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一愣.他不清楚上官儀怎麼知道守衛(wèi)者的事.只見上官儀冷冷說道:“你一定不知.袁兄早料到你並不忠心.去找乾陵之前便委託我?guī)ьI守衛(wèi)者繼承意志.可惜我能力有限.才害得守衛(wèi)者走的走、散的散.變成今日之局面.”
他推開房門.對李淳風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待日後我們扳倒武媚.擁立李忠爲太子.重振守衛(wèi)者雄風.你不要哭著來找我.”
聽著他的厲聲指責.李淳風真是一秒都不願多呆.只是他本著救人的目的.仍然苦苦哀勸.“上官兄.你怎麼看待我都不重要.只是你要爲你的家人想想.此事事關重大.一旦失敗.你……”
“哼.”上官儀氣惱的將他推搡出門.“我看在你也是一代大儒的份上.暫且相信你不會告密.如果你真做出如此令人不齒之事.太宗泉下有知也不會放過你.”
李淳風聽見“太宗”二字如被雷擊.抖得像片風中葉子.上官父子鄙夷的看著他.狠狠地關上了房門.他就這樣在上官全家人的冷眼之下.被趕出了上官府.
一路神情恍惚的回到西山小院.他一頭栽倒在牀榻上.像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他仍然想不出壓勝在上書廢后這件事中會起到什麼作用.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間接的把上官儀推向了死亡.
他內心惶惶然.很希望能跟唐影說說.緩解一下自己的內疚.這時.他忽而想起.唐影跟自己吵架了.他逐字逐句的回憶自己說的話.一邊懊惱的責怪自己急暈了頭.一邊又擔心唐影是否真的會幫武則天殺人.
最關鍵的是他目前還想不出上官儀問壓勝的目的.很擔心知道守衛(wèi)者事情的上官儀會不會找了什麼厲害術士.要對武媚下手.同時傷害到唐影.
再說唐影急匆匆趕回蓬萊宮.看見武媚好端端坐在蓬萊殿先是鬆了一口氣.這才驚覺自己衣衫不整.髮髻幾乎也跑亂了.
武媚正在端詳一件小孩衣裳.看她如此慌張忙問原因.唐影便把上官儀問壓勝術的事情告訴武媚.提到壓勝.就不可能繞開王皇后和蕭淑妃.她們的死始終是武媚心中痛事.她問唐影:“當初她們二人是不是真的以邪術加害於我.”
唐影認真說:“千真萬確.蕭氏勾結倭國術士藤和人.王皇后使用壓勝.這都是我親眼所見.他舅舅柳奭親口承認的.”
提到柳奭.她忽然想到他曾求自己饒王皇后不死.結果還是因爲她要跟李淳風私奔.害武媚殺了這兩個女人.所以.這兩人的死多少也跟她有些關係.
武媚喃喃道:“那就怪了.使用巫術的又不是我……”她有意無意的瞥了唐影一眼.唐影忙解釋道:“我修煉的是道術.這些邪門歪道都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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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忙笑道:“你想到哪去了.你做了什麼我都親眼目睹.怎麼會懷疑你.”她低頭看了看那件小衣服.輕聲說:“明天你陪我去三清觀祈福吧.我有些心神不寧.”
唐影問:“那.要不要我去上官府打探一下.”武媚搖搖頭.“不必了.順其自然吧.萬一被發(fā)現(xiàn)讓他們改期就更難提防了.”
唐影聽了也只能強迫自己別有什麼行動.她知道這只是歷史的一段插曲.不會影響武媚的政治生涯.但可怕的真相往往都隱藏在歷史記載之後.就像武媚生前兩個孩子時受得那些罪根本沒被記載一樣.誰知道這次又是怎樣的難關呢.
她陪著武媚過了難熬的一夜.比起淺眠的武媚.她似乎情況更糟.一直睜著眼睛.看著透過窗櫺的月光.
她在想李淳風.不知他有沒有勸說動上官儀.也不知自己在他眼裡是不是已經面目可憎了.
次日清晨.武媚命人找出一套黑色紗衣.妝容樸素的去了三清觀.面對未知危機.唐影的手不自覺的顫著.她覺得對自己而言.人和人的鬥爭比對付妖魔鬼怪還可怕.武媚反而一如既往的神色淡然.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真叫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繞過太液池.到了三清觀.武媚叫小道士準備祈福消災的儀式.自己在蒲團上穩(wěn)穩(wěn)坐定.像是在等待審判的到來.而唐影卻坐立難安.她的直覺告訴她.很快便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紫宸殿裡.
李治侷促不安坐在書案前.一隻手肘架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拿著上官儀的奏摺.他凝神屏息.將奏摺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了一遍.裡面寫滿了武媚干涉朝政.拉黨營私.陷害賢良的王皇后.逼死忠臣長孫無忌.扣押蕭淑妃所生的兩位公主.還排擠原來太子李忠的“罪行”.
李治擡起眼看了上官儀父子一眼.他們臉上帶著得勝的喜色.說實話.他現(xiàn)在覺得很不自在.甚至緊張的想要嘔吐.雖然他也受夠了在武媚的光芒之下做一個窩囊的皇帝.也想教訓教訓武媚.讓她只管好分內的事就行了.
但他實在沒想到上官儀能蒐羅來這麼多的證據(jù).這裡的每一條都是他知道或者親自參與的.平心而論.干涉朝政最初也是因爲自己需要幫忙.逼死長孫無忌也是因爲自己主動要武媚做政治同盟……他再看了一眼上官儀.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老頭像是當年壓迫自己的舅舅長孫無忌.
“不會……他也有此計劃吧.推翻了媚娘.再擁立忠兒爲儲君.然後慢慢的奪了我的權.”李治心裡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覺得廢后一事有必要再斟酌斟酌.於是.他咳嗽一聲說道:“愛卿的奏摺很詳細.只是證據(jù)略顯不足.這樣恐怕皇后不能伏法認罪啊.”
上官儀知道皇上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見他打了退堂鼓.連忙上前一步說:“啓稟皇上.奏摺上寫的乃是人盡皆知的罪行.但老臣還握著她的其它把柄.”
“哦.”李治忙問:“快說.”
上官儀拱手道:“臣有證據(jù)證明皇后以壓勝之術禍亂宮闈.不僅當年王皇后慘死有很多疑點.甚至現(xiàn)在她還在不知悔改.偷偷毒害宮中妃嬪.”
李治大驚.宮裡總共就三個說得上話的後宮佳麗.還都是武媚親戚.她能害誰.於是.他質疑的問:“害誰.”
上官儀道:“魏國夫人賀蘭敏月.皇上.魏國夫人年輕貌美.自然招惹武媚嫉妒.這一點再明顯不過了.”
“一派胡言.”李治連連擺手.“媚娘深受巫術所害.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他此言確實發(fā)自肺腑.因爲他深知武媚雖然強勢.卻不失爲一個有大智慧的女人.對付賀蘭敏月至於用這樣的手段嗎.
他還在否定.忽然聽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啓稟陛下.我願作證.確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