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和師妃暄越好午時匯合,不巧半途生變,于是風蕭蕭也不指望師妃暄回來找他,吃完午飯,便著風雪收拾行李,打算盡快離川入粵。
豈知師妃暄竟然回來了。
正在外間拾掇行囊的風雪霎時挺身,目光逼視,冷冷掃量。
師妃暄容色平靜的行禮道:“妃喧拜見風后。”
風雪眼中幽光隱閃,芒似冷電。
她沒有做聲,卻空下雙手,松開了正系到一半包裹。
風蕭蕭不知何時站到隔絕小廳與臥房的屏風旁,笑道:“妃喧回來啦!你可有什么行李需要準備,雪兒會替你安排好。”
風雪接口道:“你以后叫我雪姐,我則叫你喧妹,都是主人的女人,不必提什么風后。”
師妃暄居然神色自若,從容的叫了聲:“雪姐。”
風雪垂下眼簾,道:“過來和我一起收拾行李。”
師妃暄應(yīng)了聲,近到桌旁,低頭撿揀從松開的包裹中散落的衣物與小件。
屋內(nèi)的氣氛異常尷尬,風蕭蕭渾身不自在,走過去干笑道:“還是我來吧!”
要知師妃暄好歹是靜齋仙子,身負佛道二門的重托,行走于中原,不論到哪,都是被人眾星捧月般高高供養(yǎng)的人物,居然被風雪直接當婢女丫鬟來使喚了。
風雪沒好氣的白風蕭蕭一眼,伸手推他胸膛,嗔道:“咱們分內(nèi)的事,何況你哪干過這些粗活。”
風蕭蕭有些局促不安,面色微紅的斥道:“雪兒!你……”
風雪卻不理會,直接將他騰騰的推到屏風后面,道:“你回去躺會兒,收拾好了雪兒叫你。”
師妃暄“噗哧”嬌笑,那少見的俏皮甜美的模樣,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柔聲道:“好夫君你就聽雪姐的話,進去休息吧!靜齋生活樸素,吃飯洗衣,打掃內(nèi)外,無不親自動手,所以妃喧也并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呢!”
她姿態(tài)放的很低,甚至算得上有些討好的意味,風雪卻頗為不滿道:“你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主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了?”
師妃暄搖搖頭,道:“雪姐誤會了。”
風雪冷冷道:“往后說話注意點,不要讓我誤會第二次。”
就算以師妃暄的智慧,遇上風雪這樣的人,也一點施展開的余地都沒有,玉容上少見的露出一抹苦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風雪這才收斂幽冷的眸光,與她一起忙活起來。
里間臥房的風蕭蕭哪里躺得住,頗有點坐立不安,直感覺時間過得實在太慢,一想到接下來三人還要一路同行去嶺南,期間不知會演變成何等棘手情況,自不免頭大。
屋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長長短短的敲了一陣門。
師妃暄目不斜視,像是根本沒聽見。
風雪這才滿意的收回她滿含煞意的冷冽目光,行去門去,過了好一會兒,待她進來的時候,懷中捧了一方精致帶鎖的小鐵匣,直接錯過一旁忙活的師妃暄,到了里間。
風蕭蕭早聽到聲響,迎到風雪身前,拿目光詢問。
風雪雙頰泛著奇異卻明艷的羞暈,低聲道:“夫人著人送來的,雪兒已打開檢視過了,除了她給你的信箋,還有……主人自己看吧!”
她忙不迭的將小鐵匣硬塞到風蕭蕭的手里,就好像這是一塊通紅的烙鐵,然后飛快的轉(zhuǎn)身而逃。
風蕭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低頭打開鐵匣,眼睛立刻瞪得溜圓,旋即滿臉苦笑,喃喃道:“這個小蓉兒,竟著人送這玩意兒來,真是……”
他本想說一聲“也不覺害臊”,但立刻住了嘴,苦笑著連連搖頭,捻出信箋,展開一觀,苦笑變成微笑。
原來開頭并不是黃蓉的字,而是郭襄的,爽朗明快的字體中,帶著絲絲津甜的回味,嬌憨的語氣,雖是短短的一句問候,卻依然讓人忍不住微笑起來。
后一段則是黃蓉那娟秀卻略顯姿媚的字體,字里行間里溢滿思念!
黃蓉想他了,度日如年的那種想,其中寥寥幾句十分大膽,甚至有些放/蕩的字句,說明她不但有思念,還有期盼的熱望……那種存在于夫妻情侶間的熱望。
所以她才將自己最貼身的私密物件送來,送到風蕭蕭的手上,好讓她能在輾轉(zhuǎn)反側(cè),難熬難入眠的午夜夢回中,多一些貪求的幻想。
這還是當年黃蓉找沙曼,然后沙曼從牛肉湯那里弄來的物件之一,黃蓉來得此世,居然將整箱都帶了過來。
上一世風蕭蕭和黃蓉想化解道心種馬大法的弊端,就一起想了個主意,設(shè)法以情/欲勾起彼此的潛能,卻不真?zhèn)€深入銷/魂,而箱子里這些東西,全是可以讓任何女人都面紅耳赤,羞不能抑,試過之后卻又欲罷不能的器具。
黃蓉送來的這件,正是其中最令人羞/恥的玩意兒。
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實在太明顯、太露/骨,信箋上淡淡的香息,仿佛她就依偎在身邊,無限嬌羞,體香繚繞著口鼻,令風蕭蕭眼紅面燥體熱,心旌神搖,幾乎不能自持。
直到看至信箋后面,他才猛然回神,徹底清醒過來,不能置信的喃喃道:“居然是他!”
尚秀珣終于查出了誰是飛馬牧場的內(nèi)奸,是個誰也意想不到的人,連風蕭蕭都從沒真正懷疑過他!
牧場大管家商震!
從黃蓉信中的描述上看,要說商震是飛馬牧場的內(nèi)奸,其實有些委屈,因為商震并沒有背叛飛馬牧場,他只是背叛了尚秀珣,指使人在膳房下毒的人,正是他。
為了避免事后有人懷疑,商震還特意不以大管家的權(quán)利,命令膳房中人如何,只是挑了個膳房人最少的時候,讓人潛入下毒,卻仍是被人發(fā)覺,只好殺人滅口,并嫁禍給魔門。
尚秀珣查出商震事發(fā)前曾與李閥使者見過好幾次面,本來以商震的身份,私下會見別人的使者,并不算大事,因為牧場幾大高層執(zhí)事,人人都有自己的傾向,這也是飛馬牧場能在眾多勢力之中,自由周旋經(jīng)商的一種手段。
但在那段時日內(nèi),商震與李閥使者接觸的實在太過頻繁!
就算他的態(tài)度就一貫偏向李閥,希望雙方能夠早日結(jié)盟,甚至歸順,這種密切的接觸也確實踩過線了。
當尚秀珣暗中捉住那個正打算偷偷離開的李閥使者,從其口中逼問出一切之后,商震的下場,注定只剩一種。
礙于商震在飛馬牧場中的地位,尚秀珣就算有真憑實據(jù)在手,都不能輕易動他,否則定會讓牧場內(nèi)人心不穩(wěn),易生動亂,所以便按照之前的約定,通過黃蓉傳信給風蕭蕭,讓他來解決這個飛馬牧場內(nèi)最大的隱患。
風蕭蕭緩緩收起信箋,眼光漸漸發(f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