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調皮
從CC軟件出來后,已是晚上八點,趙子墨一上車就有氣無力呻吟:“極品,哪里有飯吃,我餓死了!”
顧城歌微微蹙眉:“餓了怎么不早說?”
趙子墨滿臉委屈:“不是看你忙得四腳朝天,不好意思說嘛……”
本來極品在辦公室是無所事事的,不料后來接到投訴電話,CC一款發行不久的新軟件發現嚴重的安全漏洞,他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直都沒離開過辦公椅。
不過,她餓是餓暈了,但看到極品沉著冷靜認真工作的樣子,還是很飽眼福啊,不是說秀色可餐么,如果換成是別人她一定會更餓。
“抱歉,是我沒注意。”顧城歌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彎腰拿出一小盒餅干,“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車輛一路飛馳,沿途的路燈和霓虹迅速倒退,到達一條燈火輝煌掛滿“XX飯店”、“XX酒家”、“XX火鍋”等招牌的街道后,車速慢了下來。
已用餅干充饑的趙子墨精神起來,趴著車窗直嚷嚷:“極品,我們去吃火鍋吧,哎,就那一家,小肥羊,我要吃羊脊骨……”
車子如愿停在“小肥羊”附近,趙子墨歡快下車。
“阿墨。”顧城歌忽然叫住她。
“吃羊肉火鍋,不如……去我家吧。”顧城歌看著她,墨眸深深。
“呃……”趙子墨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城歌鎮定地解釋:“錢包丟在CC了。”
趙子墨:“沒關系,我……”
原本她想豪情萬丈說“我請你”,可是想到自財產遭竊后,自己過的是兩袖清風的日子,就很識相地閉嘴了。
顧城歌拿起置放在車前的一個小瓷豬遞過去:“把里面的硬幣掏出來,冰箱里剛好有羊脊骨和前幾天吃剩的火鍋材料,再買一點蔬菜,夠我們兩人吃了。”
于是,趙子墨有幸參觀了極品的蝸居。
是在比較老舊的小區,六樓,沒有電梯,趙子墨沿著逼仄的樓梯拾級而上,到達門口時有些腿軟,忍不住抱怨:“極品,你怎么把房子買在這么不方便的地方啊……”
顧城歌掏出鑰匙開門:“不是買的,這里是外婆的老房子。”
“傅奶奶?”趙子墨好奇,她怎么不住這里,寧愿住到養老院去?
仿佛知道她的疑惑,顧城歌說:“那家養老院原先也是外婆家的家業,后來改建成養老院,她就一直住在那里。”
而這套房子里,有外婆不愿提及的傷心,外婆也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趙子墨有點明白了:難怪傅奶奶住的地方跟其他老人不一樣,并且位置特別偏遠……
客廳不大,卻收拾得很整齊干凈,果然是極品好男人!
顧城歌在廚房里喚她:“阿墨,過來幫忙。”
趙子墨蹦蹦跳跳過去,望著水池邊剛買回來的蔬菜,眼睛骨碌一轉,昂起了下巴:“我不洗。”
已脫下風衣的顧城歌只穿了襯衣和V領毛衣,袖子隨意挽起,正將牛肉切成薄片,聞言不禁挑眉:“怎么這么懶,那你要不要吃?”
趙子墨一本正經:“要吃,當然要吃,不過我現在是你的客人,有主人讓客人干活的么!”
顧城歌一時哭笑不得:“行啊,你不想快點吃到火鍋就去客廳看電視,反正你懶都懶得理直氣壯。”
于是,趙子墨果真大喇喇地去客廳看電視了,顧城歌只能無奈搖頭。
但趙子墨今天明顯在擺千金小姐的懶嬌氣,吃完以后,她筷子一扔,拉長腿往沙發上一躺:“撐死我了,極品你負責收拾洗碗,我不管了啊。”
顧城歌一臉靜默:“我已經不指望你這個懶人能幫忙干點活。”
趙子墨慢慢地坐起來,望著默默收拾的極品,心里打著輪回:她今天像個大爺似的,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趙子墨吞了吞口水:“其實,那個極品啊,不是我懶,今晚我只是想證明一個觀點。”
這話怎么聽著熟悉……
顧城歌狐疑地看向她:“什么觀點?”
趙子墨淡定地:“就是我覺得,總有一天變成黃臉婆……或者比較適合當‘煮fu’的人,應該不是我。”
顧城歌愣了一愣才明白她所指,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伸了手指彈向她的額頭。
“小丫頭,不要這么調皮。”
竟然這么小心眼愛計較。
趙子墨撫著被彈痛的額頭卻樂了,笑得像個孩子似的:她終于欺負回了極品一次,太有成就感了哈哈!
看著眼前的小女子笑得眼睛彎彎的,笑意都似乎要從眼里溢出來,顧城歌嘴角輕輕一揚。
“不過你這樣說也沒關系。”他很淡定地,“煮婦或者煮夫,以后總是要有人擔當的,是吧。”
趙子墨一抬眼就看到極品眼底閃簇的笑意,于是心底自然就生出了某種感覺:“極品,我覺得,你在調戲我。”
她鎮定地說完,默默地躺回沙發。
“趙子墨!”頭頂一聲吼。
趙子墨驚得條件反射彈跳而起:“啊?干什么?”
眼前卻是一張放大的清逸俊雅的臉。
顧城歌雙手撐著沙發靠背將她困住,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之間,漂亮的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卻非常溫柔,帶著一絲暗啞。
顧城歌說:“阿墨,不要每次都惡人先告狀。”
趙子墨:“……”
她好冤,她哪里有惡人先告狀!
顧城歌只是看著她,目光平靜無波。
都說了他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都很讓人有壓迫感,何況趙子墨現在還被他困在極小的范圍之內,她只能繳械投降。
好吧,是她先調戲他才反過來被他調戲,她活該。
趙子墨嘿嘿訕笑著:“極品,我能不能參觀一下你的‘閨房’……”
閨房?
顧城歌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看她一眼,終于解除對她的氣場壓迫,回身繼續收拾餐桌。
沉默即代表默認,趙子墨向來信奉此經典名句為真理,于是蹦起來一溜煙就去了。
吃火鍋之前已經打量過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其中一間房被一把很古典的銅鎖鎖住,趙子墨自然地溜進了另一間。
但是進去后,她并沒有所謂的參觀,而是靠在門背撫著胸口微微喘氣。
她的心跳在加速。
她的血液在升溫。
她的四肢在發軟。
好吧,她承認,都是那個顧城歌靠她太近,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太有誘惑力,害她這樣不正常,還逃難似的以“參觀”為借口躲進他房間,幸好吃火鍋吃得臉發熱,否則一定讓他看出他只一靠近她就臉紅了……
怎么會這樣呢?
對顧城歌這樣的極品,她會欣賞會花癡一下是很正常的,可是這么長時間以來,除了上次把“搞定”一詞往歪里邪想了去,她對他是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呀,怎么就臉紅心跳不正常了呢……
一定是被梁勁那聲“老板、老板娘”還有極品說的“煮婦煮夫”搞得自己條件反射又往歪里邪想去了。
趙子墨努力平復自己,被學校里一大幫子人認為她追上顧城歌做了他的女朋友,已經大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她不能再得瑟下去了。
浮云她都撈不到,浮云之上的浮云,就更不是她此等花瓶可以肖想的。
給自己做了思想工作后,趙子墨恢復正常了,擰開燈打量身處的房間,房間清逸素簡,一床一柜一書桌,都是原木家具,帶著一種古樸幽遠的氣息,仿佛三十年代穿著素色長袍翩翩而來的佳絕公子。
而與之格格不入的,是墻壁上一幅幅貼成排的油畫。
而這些畫……
趙子墨一幅幅看過去,發現這些畫,有大部份是她曾經看過的,因為只要是她用心看過的東西,都會記得很清楚,所以,這里的畫,應該在母親書房里其中一本畫冊上出現過。
如果她沒有記錯,那本畫冊的名字是……
《畫壇雙清之清濯油畫紀念專輯》!
母親北野清嫵似乎提過,這是當年清濯突然銷聲匿跡之后,有人為了紀念她特別刊出的。
望向每幅畫的落款處,果然在同一個位置,都落有“清濯”的紅色印章,證明這些油畫,都應該是真跡。
然而趙子墨大惑不解:顧城歌的房間里怎么會有清濯這么多真跡?
想起施小肥在簡述極品在楓大的傳說中,曾提及他畫過一幅《母乳圖》,與畫壇雙清的油畫共同陳列在名家畫廊,顯然他對油畫也是喜愛的,可他卻只單單收藏清濯的,還貼在臥房里,這卻是為何?
僅僅是喜歡清濯的畫這樣簡單?
經過書桌時,立著的相框里英姿颯爽的女警吸引了她的目光。
女警很年輕,有一張漂亮但不嫵媚的臉,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笑得自信而燦爛,還不乏一絲俏皮。
趙子墨拿著照片仔細端祥,覺得特別眼熟,然而,饒是她對關注過的事物過目不忘,這次也再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顧城歌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拿在手里的相框,腳下一滯,眼神微微一沉,不動聲色過去拿下相框:“阿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
趙子墨還在冥思苦想中,見了他就忍不住嘀咕出口:“她是誰?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顧城歌默了一陣,見她沒有動身的意思,轉身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相片遞給她。
趙子墨一看,傻眼了。
雖然和現在差很多,她還是一眼認出了相片上的兩個小孩是顧城歌和顧城西,而站在他們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英氣逼人,女的是換了裙裝的女警,多了一絲清雅嫵媚,顧城西的五官像極了這位女警。
她抬頭望向顧城歌。
顧城歌看著照片淡淡地說:“他們曾經是一家人。”
一家人?
趙子墨迅速抓取比較感興趣的重點:“所以,你和顧城西是兄妹?”
顧城歌遲疑了一下,點頭。
趙子墨憤懣了:好你個顧城西!
然后她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顧城西的母親叫傅輕灼,曾經是有名的緝毒女警,但顧城西每次提及母親都會說,她媽媽是油畫家,傅奶奶在默寫《愛蓮說》時將清濯和輕灼混淆寫,而極品的房間里又有這么多清濯的油畫真跡……
把這些串連起來她明白了。
“緝毒女警傅輕灼就是畫壇雙清的‘清濯’?”雖然想到了,趙子墨說出來時還帶著十二分的不可置信。
這個世界不止是玄幻,它還很魔幻。
顧城歌顯然沒料到她竟然能一語道破相片上人的兩個名字兩重身份,著實愣了一下后才點頭表示正確。
坐著極品的車離開小區后,趙子墨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消化啊!
傅輕灼是極品和顧城西的母親,她是畫壇雙清之一的清濯,她是有名的緝毒女警,她也是……
背叛了黨和人民的毒販的保護傘!
她記得那一年,她與顧城西因PK結成好朋友,母親參加家長會見過顧城西,回家后她在無意間聽到父母的對話。
……
北野清嫵:“我今天在墨墨的學校見到傅輕灼的女兒了,看起來很健康,和輕灼長得很像。”
趙青云:“阿嫵,你想說什么?”
北野清嫵:“青云,毒品曾經毀了傅家,輕灼對毒品深惡痛絕才會放棄油畫轉而去當緝毒警察,我不相信她會為毒販撐起保護傘!你是市長,難道不能想辦法替她翻案,哪怕只是重新調查一次!”
趙青云:“阿嫵,你不涉足政治,不知道那里面的水有多深,傅隊長的案子已經結案兩年,如果沒有人重新翻出來,找到證據證明她無辜,我就是市長也插不了手!”
北野清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