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知想起什么,他又接著道:“我聽聞這云國的皇帝要把他們的公主許配給你做平妻,真是笑話,我們盈國堂堂的嫡公主又豈會屈尊給人做平妻?這一點,是你對不起我們公主,也難怪她會棄你而去。”
來到這云國,貞王自然是把楊小隱所有事都打聽了清楚,不得不說,他還是很欣賞他們公主的做法,敢愛敢恨,走的干脆,反正他們盈國大把好男兒等著公主去挑選。
說到這,慕容均眸光不由加深些許,就在貞王還準備說什么時,脖頸頓時一緊,驟然對上一雙冰冷的雙眸。
“她在哪?”
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嗜血殺意,脖間的大手也越來越緊,貞王毫不懷疑他會在這殺了自己。
不過他并沒有做無畏的反抗,而是極其淡定的說道:“我們公主說了,她手里有你的虎符,讓你拿玉佩去換,不然,她就把虎符給五皇子!”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你若殺了我,那你與公主定然再無可能!”
須臾,就在貞王準備從袖間拔刀時,脖間的大手終于被人松開,他忍不住在車廂里咳嗽了兩聲,看慕容均的眼神也多了抹異樣,這些年他在戰場上定是殺了不少人,難怪戾氣這么重。
“告訴她,三日后,我在明月樓等她。”慕容均聲音低沉。
貞王一喜,覺得這慕容均定然同意把玉佩交出來了,不由說了一句,“將軍放心,我定會把你的話帶到,不過在下的提議還請您多加考慮一番,你們云國能給你的,我們盈國也可以。”
說完,貞王才撩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不過,明日盈國使節與慕容將軍馬車密談的消息定會傳遍整個朝野。
兩人聲音不大,外面的白齊自然聽了個仔細,等貞王走遠后,他才認真撩開車簾看著里面的慕容均急道:“將軍,您切莫被那人的花言巧語所欺騙,想想這些年對抗盈國而慘死的戰士,他們定然不希望你做出這種叛國之事!”
慕容均眸光一暗,冷冷看了白齊一眼,“回去后,你去邊關。”
霎那間,白齊面如白紙,哪怕今夜沒有月光,他臉色也蒼白的清晰可見。
他不敢相信,主子這是不讓自己待在他身邊了嗎?
當宮門口的馬車一輛又一輛離開,這個至尊之地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楊小隱從沒想到,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這么快,那飛舞的鵝毛大雪頓時把所有屋頂黑覆蓋。
那白茫茫的一片成了這一日唯一的景色,道路上也鋪滿了積雪,好在有下人打掃,不然怕是連走路都困難。
接到貞王消息時已經是第二日下午了,因為如今外界都在盯著他,所以他也沒有過來,只是派人傳了信。
看著外面那飛舞的鵝毛大雪,楊小隱一時心血來潮,提著裙擺來到院中堆起雪人。
沐允一直在等她的答復,見她一點也不著急,忍不住上前擔憂道:“公主,外面冷,你還是進去吧。”
“你不覺得很美嗎?”楊小隱捏了個小雪人,勾著嘴角將她遞給沐允看,“好看嗎?”
明媚的笑顏讓沐允晃了下神,只見茫茫雪地中女子肌膚勝雪,彎起了眉眼燦爛如斯,沐允晃晃神,立馬笑著回道:“好看。”
可楊小隱聞言卻是沉下了臉,五指一緊,那個小雪人瞬間在她指縫中流逝。
“好看又怎么樣,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太陽一出,還是會融化。”她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飄雪,目光投向那不見天際的上空,“現在想想,曾經我的還是太天真了,其實我一點也不了解慕容均。”
“縱然知道唐銘要害我們的孩子,他也可以忍耐,因為唐銘是他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重義遠過重情,我一直不理解他為何要回來,如今我明白了。”她頓了頓,聲音清冷,“他有他的信仰,哪怕刻意去躲避,可那些刻進骨子的責任卻讓他忽視不了,所以他的眼里心里永遠都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
沐允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楊小隱有些心情復雜,若真讓她說,她也只能說一句老天弄人。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委屈求全!”楊小隱手一揚,手中碎雪紛紛灑落空中。
轉過身,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沐允,“告訴貞王,就說我答應與他見面。”
“是!”沐允低下頭,立馬轉身準備去傳話。
“等等!”楊小隱忽然將她叫住,“聯盟一事,朝中怎么說?”
沐允停下腳步,回身恭敬道:“據我們的人透露,今日早朝時,太子那一派都拒絕聯盟,可五皇子那一派卻支持聯盟,倒是太子那邊的慕容將軍這次竟然選擇了中立。”
說到慕容均,沐允還偷偷看了她眼,見她并無異色這才接著道:“這云國的皇上一向優柔寡斷,所以一時也沒有決定。”
“這樣正好,拿了玉佩后他們若還沒有決斷,那便是他們云國不識好歹,屆時無論那戎狄如何侵犯他們邊境,我們看著便是。”楊小隱說著便往屋里走去,“爹的身子拖不起了,等拿了玉佩我們就走。”
看著合上的房門,沐允并沒有進去,而是嘆了口氣,轉身下去傳達她的命令。
說實話,作為一個女人而言,她還是很佩服她們自家公主的,對于一個深愛的男人竟然可以說斷就斷,這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有些東西,只有嘗試過,才知道原來也沒那么難。
下午的時候雪下的越來越大,不過楊小隱并沒有在屋里閑著,而是出門見了一個人。
茶香四溢的茶樓里一片悠閑,只有兩三桌客人在品茗閑聊,仿佛外界的紛擾與世隔絕,掌柜的敲敲打打的在柜臺前算賬,直到門前簾子被人掀開,他懶懶的的一瞥,頓時臉色一變。
“公子怎么來了?”看到來人,掌柜的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
男子解下暗色披風,身上碎雪頓時抖落一地,“找人,這不用你伺候。”
“好勒。”掌柜的點點頭,目送這位貴人上了二樓后,才招來小二一問,“今天二樓包廂來了哪些人?”
能來這茶樓消遣的自然非富即貴,大多都是叫的上名號的,小二低頭一想,“有王大人,還有左大人,跟顧老板幾個,對了,還有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長的挺不錯的,看衣裳料子想必也是哪位大宅里的貴夫人。”
聽到他的話,掌柜的這才若有所思的回到柜臺前算賬。
來到二樓一間竹字雅間的門口,唐子淵看了眼身后的隨從,“都在外面守著,外面一有風吹草動再進來稟報。”
“是。”兩個隨從恭敬的站在門口兩旁。
一推門,便是一股濃郁的茶香撲來,讓人心曠神怡。
待看到茶桌前那名容貌俏麗恬靜的女子時,唐子淵這才邁步走過去,來到她對面坐下。
“我記得,好像有孕之人是不能飲茶?”他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女子。
楊小隱微微抬眸,將沏好的一杯茶推給對面面容冷峻的男子,“我喝不喝不重要,殿下喜歡喝就行了。”
看著那雙纖細的玉指,唐子淵眸光一閃,接過她推來的那杯茶,“多日未見,你倒是比以往會說話了。”
“殿下真會說笑,我這樣又怎比得過朝中那些大臣?他們才叫做將說話之道練的爐火純青。”
話落,唐子淵倒是輕笑一聲,覺得她這個比方打的真對,朝中那些老狐貍一個個說起話來一個字的錯處也讓人尋不到,別的本事沒有,這打官腔卻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抿了口清茶,他瞇瞇眼,盯著手中冒著熱氣的茶杯淡淡道:“如今慕容將軍和我那個皇兄可是在四處尋你,只是……你為何要來找我?”
楊小隱看了他眼,懶懶的靠在座椅上沒有說話。
這唐子淵和唐銘是兩個相反的性格,前者和氣的時候會讓人覺得他是真的把你當朋友,后者卻無論裝作一副和氣的模樣但骨子傲氣卻讓人心生不適,所以從在鎮子里的第一眼,楊小隱就不怎么喜歡唐銘,他傲氣太重,可能這也和他一出生就是太子的緣故有關。
“我今日來,是要送殿下一件禮物。”她不急不緩道。
“喔?”唐子淵放下茶杯,眉梢微動,仿佛來了興趣。
笑了笑,楊小隱跟著便把身邊的一個長盒子推過去。
看著她推過來的盒子,唐子淵眸光閃了閃,還是動手將他親自打開。
入目的是一卷明黃的圣旨,這個東西唐子淵看過很多次,一看材質就知道它不是假的,只是里面的內容……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微微挑眉,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趣味。
楊小隱嘴角一勾,“殿下看看便知。”
她瑩白精致的小臉上透著股漫不經心,倒與初見時那抹警惕差距甚大,想到初見,唐子淵不由想起她說的那句話來。
“記得你曾經說過,遇到性格合的來之人便是朋友,反之,則是敵人,不知你我,算是敵人還是朋友?”
對上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楊小隱忽然想起外界對這個五皇子的傳言,他們都說他性格陰晴不定,心狠手辣,可從始至終,他對自己似乎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傳言有誤。
眨眨眼,她輕聲道:“看過這個,你便知道了。”
見她如此說,唐子淵對這卷圣旨興趣越來越大,將它緩緩打開后,看到里面的內容,他卻是眉頭一皺。
“若是皇上駕崩,這皇位自然是留給太子來坐,可若是皇上留有遺詔,這就不同了。”楊小隱笑著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唐子淵將圣旨攥于手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這圣旨你哪來的?”
喝口溫水暖暖身子,楊小隱倚在座椅上淡淡的看著他,臉色不變,“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圣旨是真的,這玉璽蓋章也是真的,這就是我送給殿下的禮物,怎么,殿下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