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種種如夢,總被雨打風吹去,歲月似水無痕,淡盡落落紅顏。”,風蕭蕭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他經(jīng)歷種種紅顏,編織層層束網(wǎng),將自己牢牢裹覆,遠的已如輕煙幻霧,隨風裊裊,近的卻如鋼索鐵鏈,捆縛重重。
那些值得的回憶,記得,卻不愿想起。
那些眼前的畫面,浮現(xiàn),卻不敢睹視。
木婉清本自傷心,聽到他長吁短嘆,抹了抹臉頰,問道:“你怎么了?”
風蕭蕭嘆道:“如果花心就該死,我早就尸骨無存了。”
木婉清彎眉蹙起,冷聲問道:“你什么意思?”
風蕭蕭唉聲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絕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木婉清見他語氣誠懇,好奇的問道:“你有很多妻子?”
風蕭蕭苦著臉道:“可以這么說,但也不完全是……”
木婉清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就和我爹爹一樣,有很多女人,卻只有一個妻子?
風蕭蕭支吾道:“差……差不多吧!”
木婉清面帶薄怒,嬌斥道:“一樣就一樣,不一樣就不一樣,什么叫差不多?”
風蕭蕭“哎呀”了幾聲,道:“復(fù)雜的很,我和你也說不清楚。”
木婉清冷笑道:“不過是見一個喜歡一個,然后總能找到借口給自己開脫么,男人不都是這樣,你有什么說不清楚的?”
風蕭蕭有些呆呆的望著她發(fā)愣。好半晌才垂頭喪氣道:“不錯。”
木婉清冷冷道:“你怎么不去死?”
風蕭蕭苦笑道:“你去問問你娘,看她舍不舍得讓你爹死。”
木婉清道:“爹爹沒良心,媽說了。不會再見他,他死不死又有什么干系。”
風蕭蕭輕聲道:“總歸忍不住會想的,越是不見,越想見,終究會忍不住跑去看你爹的。”
木婉清咬著下唇想了想,輕輕點頭,然后追問道:“你認識我娘?”
“見過。卻不熟。”,風蕭蕭沖她笑了一笑,道:“不過動了真情的女人大都如此。從古到今,無甚不同。”
木婉清“呸”了一聲,道:“還不是你們男人害的。”
風蕭蕭摸了摸鼻子,道:“你要是想爭口氣。就別去想段譽吶!”。話一出口,便即后悔,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怎能對她說這么狠的話。
木婉清果然僵住了,嬌軀微顫,目光散失,整個人仿佛靈魂不再,周身黯淡。完全沒了神采。
風蕭蕭后悔極了,雙手使勁搓了搓。湊近道:“我去將那姓王的女人宰了,為你出口氣,好不好?”
木婉清目光重凝,道:“我射過了,沒射死,被段譽擋住了……”,頓了頓道:“媽她總認為,只要將爹爹其他的女人全都殺了,爹爹就會好好陪她,可是每每事到臨頭,又不敢下手了,生怕爹爹會記恨于她。”
風蕭蕭“哦”了一聲,道:“你怕段譽會記恨你?我出手,他怪不到你頭上的。”
木婉清橫了他一眼,道:“要殺人,我自己會動手,用不著你幫忙。”
“那是自然。”,風蕭蕭輕笑道:“不過,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盡管招呼一聲,我愿意幫你。”
木婉清哼的一聲道:“我才不稀罕呢。”
風蕭蕭滿眼笑意,呲牙道:“我可是‘居心險惡’風老三,向來說一不二,說要幫,就偏要幫,你不想讓我?guī)投疾恍小!?
木婉清笑道:“你嚇不到我的。”
風蕭蕭見她展露笑顏,跟著笑道:“咱們走著瞧唄。”
木婉清突地沉默了一小會兒,道:“他們快到了。”,不過區(qū)區(qū)五個字而已,她的語氣卻復(fù)雜至極,好似酸甜苦辣咸,多重滋味混在一起。
風蕭蕭沉吟道:“我過去瞧瞧,你在這稍坐一會兒。”
木婉清根本不理會,往旁幾步繞開他,自顧自的走了。
風蕭蕭趕忙追了上去,訕笑道:“哎呀,我也幫了你不少,你好歹也幫我一回唄。”
木婉清腳步不停,道:“你要殺段譽,就是不行,怎么說他也是我哥哥。”
風蕭蕭這回沒再說什么“我要殺,你也攔不住”之類的話了,伸指一點,將她給點住了,道:“眼不見,心不煩……抱歉啦!”,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快步往屋前行去。
屋中廳上正吵吵嚷嚷。
“格老子的,你們扮成這模樣混進來,是想做啥子?”
一個嬌柔清脆的聲音道:“你做啥介,動手動腳的。”
眾青城派弟子頓時轟嚷不停。
“是個女娃子。”
“這女娃會武功。”
“定是奸細,快快捉起來。”
風蕭蕭聞聲,飛速的幾個起躍,落到了屋口。
屋內(nèi)的眾人全都面向偏廳,沒一人看過來,大廳之中靜悄悄的毫無聲響。
風蕭蕭抬眼看去,心道:“唔,段譽身側(cè)那女人應(yīng)該就是王語嫣了,樣貌當真和‘凌波微步’帛卷上的女子極像,極美,阿朱、阿碧都是難得的美人,站在她的身旁,好似星伴皓月,完全泯然無光了。”
四人皆是一身漁家打扮,站在偏廳前,段譽正捂著右肩側(cè)著臉,雙目直勾勾的定在王語嫣面上。
眾青城派弟子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們,不能相信世間竟有如此粉妝玉琢似的姑娘。
好半晌司馬林才出聲問道:“你們是誰,到這里來干什么?”
阿朱笑道:“我是這里的主人,竟要旁人問我到這里干什么,豈不奇怪么。你們是誰,到這里來干什么?”
司馬林被她如花般的笑顏一逼,心神登時有些恍惚了。倏然回神,問道:“你是慕容家的小姐?慕容復(fù)是你什么人?”
阿朱微笑道:“我只是少主的丫鬟,閣下是誰,到此何事?”
風蕭蕭本來正在悄無聲息的接近,聞言心中輕動,腳步頓停,心道:“這話說的……好像小雪兒吶。她總是以小丫鬟自居……”,心閘一開,立時洶涌澎湃。再難關(guān)合。
司馬林極是不信這樣容貌氣質(zhì)的女子只是個丫鬟,沉吟片刻道:“那好,你將慕容復(fù)那小賊叫出來。”
他不過三十來歲,少年沖動還未全消。心中對慕容復(fù)又是記恨、又是嫉妒。所以才失了常態(tài),言語甚是無禮。
阿朱不悅道:“閣下還請回吧,莫說少主正出門在外,就算少主仍在家,也是不會見你的。”
司馬林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往旁呶嘴示意。
兩邊的青城弟子掏出小錘鐵錐,搖晃著作勢威嚇。
王語嫣道:“你們手上拿得是‘雷公轟’,書上說這是四川青城山青城派的獨門兵刃。‘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詭難測。”
眾人聳然動容。
司馬林面色微變,與諸保昆和孟姜兩長老面面相覷,隔了半晌,才問道:“‘青’字果有九打,‘城’字當真有十八破?”
王語嫣道:“你這話問得甚好,我以為‘青’字該有十打較妥,鐵蓮子和鐵菩提外形雖似,用法卻大不相同,可不能混成一團。至于‘城’字十八破,那‘破甲’、‘破盾’、‘破牌’三招無甚特異之處,似是故意拿來湊成十八之數(shù),可以合并或取消,反而更為精煉。”
司馬林大驚失色,‘青’字訣他只會七打,‘城’字訣傳到如今,更是只剩破甲、破盾、破牌這三種功夫,原是他畢生最得意的武功,向來是青城派的鎮(zhèn)山絕技,不料這少女卻說盡可取消,真是豈有此理,心道:“定是慕容家故意安排了這個小姑娘,用來折辱與我。”
王語嫣見他面色忽變狠惡,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段譽一顆心只在她的身上,見她怯怯的后退,趕忙靠去虛扶。
風蕭蕭見他一副明明想扶,又不敢觸碰的模樣,不由嗤嗤地嘲笑出聲。
廳內(nèi)眾人轉(zhuǎn)目瞧來,各自神色不同。
青城諸人自是個個收斂,不再說話。
阿朱、阿碧神情大變,眼中滿是惶恐。
她倆都是見過昨日的湖中大戰(zhàn),深知當下無人是他的對手。
所有人都看見了風蕭蕭,唯有段譽毫無所覺,癡癡的眼神中泛出焦急,問道:“王姑娘,你怎么了?”
風蕭蕭忍不住側(cè)頭往屋外看了一眼,心下為木婉清感到十分的不值當,暗道:“這小姑娘本就心高氣傲,一顆心又緊緊拴在段譽身上,她見到如此情況,如果不一箭射過去,那才真是有鬼了,之前實也怪不得她。”
目光從段譽右肩掃過,心道:“看來是他奮不顧身的護了上去,擋住了短矢,說不定還沖木婉清說了幾句責備的話,她哪里受得了,當時肯定傷心死了。”
王語嫣道:“段公子,我沒事的。”
段譽訕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風蕭蕭見他仍是緊盯著王語嫣,目光瞬也不瞬,冷哼道:“段譽,要不然我?guī)湍阋话眩瑢⒛愫退煌蛩溃嵩谝惶帯保匆娝麧M目的驚慌中還真的閃過一絲喜色,頓感無語。
阿朱、阿碧花容失色,一同扯住王語嫣,不住后退,將段譽給留在了前面,突顯了出來。
風蕭蕭見狀笑了笑,不再廢話,身形霎時游蕩過中間的人、物阻礙,直往段譽抓去。
段譽“啊”的大叫一聲,伸指猛點。
風蕭蕭瞬間往旁踩開了幾步,卻沒發(fā)覺并沒有劍氣射來,心中笑道:“我只要不朝王語嫣動手,他就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了。”
段譽大叫道:“王姑娘,我跟你來生再見了,這個惡人最是兇狠,段譽自身難保,只能先去黃泉路上等你。”
他口中大呼小叫,腳下卻踩出了凌波微步,端得是巧妙萬分。
風蕭蕭也會這套身法,當下看準了步子,伸手攛探,卻沒料到抓了個空,不由大訝,收勢凝神而觀。
只見段譽踩得確是凌波微步,只是完全沒有死板的照著葫蘆畫出瓢,只有方位遵循規(guī)律,起承轉(zhuǎn)合上下互接,步法卻面目全非。
風蕭蕭暗自驚異,想道:“這段譽天賦當真不凡,竟能這么快就領(lǐng)悟到了其中的精髓,這下糟糕了,八八六十四卦方位,組合排列無窮無盡,根本無法預(yù)測。”
他只當段譽是自己悟出,完全不知其實是因他之故。
原來,當日風蕭蕭和鳩摩智沖出天龍寺眾僧的圍堵之后,兩人短暫的交過一次手,那時段譽曾見風蕭蕭如此使出過凌波微步,頓時有所領(lǐng)悟,這才有今日之千變?nèi)f化。
王語嫣看得入了神,問道:“段公子,你腳下走得可是‘凌波微步’么?我只聞其名,不知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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