步蛇筋骨斷折,皆已死了。
陳石也不嫌棄,將它們收到一邊。就算儲物戒裡備有半年乾糧,但,現成的食物爲何要往外推?
這一番妄動真氣,陳石心口又是一陣翻騰,他調息片刻呼吸方纔平緩,心中已在慎重考慮使用天道功德值提升身體恢復力的可行性。
直接小劣魔變身?還是,暫時再等等看?
向來勤儉持家的陳石暫時做下了這樣的決定。
回頭瞧他救回來的人時,陳石便見是一名鬚髮皆白的男子,容貌看起來卻是名中年人模樣,容貌端正,面如冠玉,只是此時滿臉鮮血,沒了雙腿,兩條胳膊自肩而折,僅餘一點肉皮粘連,卻是半點氣度也瞧不出。
一探鼻息,仍有生機,卻已昏迷。
陳石給他灌下了靈液,又將就連上了胳膊,已墜到崖底的斷腿卻是沒辦法了。
大雨中,便聽得崖頂仍傳來那名叫嚴人玉的男子年輕粗豪聲音滿含不甘的大叫。
得到傍晚時,雨小了些,洞中的人仍未醒,陳石微微挑眉,卻是神念探出,纖長如絲,感知到崖壁上有蛇蟲爬動,長長草索重重垂下,有個帶著濃厚血腥味兒的人影正拉著草草編就的草索想往崖下爬。
???
是那個嚴人玉?但,他是不是未免也太小看了這回命崖?
陳石挑挑眉。果不其然,那人影方纔爬下數丈,腳下剛捱到白霧,便已如捱了一刀般拼命往上攀,卻是瞧見無數五步蛇與毒蠍子潮水般自白霧間向他涌去。若是慢上數分,立刻便成了蛇蟲的美食。
又試了幾次,那人影始終無可奈何,終於暫時放棄,罵罵咧咧的走了。
陳石捏捏手指,眼瞳微瞇。
緩緩收回神念,陳石轉頭看向終於睜開眼的白髮男子,“聞仲?”
聞仲艱難的睜開眼睛,便覺得入目處是個陌生的簡陋石洞,記憶卻仍停留在自己被師侄嚴人玉斷腿並打傷,憤而跳崖的那一幕。
他這是死了?那麼,這裡是閻王殿,還是來生?
耳中卻聽到有陌生面孔在喊他的名字,口中依稀能感知到靈藥的苦香味。聞仲艱難的轉頭,便見到一張仍是少年的清秀臉孔正淡漠的瞧著他。
“是你,救了我?”
聞仲艱難的開口問道,鮮血自口裡溢出。
陳石淡淡搖頭,“你傷得太重,這裡設施不齊,我也救不了。充其量,讓你多片刻說遺言的機會而已。”
似乎知道聞仲想問什麼,陳石淡定先科普了一下當前環境,“這裡是回命崖底,‘有去無回,唯聞迴音,不見人歸’。我是比你先落到崖底的倒黴鬼。”
“回命崖白霧的傳聲與迴音功能不錯,所以我聽到了一切來龍去脈。比如說你叫聞仲,比如說你那個心黑手狠的師侄叫嚴人玉。”
“……”
似乎對陳石如此的耿直有些驚訝,聞仲瞪大了眼睛,艱難的喘了幾口氣後,卻笑了出來,“師門不幸,子弟不肖,讓小哥你看笑話了。”
他的眼睛驀的亮了起來,“你願意加入我們劍意門,讓傳承不至斷絕嗎?”
哈?
頭一次看見比他還直接的傳承老爺爺,陳石以目視之:“你知道我叫啥,萬一是個比嚴人玉更坑的傢伙呢?”
聞仲邊咳血邊搖頭,“以小哥你的容貌氣度,必不至於此。”
陳石:???
耳中便聽得聞仲掙扎著道,“軒轅學府的入院憑證與傳承玉牌都在我懷裡,全贈予小哥你。只求小哥將來得便,找個合適的弟子代爲傳承咱們劍意門的名頭便好。便是嚴人玉,多行不義必自斃,小哥若是一直未碰上,便不用管他,如果遇到時,順手除了便好。”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聞仲已斷掉的雙手緊緊握住了陳石的衣角,一雙眼中滿是乞求託付之意。
陳石瞧著他,眉峰微挑,“你倒真是信得過我?”
聞仲已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是直直瞧著陳石,心中卻無比清晰明澈:能墜入回命崖而不死,又能救下他,還如此年輕!這樣的少年又豈會貪圖他們劍意門區區不到C級的傳承!如此大腿不趕緊抱住,卻要等到何時?
“拜託!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