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富貴拽著顏小婉進了屋，轉身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黑著臉不說話。
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顏富貴開口，顏小婉不耐煩地開口催促他：“爹，你要罵請快點罵，罵完了我還得去找王大夫拿藥。”
顏富貴被她的態(tài)度氣個半死，但還是儘量忍耐著火氣，“我知道你親近你乾爹乾孃多過於我，甚至你的心底不願意認我這個爹。但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有義務管教你。”
“哦。”顏小婉渾不在意地應了聲，但她還不如不應呢，顏富貴的怒氣唰唰唰地往上衝。
顏富貴突地怒吼道：“小婉，你這是什麼態(tài)度？”
顏小婉平靜地看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剛剛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想認你，不願意受你的管教。”
“你！”顏富貴被她的實話實說噎住了，看著她冷漠的眼睛，再多訓斥的話都說不出來。
顏小婉掀了掀眼皮子，瞅了眼氣得胸口一突一突的顏富貴，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告訴你我的態(tài)度。”
顏富貴氣得在房間裡走了幾圈，怒氣控制住了才停下，“小婉，爹這些年沒能照顧你們娘倆，害得你們吃了很多苦，爹知道你心裡有怨氣。沒關係，我們先拋開這個不說，只說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你說你剛剛是不是做錯了？”
顏小婉從善如流地點頭認錯：“我錯了。”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顏富貴看她突然變得乖巧起來，心裡反而有些怪怪的感覺。
“我沒空跟你說廢話。”顏小婉不耐煩了，轉身就要走。
“你這孩子想氣死我嗎？跟我說幾句話就這麼難？”顏富貴一把將她拽回來，怒聲質問。
顏小婉居然點頭了，“是，我不想跟你說話。你以前沒管過我，以後請你也別管我。”
顏富貴徹底說不出話了，這孩子始終記恨著他，不願意原諒他。
顏小婉甩開了他的大手，突地想起來一件事，雲(yún)淡風輕地對顏富貴說道：“對了，我不會跟著你去邊關的。等你帶著我娘離開，我回林家跟我外婆一起過日子。關於這件事我只是通知你，不是求你批準。”
顏富貴深刻地感受到女兒對他的冷漠和疏離，女兒真的不願意認他，他的心一點點涼透了。
房門打開的剎那，顏小婉的臉上捱了一巴掌，這巴掌打得非常狠，打得她的臉迅速腫了起來。
等她看清楚打她的人是林氏，顏小婉眼裡閃過一絲瞭然之色，不愧是她娘，這一巴掌打得可真夠響的。
林氏趴在門口偷聽，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氣炸了。
這不，顏小婉剛一開門就被抽了巴掌，嘴裡還振振有詞地罵道：“你這個不孝女，我平時是這麼教你的嗎？你怎麼敢跟你爹頂嘴？”
顏小婉扯了扯嘴角，不小心扯痛了她的臉頰，並沒有說話，看向林氏的眼神很陌生。
這就是親孃啊。
顏富貴沒料到林氏會這麼生氣，氣到抽了閨女一巴掌，驚得他愣在原地，好半晌纔回神。
“媳婦，你有話好好說，怎麼能動手打孩子？”
林氏被顏小婉的眼神看得火氣暴漲，揚手又想給她一巴掌，“我平日就是太好說話了，沒對她動過手，她纔會變成如今這幅德性！”
“夠了！孩子還小，好好教她會教好的。”顏富貴攔了下來，想到親衛(wèi)調查的內容，生怕顏小婉又冒出一句“以前沒管，現(xiàn)在以後也別管我”的話。
這話說的沒錯，但是聽著太扎心了。
顏小婉撞開了擋在門口的顏富貴，像只離弦的箭衝了出去，直奔王大夫的家裡。
王大夫看了顏小婉臉上鮮紅鮮紅的巴掌印，唬了一跳，“顏二丫，你這臉被誰打的？是不是你奶動的手？那老虔婆心太狠了，怎麼能對親孫女下這麼重的手？”
他只當是劉氏又開始作妖，邊找藥膏邊罵劉氏。
“不是我奶打的。”這不是劉氏的鍋。
顏小婉打斷了王大夫的話，看他震驚地轉過頭問是誰下的手，她蹙了蹙眉頭，“是誰不重要，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給我拿瓶消腫祛瘀的藥膏。”
“行行行，我不問了。”王大夫聽出了她的不耐煩，歇了問明白的心思。
顏小婉出了王大夫的家門又瞧見顏富貴的身影，她直接走過去，“我娘呢？”
顏富貴看她腫了半邊的臉，以及上頭鮮紅的五指印，臉色很難看，“藥呢？拿來我?guī)湍悴痢！?
“我娘呢？”顏小婉沒聽他的，再次問他林氏的情況。
顏富貴語氣很不好，“你娘在家裡。”
顏小婉彷彿沒看到他的關心和怒氣，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我要先去我乾孃家裡。”
“你先擦藥，你不想讓你乾孃擔心吧？”顏富貴心裡泛酸，他的親閨女寧肯親近外人，也不願意親近他。
顏小婉看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陣勢，無奈地拿出一瓶藥膏，隨便挖了點藥膏抹到臉上。
“你個姑娘家，動作輕點，用這麼大的力氣，你就不知道疼嗎？”顏富貴看她那粗魯?shù)呐e動，自己先替她疼了。
顏小婉不理會他的嘮叨，問了個讓顏富貴氣得想揍她的問題，“你什麼時候走？”“你，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走？”這熊孩子敢說“是”，他，他，裝作沒聽到好了。
顏小婉無視他的怒氣，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嗯，你快點帶著我娘走吧。”
“小婉，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不怨恨我？”
這個問題，顏富貴憋在心裡很久了，如今到了非問不可的地步。
顏小婉給了他出乎意料的答案，“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恨你，也不怨你。”
恨的對立面是愛。
她是一縷幽魂佔據(jù)了原主的身體，對顏富貴無感，何談愛恨？
顏富貴驚呆了，他以爲顏小婉疏遠他是出於怨恨，看她如死水般死寂的眼睛，他信了。
顏小婉隨後又拋出一記重磅炸、彈，“你回來的路上，應該聽說我們這裡出了個鳳命之女吧？傳言中的那個鳳命之女就是我。爲了保住我的小命，請你帶著我娘趕緊走，你們走得越遠越好，我就會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