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曜……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方才的事兒經過也有好一會兒了，可陸為霜卻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那樣的孫孟然，分明看起來十分正常的一個男人，怎么會有斷袖之癖呢？

坐在灶膛后頭替陸為霜燒火的蘇曜聞此，歪頭探出了身子道：“若不是，你覺得他怎的到現在都還未娶妻生子呢……”

“哦……也是……”陸為霜恍然大悟道：“那日后，你可是要離他遠些才是……”

蘇曜聽陸為霜低頭嘀咕的話，躲在灶臺后頭得逞地一笑，“媳婦兒，這回可是你將他請來家里的，日后若是沒什么事兒，咱們還是不要叫上他了……”

陸為霜聽后并沒有回話。

只有蘇曜，眼神沖著廚房門口笑得幸災樂禍。

小夫妻兩人之間的對話，不偏不倚地全叫立在廚房外的孫孟然給聽了去。

若不是孫孟然知道蘇曜身手了得，只怕他會尋思著往蘇曜的飯菜里下毒藥，毒死了這污蔑自己的男人才好。

傍晚時分，在廚房忙碌了一下午的陸為霜，終于做出了一桌子自己較為滿意的菜。

這些菜并沒有什么華麗的裝飾，全是按著安嬸子說的祭祀的規格做的。

一共九個菜，分別是紅燒魚，油爆河蝦，麻婆豆腐，紅燒肉，燒雞，醬牛肉，糯米糖藕，炸春卷，四喜丸子。

陸為霜將這九個菜按著三乘三的方法擺放在了四方桌上，又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將其架在最中間。

這就是福安村內每年除夕挨家挨戶都要進行的分歲，簡單來說便是請先祖回來家里大吃大喝一頓。

陸為霜記得，當初在陸家過除夕時，陸婆子也曾如此虔誠的祭拜過祖先。

那時候陸婆子或許沒能想到，即便心再誠，該來的還是來了，就算是陸家的先祖也沒能保住陸天為的那雙腿。

從前，因果報應這事兒陸為霜不信，但是當她親眼見證過了，才曉得有些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由于陸為霜與蘇曜本就沒有什么需要祭奠的亡人，兩人很快便過了分歲這一環節。

待孫孟然入座時，桌上的菜大多都有些涼了。

這對于本就十分眼饞陸為霜手藝的孫孟然來說，并不是什么大問題，相反的這菜不冷不熱恰好可以叫他放開胃口大吃。

孫孟然畢竟不是村里人，他有一身醫術傍身過得自然要比尋常人家要好。

是以，這一桌子的美食佳肴之中，有幾個菜他先前是有見過品過的，卻也曉得就算是同樣的食材出自為霜的手中口味也定是不同。

待他將一個個菜品嘗過后，為霜的手藝也果真是沒有叫他失望的。

孫孟然覺得，這次厚著臉皮來蘇曜家吃年夜飯簡直是占了他們一個大便宜。

“這些個是什么菜？我怎的從前都為未曾見過？”孫孟然指著面前的三個菜好奇道。

“這是糯米糖藕，炸春卷以及四喜丸子，是我那‘師父’教我的手藝。”陸為霜笑著介紹著，她曉得她一介小小農女若是會的東西太多，難免會引起眾人懷疑，便只能將那根本不存在的‘食神師父’給搬了出來，卻不會引人懷疑了。

孫孟然湊近了那糯米糖藕細看了片刻，“這蓮藕竟還能用以這般的做法？”說話間，他已經伸出筷子夾了一片。

品了一口之后才發現，一股子香濃的甜味在嘴里炸開。

蓮藕本就難斷，即便是斷了也常是藕斷絲連，偏生陸為霜又往里頭灌了足量的糯米加以麥芽糖提味燜制而成，這口感的綿糯是其他藕片的做法無法比擬的。

“好！！！”孫孟然咬了一口后，猝不及防地伸出大拇指夸贊了起來，“都說脆藕脆藕！這還是我第一回吃到這般軟糯的蓮藕呢！！”說著，孫孟然又沖陸為霜望了過來，“你這手藝就是那宮中尚膳監的御廚都及不上你的。”

陸為霜一笑，“你這般說倒好像是去那宮里吃過御膳似的！”說罷，陸為霜起身往外走去，“你們先吃，我拿些菜給安嬸子家送去，靜兒和巖兒最喜甜食，想來那糯米糖藕定是會合他們胃口的。”

走遠的陸為霜沒有瞧見，當她說完第一句打趣的話時，原本津津有味地品著糯米糖藕的孫孟然身子猛然一怔，連帶著品菜的動作也都跟著停了下來。

孫孟然眼神無措地沖坐在他對面一言未發的蘇曜望去，那神色就好似自己說錯了話一般。

“話多！”蘇曜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便未再開口說話。

陸為霜拎著食籃來到安家時，安靜和安巖兩兄妹剛巧將一截竹子丟進了院子里的一處火堆里，安靜捂著耳朵笑著跑遠了，安巖到是比安靜的膽子大，只是往后退了兩小步。

他瞧見陸為霜進了自家院子，便沖陸為霜迎了過來。

沒走兩步，便聽到那火堆里迸發出‘砰——’地一聲。

“為霜姐姐！！！”

聽到安巖在院子里喊聲，在堂屋的安嬸子便立刻迎了出來。

“為霜來了啊？趕緊進屋去坐！！”

“我就不進去了，這是我做的幾個小菜，想著靜兒和巖兒或許愛吃便送了一些過來。”陸為霜笑著揉了揉正巧跑到她身邊的安靜，順手將籃子遞給了安嬸子。

“你這孩子，可真是要將他們兩個給寵壞了！”安嬸子嗔怪道。

“他們好歹還叫我一聲姐姐呢！”陸為霜寵溺地沖兩個孩子笑了笑，“我總該對得住這個稱呼吧！”

大年夜，福安村內偶時傳來一兩道爆竹聲，與平日里的安靜相比，今日倒是顯得格外熱鬧了。

孫孟然坐在席間滿足地吃吃喝喝，蘇曜坐在他對面，一臉嫌棄地瞅著他這模樣。

“你也甭看著我，我也不是常賴在你家。”孫孟然厚著臉皮道，說著他抬頭望向已經撇開目光的蘇曜，“瞧方才為霜那樣子，只怕你還沒將那事兒與她說吧？”

“與她說做什么？橫豎我也是不會回那里去了……”蘇曜回道，“你來便是來了，嘴里的話還是小心些，莫再口不擇言的說一些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