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一個相對他來說是大人物的口中,聽到對方稱贊自己“文武雙全”,雖然覺得名不符其實,自己離文武雙全還很遠,但不可否認的是,心里還是很爽的。
沒想到這陸將軍還是能說好話的。
不過請自己去教小孩子?顧青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同意。雖然他有點把握自己不同意,陸澤也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但能有這個機會與一位有實權的侯爺拉上關系,那無疑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不說狐假虎威,單是這樣就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雖然目前他還沒遇到麻煩,更別提他和陸澤還有一段淵源了。
對于陸澤的性格,雖然目前他們只接觸很短的時間,但他對陸澤的為人還是比較相信的。
這大概就是個人魅力吧?
“大人,學生是非常樂意的,求之不得,這是您對學生的看重。只是,只是學生的妻子即將臨盆,就想著能不能等她生下孩子后再到侯府,大約需要一月有余,令郎能等嗎?”顧青云沒有考慮多久,就馬上問道。
陸澤挺直的脊背稍稍放松,點點頭道:“可,等你忙完到侯府門口報上你的名字,就能進府?!彼肓讼耄值?,“還有,在某面前,不必拘束。”
顧青云于是嘴角翹起來,和他說了一會兒話后,見陸將軍是那種有什么說什么的性子,想了想,就忙問出自己早已好奇的事情。
只見他一連串地問道:“大人,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在的,我非常佩服您,我本身是越陽郡人,想知道您當時是怎么在短短一個月內打敗那些南蠻之人的?不是說他們那里是深山密林,很容易逃掉,難以追擊嗎?我們的將士是如何適應那里的地形的?”
陸澤一聽,微微皺起眉頭。
顧青云馬上道:“如果是機密的話,不必說,是我孟浪了。”
陸澤搖搖頭,道:“事先做好準備,之后包圍、奮力殺敵就行?!?
顧青云“哦”了一聲,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陸澤也看著他,面無表情。
暈,難道就這么短短幾句話就說完了?不詳細說一點?不過想想他剛才和方仁霄的聊天過程,顧青云只能認命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聊天對象。
之后顧青云又和陸澤說了一些話題,但兩人終究認識不久,在顧青云絞盡腦汁想話題的時候,陸澤就主動提出離開。
顧青云暗暗松了口氣,忙請他留下來吃頓飯,還說飯菜都是素菜,沒什么葷菜。
陸澤還在守孝。
陸澤看了看天色,剛想答應,沒想到從門外進來一個男子,他靠近陸澤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顧青云就看到陸澤的臉色一變。
“某還有急事,就不吃了,下次某請你?!?
“大人,急事要緊,您先忙您的。”顧青云馬上說道,朝旁邊站立的顧三元使了個眼色。
之后,顧青云就送陸澤出去,等快到門口的時候方仁霄也從書房里走出來了,兩人一起把陸澤送到門口,直到陸澤騎著馬,帶著一輛馬車走遠后,才轉回家里。
“老師,剛才陸將軍出去的時候,旁邊有人看到,這不要緊吧?”顧青云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
方仁霄搖搖頭,笑道:“這有何要緊?咱們又沒做什么壞事。好了,該說說你了,你和陸侯爺是什么時候認識的?他怎么突然上門送謝禮了?”
顧青云見狀,回到書房后只好先請罪,再把那天晚上的事仔細說了一遍。
方仁霄聽完后,用手撫撫胸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顧青云,喃喃道:“沒想到你這孩子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
顧青云靦腆一笑,低下頭道:“我也沒想到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幸虧那些人離船有段距離,要不然我肯定睡不著覺,就這樣,還做了幾天噩夢?!碑斎?,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內心深處認定那三個黑衣人是壞人,心理負擔才沒有那么重。
“以后不可再如此冒險了,老夫知你心地善良,但做好事之前要看是否會給你惹來麻煩,免得有時候吃力不討好?!狈饺氏鐾A艘粫排呐乃募绨?,語重心長地告誡,“特別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要小心?!?
顧青云連忙點頭,口中稱是。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很麻煩的事情,他又看對方順眼的話,就會主動幫忙。像之前他在船上碰到一位旅客生病,帶的藥已經吃完,顧青云見狀,就把自家準備的藥直接給他。
這件事情他們事后已經忘記了,畢竟是萍水相逢,沒想到到了紹興后,有一天他們在游玩時卻被那旅客認出,硬是拉著他們去酒樓吃了一頓,之后還帶著他們在當地游玩。
因為有當地人帶路,那幾日他們玩得很開心。
可見有時候幫助人也不全是壞事,當然,有些白眼狼不算。
“那老師,等薇兒生完孩子,我就去靖勇侯府教小孩讀書去了?!鳖櫱嘣泼φ埵镜?。
“你都做決定了,還要來問老夫?”方仁霄瞪了他一眼,隨即笑道,“去吧,有點事情做也好,免得每天在家都是讀書讀書,時間久了,腦子就變呆,這樣不好,會讀不進去的,就像老夫那弟弟……”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失言,方仁霄頓了頓才繼續道,“而且你孩子準備出生,也該賺錢養家了,難不成你還想讓老夫養你一輩子?不害臊嗎?等以后老夫老了,你都不能讓老夫依靠?!?
“我就知道,遠香近臭,您現在是嫌我煩了,哼哼,我告訴薇兒去,說您嫌棄我!”顧青云嘴里是這樣說的,臉上卻笑著走到他身后,用手稍微出力地捶著方仁霄的肩膀。
方仁霄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翹起來,說道:“沒錯,老夫現在天天在家看到你都煩,恨不得你趕緊出去才好?!?
“我不高興了?!鳖櫱嘣坪屠蠋煻纷?,過了一會才把陸澤送自己的禮物說了一遍,遺憾道,“唉,據說那些開國公侯之類的非常有錢,打仗的時候搶了很多銀子,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陸將軍怎么就沒想到用銀子來砸暈我?我一點也不嫌棄銀子有銅臭味?!?
“你啊你。”方仁霄哭笑不得,轉而指指右肩膀,指使道,“這邊這邊?!?
顧青云乖乖照做。
方仁霄既然搞清楚陸澤來的原因,心里就踏實了,轉而興致勃勃說道:“等等,你剛才說陸侯爺送你什么來著?兩箱子書?還是從庫房找出來的?”
“是啊,我還沒打開看過。”顧青云心里躍躍欲試。
“走,去看看。”方仁霄率先站起來。
于是,兩人忙走到顧青云的書房,此時禮物已經被抬到他們廂房里,簡薇正讓人放到書房。
見顧青云和方仁霄匆匆走進來,她還嚇了一跳。
“外公!夫君!”她叫了一聲。
“薇兒,老師和我是想來看看這些新書?!焙嗈奔磳⑴R產,顧青云當然不會把那晚血淋淋的事情說出來。
簡薇點點頭,見外公興沖沖翻書的樣子,就催促道:“那你們快點,快到吃午飯的時辰,哎,那陸侯爺沒有留下來吃,今天的菜就可惜了,家里的廚師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做的?!?
“沒事,他不吃,我吃?!鳖櫱嘣齐S口應了一句,就蹲下來,兩人一本本地翻。一連看了幾本,發現有幾本是四書五經中的,翻閱一下,上面竟然寫有批注,字體還很好看,風格很獨特。
顧青云很是詫異,就隨便翻開一頁仔細閱讀,發現那人對經義的理解很是到位,和方仁霄說的差不多,再翻下一頁,咦?這句話原來還能這么理解嗎?
顧青云恍然大悟,覺得自己又學到了東西。
他看向方仁霄,見他神情頗為嚴肅。
“老師,蹲著不好受,坐著看吧?!鳖櫱嘣泼Π阉銎饋?。
方仁霄點點頭,慢吞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目光不離書頁。
顧青云先把桌子上的東西移到一邊,這才把兩箱書都一本一本地放在寬大的書桌上。
方仁霄這時才放下手中的書籍,開始一本本地看,過后才說道:“這些書……有些還是頗有價值的,甚至有幾本是前朝或宋朝的孤本,你都可以看看,相信會對你有幫助。這些書中應該有兩本是前朝一位儒學大家注的書。”他說完后就抽出兩本。
顧青云看了書名,是《尚書》和《左傳》,剛才他翻到的就是《左傳》。
“明白了,我會認真看的。”顧青云如獲至寶。
“至于其他書,雖然有一兩本價值不菲,但這些書不能賣出去。對了,老夫估計靖勇侯府的人都是些粗人,不懂得這些書本的珍貴,不過咱們也不能占人便宜,你把這兩本抄完后,就把原本還給人家。”方仁霄又翻出兩本。
顧青云點點頭,接過來仔細一看,發現其中一本手抄本,是前朝早期一位名臣寫的一本書,那人在華朝史上留下了濃重的筆墨,與宋朝的王安石地位相等,這是他的手寫書稿,有極大的價值。
另一本竟然是唐朝書法名家柳公權的字帖《金剛經》!柳公權是唐朝非常有名的楷書書法家,他的字體結體遒勁,而且字字嚴謹,一絲不茍。在字的特色上,以瘦勁著稱,所寫楷書,體勢勁媚,骨力道健,非常精妙。
現在能有一本他的字帖,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
“老師,這字帖我怎么還???”顧青云看了又看,愛不釋手,覺得陸將軍真是善解人意啊,他前不久還在想自己的字體進步空間不大,正在暗自琢磨呢,沒想到現在就看到這一本字帖,相信自己好好臨摹揣摩一番,會有所收獲的。
“你不會等以后再還給他的小孩嗎?”方仁霄恨鐵不成鋼。
顧青云嘿嘿一笑,明白了。
這本字帖就暫時放在他這里存個幾年,到時再還給他家好了。
經過清點,兩箱書一共有三十二本,只是有些書保存不當,被蟲蛀了幾個洞,讓顧青云兩人可惜不已。
“侯府那幫大老粗,拿了人家的書還不好好保存,老夫聽說侯府老夫人是村婦出身,目光短淺,難怪如此。”方仁霄暗自嘀咕,看著那蛀蟲的頁面,一臉的心痛。
顧青云也很是可惜,心里暗暗記下方仁霄的話,打算好好去粗查一下侯府的內宅之事,畢竟他以后要和侯府經常打交道,那就需要事先知道他家的詳細信息了,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人。畢竟陸澤雖是侯爺,但上面還有長輩之類的。
“外公,夫君,吃午飯了。”門外,傳來了簡薇輕柔的呼喚聲。
顧青云忙提醒方仁霄去吃飯,道:“老師,趕緊走,免得待會外婆親自過來。”
方仁霄一聽,忙放下書本,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老夫待會來借走幾本回去看?!?
“行,您隨意。”顧青云當然同意了。
出來后,簡薇正在一棵盛開的杏樹下等候,只見杏花艷態嬌姿,顏色深淺不一,襯著花樹下的簡薇皮膚粉白,在顧青云眼中,顯得格外嬌美。
顧青云愣一愣才走上前去,見不遠處是慧香在等待,還是說了一句:“你讓慧香她們來叫我們就是了,何必親自走這一趟?”
簡薇微微一笑,道:“這段路又不遠,大夫還說讓我多走動走動?!?
顧青云只好不說話了,扶著簡薇沿著抄手游廊走到飯廳。
方仁霄走在前面,偶爾回頭看他們一眼,微微一笑。
沒想到第二天,何謙竹就來找他告辭了。
“師兄,這么快你就要回去了?”顧青云很是不舍。
何謙竹點點頭:“我已經出來夠久了,想早點回去?!闭f著就嘆了口氣,道,“以后再來參加會試,一定要提前一個月到達,免得和這次一樣,時間太緊?!倍脊肿约合朐诩疫^年,猶豫不決,沒有趁早做決斷。
“可是師兄,你在林山縣沒有老師教你啊,以前還有一個劉縣令是同進士,現在整個縣里都沒有一個進士,你留在老家進步空間不大,何不把嫂子和孩子接到京城?反正你是舉人,找個活干很容易?!彼肋@幾天何謙竹在方子茗那邊住,病好后經常到街上逛逛,應該了解一些行情的。
而別看每三年會出來兩三百個進士,其實分配到各地的話,是非常少的。在民間,很少會看到有進士,進士都當官去了,也只有京城這地方進士多,官員多。
“真的,師兄,你留在京城,找人討論學問都能多幾個?!鳖櫱嘣评^續勸道。
何謙竹一聽,神情頗為猶豫,道:“其實我也想過類似的事,這幾天我出去看了下,發現那些舉人不是開私塾,就是到大戶人家教學生,或給人做門客,的確有混得不錯的,可京城大,居不易,我認為他們的生活條件比我在鄉下還不如,壓力很大。如果只有我一人不要緊,但讓你嫂子和孩子一起過來受苦,我不愿意,自家的銀錢又覺得不經花。”
雖然他表妹有嫁妝,但不好一再用啊,而且在京城,他們那些銀錢,在林山縣可以活得很好,在京城就顯得緊巴巴了。
“算了,我還是覺得留在林山縣比較好,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我在家鄉,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何謙竹笑了笑,“我還是積累不夠,下次會試就不一定上京了,等我做好準備再說?!?
顧青云于是也不再勸說了,就道:“挺好的,人各有志,在京城生活的確壓力大。”他身上本來還有三百多兩的,可因為簡薇懷孕的事,總不能都是方家出錢吧?那簡直是花錢如流水,現在只剩下兩百多兩,這才一年呢,消費水平比在家鄉高太多了。
主要是和別人出去交際的應酬花費多,單單一頓飯,兩三個人吃就要一兩多,這還是樸素一點的,奢侈的什么樣的價格都有。
何謙竹拿出紙扇搖搖,自嘲道:“我這是守家之犬,離不得家的。”
顧青云聞言,忍不住一笑,他在抽屜里摸出兩封厚厚的信來,遞給何謙竹,低聲道:“這是給我爹娘、岳父岳母的家書,麻煩你幫忙帶回去了?!?
心里卻很是失落,本來他已經平靜下來,很淡定地接受自己落榜的事實。沒想到昨晚上寫信的時候,提起筆卻怎么都寫不下去,墨水凝成一滴滴地往下滴,紙上還是沒能落下一字。
這次不能金榜題名,真是愧對自己的親人,臉皮厚如他都覺得有點難為情。
最后還是再三做好心理建設,先說他落榜的事,然后才把簡薇準備生孩子的事情說了下,后面才是他自己的日常生活,比如現在自己和簡薇的胖瘦高矮,生活得好不好之類的,還告訴他們自己找了份活干,肯定有月錢領的。
他知道,其實爺奶父母看到他后面的那些句子一定很高興的,畢竟比起考會試,他們更關心自己的身體和生活狀況。
信后還問今年八月份有院試,大堂哥顧青明是否去考。
此時,何謙竹把信接過,道:“放心,我一定會親自送到你家的?!?
兩人接著說了一會兒話,還沒分別,顧青云就已經依依不舍。
第二天,把趙文軒叫出來,顧青云、方子茗和何謙竹四人一起吃了頓餞行飯。
這是會試后顧青云第一次見到趙文軒,只見他似乎恢復到十年前第一次見到的樣子,臉色蒼白,衣衫空蕩蕩地掛在他身上,一雙細長的眼睛沒有之前有神,顯得沒精打采的。
三人嚇了一跳,之前大家都病了,都是派遣親近的人或下人過去看望,后來他們病好了,還想親自過去時,就接到趙文軒的信,說他病情未愈,不用他們去看了,免得他勞神。
大家想到如果他們去的話,他要整理衣著發型之類的,很耗心神,而且人來人往的確不利于養病,也就只派人送藥材,沒想到都這么多天了,他竟然還沒好。
趙文軒見狀,似乎看出他們的疑問,就解釋道:“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精神不振。”
何謙竹假裝埋怨道:“早知道這樣就不叫你出來了,都怪我,該讓你好好養著才對?!?
“你不叫我,我才不高興?!壁w文軒白了他一眼。
顧青云看著眼前這一幕,想起十年前他們認識的樣子,一起讀書的日子,忍不住一嘆。時間過得真快,把他們雕琢成如今的模樣,或是更加親密,或是漸行漸遠。
大概真的傷感了,那天下午,顧青云第一次不用人勸就自動喝酒,幸虧他還有理智,否則真得喝醉了。
吃完飯的第二天,何謙竹和何叔就背著行囊離開了京城,這一別,可能就是要三年后才見面,或者是更多時間。
何謙竹走后,日子還得照樣過。
距離簡薇的產期越來越近,顧青云心里越發焦躁不安,還不能表現出來,同時又懷著一股期待。自己的孩子會是男是女?會有多可愛呢?他(她)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子?自己做好當父親的準備了嗎?
“夫君,你又在傻笑了?”簡薇很是不滿地看著他,哪有讀著讀著就愣住了。
顧青云一愣,回過神來,忙接著往下讀。嗯,胎教還要繼續下去。
現在家里已經做好準備了,產房、穩婆、小孩的尿布衣服之類的,都一一準備好了,就等著孩子的到來。
除了每天和簡薇一起期待孩子的出生后,顧青云開始準備教材。聽陸澤說過,他兒子今年才五歲,性格膽小怯弱,自己要根據他的特點因材施教才行,免得教不好人家的小孩,耽誤到人家的前程,在陸澤面前也沒面子。
畢竟以陸澤的作風,他肯定是有月俸領的,還只會多不會少。拿了人家的錢就要負起這個責任來,為此,顧青云絞盡腦汁寫下各種各樣的教案,再仔細回憶起前世聽過的、看過的教小孩的只言片語,指望著能從中得到什么妙法。
除此之外,還得花一定的時間繼續寫《冒險記》,貌似他的這本話本,這幾天銷售額有點起色了。
五月初十,等顧青云出去和謝長亭見面,聽他說自己的話本供不應求,抄寫不過來時,他正高興著,沒想到一踏進家門口就見平時安靜的方宅,下人們正在走來走去忙碌著,一見到他,就說簡薇剛進產房。
顧青云一驚,忙沖進后院,劈頭就問道:“外婆,怎么會這樣?不是說三天后才生的嗎?今天早上我離開時薇兒還好好的?!睕]聽說她陣痛啊。
連氏正站在院子門前等待,見到顧青云及時回來特別高興,就道:“不會特別準的,提前三天也是常有的事,你先別急,你這孩子,老實在這里待著,不準進去添亂!”
于是,站在產房外,慢慢的,聽到里面傳來簡薇的哭喊聲,顧青云只覺得自己的腿軟得跟面條似的,都想直接趴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