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瑛正要答應(yīng)下來,那楊氏卻當(dāng)即抬起頭,如惡犬一般惡狠狠的瞪著她,咬牙怒道:“你敢!敢碰老娘一根手指頭,別怪老娘抓爛你的臉!”
“邢師爺,您看?這……”顧寶瑛當(dāng)即嚇得不輕,怯怯的不敢答應(yīng)。
邢師爺只看這楊氏如此潑辣,就更加相信村民們方才所言不虛了。
若不是如此,再加上顧家人怯懦,那楊氏又怎會如此囂張,居然跑到江鎮(zhèn)靈堂上鬧騰,還干出此等假造婚書的勾當(dāng)?
邢師爺多年在易縣令身邊做事,和江鎮(zhèn)也是很有幾分相熟的。
此時,他只冷冷一眼看過去,又對身旁的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當(dāng)即心領(lǐng)神會,兩步上前,抬手狠狠兩巴掌,就是重重的扇到了楊氏臉上!
眾人只聽“啪啪”兩下!
那沉重的巴掌聲,聽得旁人都只覺面上一疼。
而楊氏則是被直接打的嘴角都出了血,兩邊臉頰不過瞬間,就高高的腫了起來。
她被狠打了一頓,這才算是老實(shí)了,囁喏著捂著臉,到底沒敢再說出一個“不”字。
“顧小娘子,有勞了。”邢師爺這時候,就又是對顧寶瑛客客氣氣的道。
“哪里,是我該做的。”顧寶瑛感激的看了邢師爺一眼,算是謝他為自己出頭,隨后,就走到楊氏跟前,抬手在她身上摸索著。
楊氏避開邢師爺?shù)哪抗猓瑑春莸啬醚蹤M她。
顧寶瑛才不是真的怕她,就當(dāng)什么也沒看到,很快,就在她身上衣服的夾層里,找到了貼身放著的兩張假婚書。
“邢師爺,假造的婚書在此,還請您過目。”顧寶瑛雙手呈上那還帶著幾分體溫的婚書。
“顧小娘子辛苦了。”邢師爺客氣了一句,接過兩張婚書,仔細(xì)查看起來。
他雖是師爺,但到底是個文人出身的。
像是文書一類的東西,他看過的可能要比他吃過的鹽都要多,更不用說,先前在縣衙里時,他已經(jīng)見過兩張真婚書了。
此時天色雖晚,但天光還有些亮堂。
他仔細(xì)看著,很快就是確定,這兩張婚書是假造的,紙張、墨跡,都是特別做舊的,但唯有上頭的兩個名字,是嶄新的墨跡,一看就是這幾天之內(nèi)才新寫上去的。
邢師爺想了想,對著身旁一個衙役招了招手,悄聲說了幾句。
那衙役一聽,立即帶人進(jìn)屋翻找。
很快,他們就找出來幾張紙,上頭寫著一些柴米油鹽的出項(xiàng),還有幾張則是記著一些生意上的東西。
邢師爺接過來一比對,就確認(rèn)了,寫著柴米油鹽出項(xiàng)的那幾張上的字跡,跟這婚書上新添上去的兩個名字的字跡,一模一樣。
而另外幾張寫著木工生意的記錄,則很顯然是這家男主人的筆跡,來之前他就了解到,這老鄭頭兒是一個木匠。
人證,物證,這便是俱在了。
“來人啊,把她綁起來,帶回縣城衙門去!”邢師爺收下幾張紙作為證據(jù),對著跪地的楊氏冷笑一聲,抬手吩咐道。
“是!”幾個衙役當(dāng)即拿出繩子,就要把楊氏給綁起來。
“官爺!冤枉啊!您不能僅僅憑這些,就說是民婦假造的婚書!民婦有證人!這些人都可以證明民婦是真的從顧家和李家人手里拿到的婚書,并非是民婦假造!”楊氏害怕自己真會坐牢,拼命掙扎,大聲的哭喊著為自己叫屈喊冤起來。
邢師爺眼神冷厲,如寒星一般懾人。
“證人?這真假婚書,如今都在邢某手里,你還扯一些不相干的人出來,是想叫他們替你求情嗎?”他說著,就要讓衙役堵住楊氏的嘴。
“邢師爺。”然而這時候,顧寶瑛卻意外的出聲了。
“顧小娘子,何事?”邢師爺看著她,神色頓時溫和了幾分。
“依民女來看,既然這楊氏說有證人,那倒不妨讓她把證人叫過來,仔細(xì)問話,若萬一,沒準(zhǔn)這些人是她假造婚書的同黨呢?”
顧寶瑛提議道,“畢竟這假造婚書的行當(dāng),她一個鄉(xiāng)野婦人,若無人牽線幫忙,恐怕還真的做不來。”
“此言有理,若能順著這條線,找出那背后假造婚書這一行當(dāng)?shù)娜耍撕筮@等惡事,也可以杜絕一些!”邢師爺聞言一想,便贊同的撫掌。
楊氏聽著,本該覺得松了一口氣的,可卻不知為何,莫名的反而心里更慌了!
但她仔細(xì)一想,卻又覺得不會有任何差錯的!
“邢師爺,給我顧羨婚書的,是村子里的錢氏,就和顧家住在一個大院里,而將李娘子的婚書交到我手里的,卻是李褔的兄嫂周氏,師爺若是不信民婦所說,盡可以把她二人都叫過來,仔細(xì)嚴(yán)厲的審問一遍!”楊氏底氣十足的道。
“你胡說!我娘疼愛堂妹如親生女兒一般,怎么可能干出這種荒唐事來!”
一旁,李大郎一聽她竟敢這么說,不禁氣惱不已,并向邢師爺冤枉道,“師爺,楊氏這完全是在攀誣我娘!”
“我可沒有攀誣!你們村子里,就住在李家棺材鋪?zhàn)雍箢^還有一戶人家的一個年輕婦人也可以為我作證!當(dāng)初若不是她給我指路,說你們李家大房媳婦跟李褔關(guān)系極差,還指路你們大房住在哪一戶,我又怎么可能找到你家里去!”楊氏當(dāng)即就是反駁道。
“我看你是腦子有病,為了攀誣我娘,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李大郎一聽她這樣說,反而冷笑了一聲。
“我可都是實(shí)話實(shí)說!”楊氏跪在地上,一下挺直了腰背。
“可問題是,我二叔家的棺材鋪?zhàn)雍箢^,根本就沒有住人啊!”這時候,李二郎摸了摸鼻子,有幾分無語的道。
“你、你說什么?沒人住?怎么可能沒人住!”楊氏愣住,不敢置信的道。
“邢師爺。”
李二郎十分有禮貌的沖著邢師爺一拱手,詳細(xì)的解釋道,“您也知道,我二叔家開了一個棺材鋪?zhàn)樱遄永锏娜硕枷踊逇猓静辉敢馀c二叔家的棺材鋪?zhàn)訛猷彛@棺材鋪?zhàn)雍箢^雖然是有民居,可是里頭卻十幾年來都沒人住,是空著的,又上哪兒來的年輕婦人,還專程來問楊氏指路呢?”
“依草民看,這楊氏要不是為了攀誣我娘而胡言亂語,那恐怕就只能是……呵呵,只能是撞鬼了吧!”
李二郎最后頓了頓,接著便是幾分譏誚的冷笑了兩聲。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天底下哪來的鬼!”而邢師爺身為文人,最忌諱的就是這等鬼神之說,當(dāng)即就是皺眉否定道。
他隨后吩咐下去,“來人,去把這錢氏跟周氏叫過來,好好跟楊氏對峙!”
“邢師爺,錢氏這邊由我來帶路吧。”知硯主動站出來,道。
“也好。”邢師爺點(diǎn)點(diǎn)頭。
不過李家那邊,卻不好讓李家人過去,免得通風(fēng)報(bào)信,邢師爺就在外頭的人群中詢問,有誰知道李大郎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