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快步上前,在倒地的破嗔二僧身上點了幾指,然后抬眼望向盤坐在石門前的風蕭蕭,喝問道:“閣下是不準備讓開了?”
風蕭蕭不敢托大,以劍杵地,緩緩站起,道:“段老大不發話,誰也別想打開這道石門。”
云中鶴突地躍來,與他并肩而立,笑道:“你們可別想以多欺少,這石門我們自會打開。”
風蕭蕭橫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聽不懂人話么?沒有段老大開口,誰也別想打開這道石門,他們不行,你也不行。”
云中鶴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頓感面上無光,訕笑道:“自然是老大說了算。”
眾豪杰暗暗吃驚,他們方才在廳里可是領教了云中鶴的目中無人,沒料到這個兩鬢白發垂肩、頗有氣質的少年,竟然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
無怪云中鶴懼怕風蕭蕭,實在是他的武功增長得太快,像極了扮豬吃虎,越是不知道他的真實深淺,云中鶴的心里就越是沒底,哪敢得罪。
鐘萬仇嚷道:“姓風的,你什么意思?我才是這萬劫谷的谷主,憑什么由你們老大說了算?”
他萬般折騰,只為這一刻,卻被反客為主,如何能忍?
風蕭蕭淡淡道:“因為你打不過他……”,頓了頓,目光在鐘萬仇面上轉了轉,又道:“也打不過我!”
鐘萬仇大怒,沉聲道:“好,好,待此間事了之后,在下再來領教領教閣下的高招。”
云中鶴拍手笑道:“妙極,妙極,你肯去找死最好,免得還要麻煩我出手,我早就想殺其夫而占其妻。謀其財而居其谷。”
場中群豪盡皆失色。
風蕭蕭心道:“四大惡人的名聲如此之差,近半都是因為這個色膽包天的淫棍云中鶴。”
“江湖上的英雄并未死絕,你們‘天下四惡’武功再高,終究難逃公道。”。站在群豪前排一名道姑大聲說道。
左子穆趕忙拉了拉她,低低叫了聲:“辛師妹!”
這道姑向他使了個眼色,朗聲道:“反正早晚要和他們對上,何必畏首畏尾,咱們這么多豪杰在場,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左子穆頓時會悟,這人敢訓斥云中鶴,想必武功不低,他們師兄妹多半不是其對手,不如大義凜然的以眾欺寡。反正有大理段氏打頭,他們吃不了虧。
如果真能渾水摸魚的將這人擒住,一旦送上了縹緲峰靈鷲宮,好處數之不盡。
當下改口道:“辛師妹言之有理,這等惡人。倒行逆施、罪大惡極,應該盡快殺之,以儆效尤。”
眾群豪聞言,皆是義憤填膺的議論紛紛,不過卻沒人大聲應和,只是慢慢將目光全集中到了保定帝的身上。
四大惡人惡名昭彰,可是兇名更甚。眾群豪都是家大業大,可不敢輕易招惹,反正有大理段氏在這兒,論身份、地位、勢力,都該由他們出頭才是。
保定帝心下大是為難。
他上次來時,段延慶就已經將話挑明了。論實力,四大惡人再厲害,也遠遠不如身為皇族的段氏,但絕對有能力殺了段譽。
要知段家人丁單薄,他們兄弟倆只有段譽這一個繼承人。無論如何不容有失。
他卻是不知巴天石等人昨晚偷偷挖了條地道,能夠輕易將段譽救出,否則現在不會如此畏首畏尾。
刀白鳳擔心兒子,見話題已經被岔開了去,豁然上前一步,說道:“鐘谷主,你方才已經答應歸還小兒,為何還不放他出來,讓我們母子相見?”
鐘萬仇恨恨地瞪了眼風蕭蕭,轉向段正淳道:“你那禽獸不如、和自己親妹妹亂倫的兒子,如今就在那間石室里,有本事你自去打開便是。”
段正淳臉色鐵青,喝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鐘萬仇冷笑著問道:“木婉清是你私生女兒是不是?”
段正淳怒道:“木姑娘的身世,關你什么事?”
鐘萬仇哈哈大笑,轉身面朝眾群豪,大聲道:“段正淳的親生兒子和親生女兒,正在石室里干那禽獸不如的亂倫之事,等會兒大伙兒一看便知。”
眾群豪登時大嘩,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久之后,聲音漸小,目光轉到了風蕭蕭的身上,不知他何時才會打開石門。
風蕭蕭抱劍而立,伸手點了點身前,道:“只要他不開口,不論誰想開門,都要問過我的劍答不答應。”
南海鱷神大聲嚷道:“風老三說得不錯,段老大不開口,誰他娘的敢亂動,我岳老二第一個不答應,咔嚓一聲,擰斷他的脖子。”
鐘萬仇氣得面色漲紅,雙目直欲噴火。
保定帝和段正淳相互對視一眼,沒料到如今的情況反而對他們有利,到像是和四大惡人站到了一邊。
巴天石和善闡侯也對視了一眼,一同上前
,向保定帝低聲耳語。
保定帝聞言愕然,越發覺得事情撲朔迷離,溫言安慰了他們幾句,并不責怪他們瞞著自己私下行動,揮手召來了段正淳,兩兄弟好一陣商量。
這時,段延慶和黃眉老僧的斗智斗力,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黃眉老僧將要不支。
不但棋盤上的那個“生死劫”落于后手,內力也再難支撐,周身霧氣漸淡,額上汗珠大如黃豆,顆顆如雨落。
段延慶卻仍是神色不變,若無其事。
兩人勝負其實已分。
保定帝暗叫糟糕,現下只有他的武功和段延慶不相上下,有能力解此危局,可是他身為大理皇帝,絕不能做這種大失身份的事情,以免落人口實。
而且段延慶乃是他的堂兄,他自己固然不便與其動手,就算派下屬出手,也極是不妥。
段正淳道:“大哥,不如讓我……”
保定帝打斷道:“不行,咱們兄弟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且他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
如果換做另一個人,膽敢擄走段氏唯一的繼承人,那么天龍寺里的眾多高手。定會好好教會他如何做人。
只是天龍寺乃是大理皇家寺院,里面的高僧大德皆是出自于段氏,從不參與本族的爭斗,何況還涉及到了大理皇位之爭,他們絕不會表面態度和立場,更別提出手相助一方了。
“是。”,段正淳皺眉略微思索片刻,道:“不如咱們先將石門打開,他一旦分心,說不定黃眉大師能夠趁機反敗為勝。”
保定帝喜道:“好主意。就這么辦。”
段正淳轉身喝道:“萬里,你們去推開大石,放譽兒出來。”
褚萬里等四大宮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齊聲答應,并肩上前。
南海鱷神頓時大怒。跳著腳嚷道:“你們當老子說話全是放屁?我掐巴死你們!”
云中鶴陰惻惻的道:“老二,他們果真是瞧不起你呢。”
南海鱷神更是暴跳如雷,不待四人近前,搶先沖去。
云中鶴自恃輕功,也是不懼,后發而先至。
幾人登時混戰成了一團。
南海鱷神抵住了褚萬里和古篤誠,以一打二。毫不吃力。
云中鶴則左晃右蕩,牽扯住了傅思歸和朱丹臣,像只蚊子一般四面亂轉,根本不正面應敵,只是不時尋隙,沖到近前撓上一爪子。
兩人不堪其擾。傅思歸喊道:“使筆的,莫要理他,咱們先去開石門。”
朱丹臣一掄鐵筆,將云中鶴的鋼爪擋住,喊道:“你先我后。”
云中鶴嘿嘿的笑了兩聲。鋼爪連揮,登時將他拖住了。
傅思歸雙手橫起熟銅棍,大奔幾步,喝道:“姓風的,讓開!”
善闡侯知道風蕭蕭的厲害,見傅思歸落單,立時喊道:“傅兄弟小心。”,身子往前搶出。
巴天石也應聲而動,他輕功高明,絲毫不下于云中鶴,幾個呼吸間,便沖到了極近。
風蕭蕭笑了笑,忽然斜斜躍出。
傅思歸只覺眼睛一花,就失去了他的蹤影。
巴天石喊道:“后面,小心。”,說話間,猛地一跳,想要出手救之。
可是他話音未落,傅思歸便已被風蕭蕭一劍拍中了后頸,頓時倒在了地上。
后方眾人各自訝然,尤其是大理境內的豪杰,更是不能置信。
諸、古、傅、朱四大宮衛在大理境內名聲極大,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中任意一人的武功,都不會弱于各個幫派的頭頭腦腦。
如今卻被一招放倒,自然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互相打聽,這人是誰。
風蕭蕭并無甚得意,如果運起“凌波微步”,此世中又有幾人能夠擊中他?就算段延慶出手,都奈何他不得,本就立于不敗之地。
雖然內力不夠深厚,以至難以傷到功力深厚的高手,但傅思歸比他還要稍弱半疇,只需一招足矣。
巴天石低吼一聲,突地半空定住沖勢,直直落地,然后快步疾沖。
風蕭蕭往后飛飄,又回到了石門之前。
巴天石到了傅思歸身側,彎腰一摸脈搏,頓時舒了口氣,站直道:“你沒殺傅兄弟,我待會兒也不殺你。”
善闡侯這時也趕到了旁邊,聞言道:“這小子厲害的很,你可殺不了他,喏……”,攤開掌心,指了指上面的那道傷口。
巴天石吃了一驚,沖著風蕭蕭上上下下一陣打量,道:“他有這么厲害?我來試試。”,說完,身向前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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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小記: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俺果然是個悲觀主義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