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這邊的事情不小,梅江城的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現在之所以沒有動靜,可能也是在打聽蘇家的這些產業到底到誰的手中了。
要知道蘇家的產業可不小,不少人覬覦著呢,只是一直礙于蘇老夫人娘家那邊的人,就算知道蘇家出了事,也沒敢真的動手。
現在若是得知蘇家的產業到了自己的手中,那他們可就不會顧忌那么多了。
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地方出來的鄉下姑娘罷了。
所以,蘇巧巧在蘇家的產業在自己手上的消息傳出去之前,就先加工了一下。
讓他們知道蘇家的產業的確是沒了,不過,不是在自己手上,而是在沈俊嵐和耶律琴的手上。
沈俊嵐和耶律琴那可是大樹,他們就是再眼饞也不會去動的。
而這樣的話相信的人還多。
畢竟,蘇家之前就得罪了他們,和耶律琴發生矛盾的時候好多人都看著呢,后來爆出耶律琴的公主身份,許多人就已經預見梅江城蘇家的人會被報復了。
之后,朝廷來人查蘇寧海,就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現在再加上奪了產業這一點,也說的過去。
如此,他們也就能安生一段時間了。
就算到時候有人查出蘇家現如今的產業其實是在她的手上,恐怕也不敢有人真的就敢行動。
畢竟還有一個耶律琴和沈俊嵐在后面站著,也只會以為自己只是幫著打理產業的一個小嘍啰罷了。
蘇巧巧一家這邊安安靜靜,而蘇老爺子那邊卻是又鬧騰了起來。
蘇錦治把事情的經過終于是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邊,蘇老夫人聽了就暈過去了,被扎了人中醒來,就狠打了蘇錦治一頓。
那拐杖狠命的往蘇錦治的身上招呼,哭天喊地的嚎啕聲,蘇巧巧等人在廂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但,事情已經發生,再打也是無濟于事,蘇老夫人發泄了一通,就只能讓他去祠堂跪著了。
蘇錦兒也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家現如今的境況,也終于開始害怕了。
蘇老爺子自從蘇巧巧和蘇永安走了之后,就一直目光無神的看著屋頂。
這會兒卻是讓蘇老夫人扶了他起來,一眾人抬著來了一次廂房。
不過,蘇書生卻被石云拉著一道兒出門了。
“等!我就看那逆子還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這老頭子去死不成!”
蘇老爺子讓人抬了床榻就呆在蘇書生住的廂房的外面,嘴里一直不干不凈的謾罵著蘇書生不孝,要逼死他個了,老頭子。
可是,蘇書生和石云出了門,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蘇巧巧就直接出來,在他們對面坐下。
也不說話,但是那笑吟吟的樣子就讓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一眾人氣恨,卻又說不過打不過。
實在等不到蘇書生和石云,蘇老爺子身子也不好,這會兒寒冬臘月的,不大會兒就扛不住了,只能讓人又抬了回去。
蘇家眾人一夜無眠,商議了各種對策,奈何蘇巧巧一家人不配合,他們就是有渾身的解數也使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蘇巧巧和蘇永安再次來到老爺子的住處。
不管老爺子如何鬧騰,他們總得有地方住。
若是不同意,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也就只能同意了。
文書簽好,蘇巧巧把已經改了名字的蘇家老宅的房契還給了他們。
蘇老夫人眼睜睜的看著蘇巧巧掏出一沓子的各種房契地契產業單子,卻只抽出了一張老宅的房契給他們,氣的吐血。
要知道,那厚厚的一沓子可都是他們的產業啊,如今,卻成了別人的。
“你們這土匪行徑,難道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他蘇嚴青逼的自家老爹沒地方住,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蘇老夫人氣恨的嚷嚷。
蘇巧巧卻只回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什么也不說的離開了。
事情辦妥,蘇巧巧一家也不想在這里多呆。
請人挪了奶奶的墳,一家人披麻戴孝的抱了奶奶的牌位,從梅江城蘇家出發,一路回了長嶺縣。
蘇巧巧等人一走,蘇老夫人看著偌大的蘇家忽然空了下來,仆人走了一多半,家底也空了,只剩下了空蕩蕩的老宅,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給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就讓人去外面說蘇書生的所作所為,說他欺師滅祖,說他逼的家里過不下去。
“就算他贏了,我也要讓他被人戳脊梁骨!”蘇老夫人狠狠的怒吼。
然而,蘇家這幾天各種事情纏身,無暇他顧,并不知道他們家得罪了公主殿下和沈侯府,被報復,被搶了產業的事已經在外面傳遍了。
等到蘇老夫人一眾人等想起來,再出去傳話的時候,就已經沒人信他們的話了。
事情發展到最后,壓根就沒有蘇巧巧一家人什么事。
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蘇寧海和蘇老爺子在梅江城大半輩子,把持著梅江城的諸多事宜,可以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囂張跋扈可見一斑。
如今,他們倒了,曾經得罪過的那些人自然是能伸把手就伸把手。
一時間,蘇家更是空前低糜,家里大大小小的稍微值點錢的物件擺設被搬了個干干凈凈。
蘇錦兒一夕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小姐跌落云泥,接受不了的整日以淚洗面。
蘇老夫人一看,家里實在待不了,直接讓人收拾了行囊,不顧蘇老爺子病重,帶著一家老小趕赴京城,投奔娘家去了。
而蘇巧巧一家人,成功接了奶奶的牌位回去,又請了平安寺的得道僧人,在葫蘆村找了風水寶地,挑了良辰吉日,給奶奶遷了墳。
墳頭墓碑也再不是之前無名無姓就一個田氏了,而是請人寫了碑文:亡母田思心之墓。
看著蘇書生把自家老娘的牌位都接回了葫蘆村,害怕蘇書生一家人都遷居梅江城的葫蘆村村民們也放下心來,都自發的去祭拜了。
他們并不知道蘇巧巧一家人在梅江城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蘇書生以前在梅江城的遭遇,只覺得蘇書生既然把母親的墳墓都遷到了葫蘆村,那就是把葫蘆村當祖宅,以后要常住了。
回來安置妥當后,正月就已經過去了。
王大伯這邊給女娃娃們準備的私塾也已經要開始建了,就來找了蘇書生商議女夫子的事。
過了十五的半個正月,蘇書生從梅江城回來后,興頭一直都不高,在家里也都是到處轉悠,干什么都不得勁。
村里的人也都看出來了他心里有事,想著他可能是在梅江城遇上了什么事兒,問了幾次,他都不說,大家伙兒也就不好多問了
這會兒,王大伯一說女夫子的事兒,蘇書生才想起來自己竟是把這么大的事給忘了,連忙就道:
“我這幾天去縣城里轉轉,讓縣里合作的幾家掌柜都留意一下。”
王大伯也聽出來蘇書生這是忘了這個事兒,沒說什么,倒是好生看了蘇書生一會兒,忽然說道:
“蘇老弟,咱葫蘆村就是你的家,葫蘆村的大家伙兒都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你可千萬別一個人憋在心里了。”
他還以為蘇書生在梅江城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想著法子開導他一下。
蘇書生疑惑的看了王大伯一眼,愣了愣:“我能有什么事?怎么了?”
王大伯還以為他還不想說,就道:“蘇老弟啊,咱葫蘆村能有現在,可是仰仗著你們一家才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的,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蘇書生更是愣了,不明所以,他到底什么時候想不開了?
見蘇書生這副樣子,王大伯嘆了口氣:
“蘇老弟,你是不是遇上不能解開的難題了,這幾天看你都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不管是大棚地里,還是去牧場,都神情恍惚的,今天一早竟然還站在溝畔一站就是半天。”
見蘇書生比自己還疑惑的樣子,王大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頓了下,又道:
“還有昨個,人家王豐收給你打招呼,你連理都沒理人家,要不是知道你近些日子心情不好,他都差點以為得罪了你。”
“不是……我那是……”
蘇書生也終于知道是自己這段時間的狀態影響了他們。
他從梅江城回來這些日子,心情是沒有調節好,但也不可能想不開啊。
蘇書生無奈的說道:“王豐收給我打招呼,我應了的,就是可能聲音有些小,我是真沒事,你們也都別擔心了。”
“那你一個人站在溝畔咋回事?”王大伯還惦記著這事兒。
今天有人給他說的時候,他還專門跟在他屁股后面在溝畔站了半早上,心里也是凸凸著,怕蘇書生是遇上了事。
為了不被他發現,一個激動再發生什么事,連吱聲都不敢吱聲,看著他離開溝畔回家去,這才松口氣。
見王大伯連這事都知道,他就沒好氣的道:“我那是在想附近幾個村子土地入股的事呢。”
他不過是想事情想的入了神罷了,哪想到被人看去了,差點以為他輕生。
這玩笑可是有些開大發了。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日子都過這么好了,怎么可能會有那種想法。
“……”
王大伯看著蘇書生,還是有些不放心:“反正你最近就是不對勁兒。”
蘇書生眼角有些抽搐,無奈道:“我真沒啥事兒,有事會給你們說的,再說,我家日子過的這么好,兒女成雙的,你覺得我會想不開?”
說起這個,蘇書生就有些想笑,這世上誰想不開他也不會想不開啊。
女兒聰慧,兒子成了親,連梅江城的仇人都一舉解決了,日子正過的風生水起呢,會想不開?
“也是。”
王大伯看了蘇書生半響,點了點頭。
他們也是相差了,都以為他在梅江城遇上事了,都覺得他不對勁。
可細細一想,就覺得就算是自己會想不開,蘇書生日子過的那么好也不會想不開啊。
蘇書生笑了笑,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沉悶下去了,就道:“好了,別瞎想了,女夫子的事兒我放在心上了,這些天就去縣城里看看。”
說著,就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的時候,蘇書生給人的感覺就明顯不一樣了,擔心了他半個月的石云也總算是放下心來。
正好蘇巧巧也從外面大棚地里回來,就叫了她過來說話:
“巧兒,你哥成親的時候,我和你王大伯就說了村子里開個女私塾,請女夫子回來教書的事兒,這事本來是要給你說的,可后面太忙就給忘了。”
蘇巧巧笑著點頭:“這是好事啊。”
之前王翠紅讀書認字的時候,她就想說讓村里的女娃娃也跟著一塊兒認的,可那個時候,大家條件跟不上,也沒那個覺悟,的不覺得女娃娃讀書有什么好的,還怕影響了女兒名聲。
“好事是好事,就是你王大伯這邊女私塾的房子都開始建了,這女夫子還沒頭緒呢。”
蘇書生有些發愁,這些日子也是忘記了這個事兒,而且女夫子可不似一般的夫子那么好找,隨隨便便一個秀才過來就能教。
女夫子可是很難得的。
這個時代,本來就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認字的女人本就不多,就是有,那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
人大戶人家的閨女誰會來鄉下拋頭露面的給人教學?
蘇書生有些發愁。
蘇巧巧也想到了這一點,尤其是這次去了一趟梅江城,就更是感觸深刻。
琴棋書畫都懂的女子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和夫人們,讓他們來村里的女孩們讀書,壓根就不現實。
看著蘇書生發愁的樣子,蘇巧巧就道:“我先去縣城里看看,讓合作的幾個掌柜的也都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吧。”
蘇巧巧想著,實在不行找不到人的話,就讓小九小七她們上,實在不行,還有方珍珍和秦素素,也都可以頂一陣子的。
蘇書生點了點頭,就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父女二人說著話,石云就去沏了茶過來,一家人圍著說了會兒話,就說起蘇永安今年秋闈應試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