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日早上,安一欣感覺自己剛剛送走了陸云深等人,別說準備午飯,連廚房都沒有收拾好,陸云深等人就比完武回來了。
從沈玉口中,安一欣得知陸云深毫無懸念地勝了陸云啟,而陸榮武對陣陸云良那一場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發生在父子二人開打前,陸榮武指著兒子來了一句,‘好好打,別當我是你爹。’
腦補了一下陸榮武霸氣十足地喊出這句話的畫面,安一欣頓時大笑起來。
沈玉笑著拍她的手臂,“當時人人和你一樣,比武臺下一片暴笑,連陸云良站在臺上都笑了起來。”
“真不知道陸三將軍是來比武的,還是來搞笑的。”結合著這位將軍前一天的表現,安一欣笑著說。
“按規矩陸云啟還要和陸榮武或者陸云威再打一場,但是陸榮武和陸云良比武之后,陸云啟就跳上比武臺宣布自己退出,不再和他爹或者虎威將軍對戰了。”沈玉說到這里,特意回頭瞥了秋月一眼,“三將軍雖然搞笑,但是陸云啟為人磊落,很有大將風范。只有眼界太低,喜歡以小人之心揣度別人的人才會平白無故地小瞧他。”
小萌娃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
安一欣看沈玉的神情,很明顯就是在故意說給秋月,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陸云昌被陸云深二拳打回軍城后,秋月曾經抱怨過陸云昌是長房的人,卻不肯留下來當陸云深的墊腳石,還說三房一父二子齊上陣如何好占便宜。
安一欣伸手捏了捏沈玉粉團子一般的小胖臉,讓你偷聽!
“陸云啟有大將風范,但我更喜歡陸云良。那小子比他爹聰明,比他哥活潑有趣,酒量又好,又沒心沒肺,倒是個做朋友的好人選。”趙子言笑著插嘴說。
安一欣笑著看了趙子言一眼,那神情分明在說:你不是需要朋友,你需要的是另一條和你結伴搶肉吃搶酒喝的狼。
趙子言讀懂了安一欣的眼神,嘻嘻笑了幾聲。
“聽我大哥說,仁德軍城這幾年一直都是云啟在主持大局,倒是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他調到仁和軍城去,讓他花幾年時間培養出一批自己的親信,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升將軍了。”陸云深突然說道。
安一欣莞爾,還沒比完武呢,云深少爺就開始籌劃當上大將軍之后怎么派發福利了。
她低著頭正在切酸菜絲,也沒有搭話,所以以為沒人注意她,沒想到這么會心一笑,卻一絲不少地落入了陸云深眼里。陸云深心中一動,小姑娘居然聽懂了我的意思?還很贊許?他心里想著,索性向沈玉詢問起得到大將軍位之后要怎么獎勵陸家軍來。
陸家軍的將領都是自家人,所以不需要借機排除異己,只要發錢發東西讓大家高興一下就行。
沈玉無書不讀,史書中將領更迭或者大勝之后犒賞軍隊的奏章還真讀過不少,但大師兄突然問起,倒是有點犯難。
誰知道你們陸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啊?
沈玉心里想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轉,“你比武得勝之后,肯定要立刻進宮面圣,到時皇帝要賞賜你。你就說‘皇恩浩蕩,臣不求賞賜,唯愿與士卒同甘共苦。’皇帝知道你要的不僅僅是個人賞賜,他要拉攏你,也一定想趁機在陸家軍中混個好名,肯定不會吝惜,一定會開國庫賞賜全軍。到時看看皇帝肯出多少血,要是嫌少,等你到了軍城,再翻翻庫底再說。”
沈玉長篇大論說完,還豪邁地揮了揮手。
安一欣手里的菜刀一晃,差點沒切到了手。哎喲我去,這真的是一個六歲的小娃娃說的話?怎么能這么妖孽,一開口就幫著他大師兄算計上皇帝了。
這簡直就是做宰相的人才啊!比我的渣爹都強。安一欣在心里說。
陸云深點了點頭,默默把‘皇恩浩蕩’四個字記在了心里。要是皇帝表現得太小氣,他不介意把這四個字多說幾遍。
秋月在一邊愣愣地聽了半天,突然一拍腦門,“少爺比武完就要進宮面圣?那我得趕緊給少爺準備衣服去。”
“你準備不了。大將軍第一次進宮,要穿盔甲。”見大師兄只是看了秋月一眼,并沒有說話,沈玉才笑著說道。
“啊?”秋月一愣,連忙看向沈玉,“大夫人知道嗎?”
陸云深這才接口,“我娘知道,這套盔甲現在就擺在宗祠里。”
“外面穿盔甲,里面總要穿襯甲小衣,又要輕又要暖,我現在就準備去。”秋月說著,也不等陸云深說話,就轉身沖出了廚房。
那些我娘都會準備。陸云深心里想著,目光就落在了安一欣臉上。秋月那么積極,那么你呢?
“我給你烤個大大的慶功蛋糕。”安一欣福至心靈,讀懂了陸云深這個眼神,連忙笑著說道。
蛋糕是什么?某種點心么?陸云深心想,雖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卻只叮囑了一句,“多放點糖。”
一邊沈玉、趙子言立刻追問起什么是蛋糕來,聽了安一欣的形容,激動得口水直流,催著安一欣要她趕緊做蛋糕。安一欣雙手一攤,“沒有牛奶做不了蛋糕。大夫人嚴令不許外面的食材進臥虎軒。你們要么找大夫人去要牛奶,要么就乖乖等比武完了去給我買牛奶。”
大吃貨和小吃貨對視了一眼,大吃貨一拍胸脯,“一欣你放心,一比完武我就去買牛奶,絕不會耽誤了你給大師兄做慶功蛋糕。”
安一欣白了他一眼,不用扯上你大師兄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
臥虎軒快樂溫馨,西路正房里卻是一派劍拔弩張。陸云正、陸云浩這二個平時根本不容易混進花廳的庶子正瞪著眼睛指責大哥認輸不對,他應該不顧自己的面子,和陸云威對戰一場,給爹爹一個觀戰的機會。
陸云啟沉著臉不說話,陸云良卻上前幾步,指著二個庶弟就罵了起來。“你們自己又饞又懶就會躲在家里偷丫鬟摸老婆,有能耐站在這里挑撥,怎么不自己上臺去打?信不信我現在就扒了你們的褲子,把你們扔到房頂上喝西北風去!”
“我們也是為了爹爹好,大哥他……”陸云正扯著脖子爭辯說。
陸云良一腳把他踹了個跟頭,“大哥他堂堂正正地參加了比武,你呢,你呢……”
陸云浩剛張了張嘴,見陸云良一眼瞪了過來,嚇得抱著腦袋就縮成了一團。
陸榮武看著陸云良,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軍城長大的兒子才是兒子,京城長大的不是兒子,那是羊,只會低頭吃草,不會仰頭看天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