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洋和顧克進了一家叫“任蝦鬧”的餐廳。
餐廳老板叫鐘若雄,年紀和牧洋相仿,是S市一中校長鐘燕紅的唯一兒子。他從小父母離異,打小就跟著鐘校長相依為命,所以鐘校長對他也特別溺愛。
鐘若雄是一個非常感性的人,為人很講義氣,也很有闖勁。
正因為他特別講義氣,所以他經(jīng)常上朋友的當。就比如現(xiàn)在這家餐廳,其實這家餐廳的創(chuàng)始人并不是他,而是他小學一個同學,兩人從小關系不錯。
有一次聚會的時候,他同學和他說他正在弄一個餐廳,生意還不錯,問他要不要入股。
鐘若雄那個時候正好從上家公司離職,沒事情做,就答應過來看看。
他看這家店位置相當不錯,裝修、面積和人流什么都挺滿意。
說來也怪,他考察店鋪的那天,生意相當火爆,人流絡繹不絕。所以他當天就和他同學簽下合同入股。
他一共往里面投了五十萬,后面又追加了三十萬,前前后后投了八十萬。
他沒想到的是,他投入的錢相當于購買他同學手中的股份,他同學自己脫身走了,而這個餐廳的生意也非常慘淡,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樣紅火。
鐘校長堅持說要告他那個同學,要把錢追回來。他阻止了他媽媽,因為他了解到他同學家里出了點事情,他爸爸得了肺癌,他賣那些股份是為了治病。
鐘校長擰不過他,只能作罷。
經(jīng)營餐廳不是那么容易的,店里每天開銷好大,食材、員工工資、房屋租金、水電、物業(yè)管理、稅收和其它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那可是一筆龐大開支。
“任蝦鬧”早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關門大吉也是遲早的事情。
鐘若雄也是一個擰脾氣,他一直咬牙挺住,盼望最后的轉機。
現(xiàn)在正是用餐高峰期,可是“任蝦鬧”東一桌西一桌零零星星坐了幾個人,就像被誰包場一樣,慘不忍睹。
牧洋點了幾個菜,然后和顧克坐在那里喝茶,他們的位置靠近服務臺。
顧克問:“頭,我說這里也挺寬敞的,裝修也不錯,怎么會這么冷清?”
牧洋說:“生意好壞,硬件是一方面,但如果沒有好的軟件支撐,再好的硬件也百搭。”
顧克又問:“您的意思是說這里軟件沒做到位?”
牧洋點點頭:“做餐飲的,最重要的就是位置、口碑、服務、口味、衛(wèi)生和安全。還有一個就是創(chuàng)意和宣傳。這個店位置坐落在服裝城十字交叉口上,南北相通,東西連貫,選址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從店內(nèi)裝修、桌椅碗筷來看,衛(wèi)生應該有保障,至少不會讓人覺得臟。口味等下吃就知道,但是我覺得這么大一個店,那么多投資都花了,絕對不會省一個好廚子的錢,所以口味不可能差到哪去。我剛才去廚房隨意瞟了一眼,整潔、有序、干凈,食材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顧克疑惑不解地問:“頭,按您這么說,我就迷糊了,它這也好那也好,生意怎么就不好呢?”
牧洋分析道:“那我現(xiàn)在就說說他不好的地方。第一個服務。你看咱們進來這么久,有人端茶送水嗎?甚至連菜單都是我們自己找的,服務速度滯后,質(zhì)量堪憂,這個對這家店影響非常大。因為這家店位于服裝城,來這里吃飯的客人都是各地批發(fā)的老板,拿貨的店員或者逛街的行人,這些人吃東西有一個要求:速度。因為他們出來的主要目的非常明確,是買衣服而不是吃飯,吃飯只是一種本能需求。第二個無創(chuàng)意。不管是店內(nèi)裝潢還是裝飾品的擺放,甚至菜單上面菜的樣式和圖片,我看后都沒有食欲,我想這個老板并不擅長經(jīng)營餐廳,以前應該不是這行的。第三個定位。如果不是我觀察了這個餐廳幾天,我真不知道它到底是吃什么口味的,是湘菜、川菜、粵菜、江蘇菜還是魯菜?是辣的、清淡的、咸鮮的還是甜的?還有他主打不明確,招牌上寫著‘任蝦鬧’,乍眼一看是吃海鮮的,可是實際上根本不是。第四個宣傳。這個店目前沒有任何宣傳可言,宣傳不是隨便去街上發(fā)幾份傳單,當然那個也是一種宣傳方式,只是那種方式太簡單,被動,效果并不明顯。宣傳需要策劃,要爆點,要炒作,要賣點,足夠吸人眼球,讓人心甘情愿積極主動參與進來,讓顧客把你的事情當成他的事情,這樣的效果才是驚人的。”
顧克佩服地說:“頭,你就這么隨意看一下,就發(fā)現(xiàn)這么多問題?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太毒了一點?”
牧洋沒好氣地說:“要是我的眼睛真有那么毒,我第一個毒死你。”
顧克:“呵呵。”
菜全部上來后,牧洋和顧克品嘗了一下,正如牧洋剛才說的,味道還不錯,并不是很差。
正在牧洋和顧克吃著正爽的時候,鐘若雄拿了三瓶青島啤酒來到兩人桌邊找了個空位置坐好。
鐘若雄說:“兩位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隔著太近不小心聽到。”
牧洋笑了笑說:“沒關系。我們也就是隨便瞎咧咧,老板您別介意。”
鐘若雄:“千萬別那么說。你們能來我這里吃飯,就是緣分。正如您剛才說的,我們現(xiàn)在餐廳真的面臨生死存亡。我剛才聽了您的一番話,真心覺得非常有道理,深受啟發(fā),不瞞您說,這個店我投了我全部身家,要是就這么倒了,真的不大甘心。來,咱們一起喝幾杯。”
鐘若雄把三瓶啤酒一一打開,每人面前放一瓶。
鐘若雄自我介紹說:“我姓鐘,叫鐘若雄,不知道兩位怎么稱呼?”
牧洋:“我叫牧洋,是林氏食品公司的,這個是我同事顧克。”
鐘若雄:“林氏集團我知道,那可是個大集團。”
牧洋笑著說:“我們不是總公司的,只是集團下面一個子公司林氏食品,我和我同事就是一個普通的業(yè)務員。”
顧克搶著說道:“頭,你可不是普通業(yè)務員,你可是我們的頭。”
鐘若雄:“牧先生你太謙虛了,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來,咱們干一杯。”
牧洋他們?nèi)齻€喝了一杯之后,牧洋說:“鐘老板,恕我直言,你的餐廳要是再這么經(jīng)營下去,恐怕?lián)尾涣硕嗑谩!?
鐘若雄憂心忡忡地說:“是啊。我原本打算堅持到下個月,可是看現(xiàn)在的情況,恐怕挨不到那個時候。”
牧洋:“鐘老板,我看你也是個性情中人,怎么會這么灰心喪氣?”
鐘若雄:“失望多了,也就變成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