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禾狀似無意的將帕子收到了袖中,笑道:“誰說我不稀得?一斤十多兩銀子呢。”
吳掌柜嘖嘖道:“所以說季姑娘這樣的人就該發財,我都沒你算這么精。”
季心禾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葡萄酒,悠閑的喂到嘴里:“不精一點,怎么賺錢?還不定被吳掌柜忽悠成什么樣兒呢。”
吳掌柜哈哈笑了:“誰能忽悠的到你?我可沒這膽子。”吳掌柜說著,這才帶著小廝們退下了,倒是也不多呆,繼續打擾他們。
季心禾笑了笑,對著段瀾道:“我和吳掌柜合作很多了,所以我在這歸林居算是熟客,吳掌柜也時常給些照顧,你若是喜歡葡萄酒,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壇子,算作昨晚對你的答謝。”
段瀾笑道:“昨晚舉手之勞,換你一頓飯,還加一壇子葡萄酒,是我賺了。”
一邊說著,便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忍不住贊道:“的確是好酒,我從前也就只有幸在宮中太后壽宴上喝過一次,一直念著這味道,沒想到,如今也有了暢飲的機會,這釀造法子都能被你研究出來,也是了不得。”
“段公子喜歡就好,我也沒別的好東西,也就這些葡萄酒能拿得出手。”季心禾笑道。
段瀾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才道:“若是季姑娘不嫌棄,只管拿我當個朋友,以后也不必這么生疏,我虛長你幾歲,我便占你幾分便宜,讓你叫我一聲段大哥。”
季心禾笑了笑,倒是也不在意這些,她原本就有個親大哥。
“好,段大哥。”
段瀾心里抹了蜜一般的甜,笑容都更深了幾分。
“我家只有一個親姐姐,并沒有妹妹,今日倒是頭一次當了哥哥。”段瀾笑道。
“我原本就有個大哥,還有個弟弟,大哥疼我,小弟也乖巧,一家子過的倒是也和樂,雖說從前日子清貧了些,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也不覺得辛苦,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就很好,”季心禾喝了口酒,便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家常,段瀾總能輕易讓人放松下來。
這個人,看著單純又純粹,便是季心禾在他的面前,也常常覺得自行慚愧。
段瀾靜靜的看著她,她喝了些酒,白皙的臉蛋染上了些許緋紅,多了幾分嬌俏和天真,那雙幽深的眸子,此時也放下了戒備,明亮如星辰,閃爍的格外漂亮,她只是說著閑散又瑣碎的家常,卻似乎在說起最幸福的事情,向往,又滿足。
他不禁有些癡了,他不知這算不算一見鐘情,他只知,此時此刻,他便已泥足深陷。
季心禾說著說著,眸光便微微黯然了下來,若是沒有穆侯楚的出現,她現在的生活,又是如何呢?
季心禾突然轉過頭來:“既然你家在京城,怕是在連安鎮也不能多呆吧?打算何時走?”
段瀾有些倉皇的避開視線,抿了抿唇,才微微緩過神來,狀似平靜的道:“不急。”
不急,是因為不舍。
“嗯。”季心禾不知是不是心里想著事情,此時回應的若有所思。
“你別喝多了,當心一會兒不好回家。”段瀾瞧著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忍不住提醒。
季心禾扯出一抹笑來:“哦,我沒注意,差點兒喝多了。”
段瀾看著她有些苦澀的笑,心口都跟著微微一痛,他不知道這個姑娘經歷過什么,可他卻很想去了解她,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一頓飯吃完,季心禾便跟段瀾告辭:“段大哥下午想四處游玩,我原本也想奉陪,只可惜生意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忙活,實在沒空,下次一定帶你到處走走逛逛。”
段瀾笑道:“沒事。”
隨即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的道:“只是你喝的有點多,一個人能回去嗎?”
季心禾笑著站起身:“太小看我,我還沒差勁到這個地步呢。”
段瀾這才放心,和她一起往外走:“那就好。”
兩人剛走出了雅間,卻見吳掌柜正好迎上來,笑著道:“季姑娘,我正好有些生意上的事兒要跟你商量呢。”
段瀾便道:“那我先走了。”
“嗯。”季心禾點點頭。
看著段瀾走了,吳掌柜才將季心禾又請回雅間里,笑的菊花一般燦爛:“我告訴,我剛得了個天大的好消息!”
季心禾瞧著他這樣子就覺得好笑,問道:“什么好消息?”
吳掌柜樂呵呵的道:“是這樣的,公主的婚宴不是被攪和了嗎?咱那葡萄酒本來都沒擺出來,我都挺遺憾的了,卻沒想到,陛下為了安撫群臣,特意將那兩百斤的葡萄酒盡數賞賜下去了!這下,咱的葡萄酒可算是名揚京城啊!”
季心禾眸光也微微一亮:“是么?如此甚好。”
吳掌柜高興的道:“這葡萄酒賞了許多官員,因此咱的葡萄酒一時間名聲大噪,銷量都高了數十倍,京城的歸林居,整日里門檻都快要被人給踩爛了,就為了搶酒,那些名門貴族,不惜千金求酒。
你說,這是不是個大好時機?若是你能在京中開個酒坊,到時候依然按著連安鎮的規矩,一部分供應京中的歸林居,一部分留著你自己的青禾小鋪散賣,那咱也是賺大發了呀!”
季心禾頓時有些蠢蠢欲動,京城這么大的商機,若是錯過,的確可惜,尤其是現在皇帝下旨賞賜了百官葡萄酒,這免費的廣告都打出去了,若是不趁熱打鐵,豈不是放著金子在地上不撿?
吳掌柜激動的看著她,很是興奮的樣子。
可她卻突然想到,若是她去京城,遇上了穆侯楚怎么辦?
想到這里,季心禾發亮的眸子便黯然了幾分,她自然不怕見他,只是她還沒完全放下,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他,她害怕見到他之后,她再輸一次。
吳掌柜瞧著她猶豫的樣子,都急了:“你還猶豫個什么勁兒啊?這多好的賺錢機會啊!不要白不要啊!”
季心禾摸到了袖中的帕子,心口都跟著微微一顫,要查這帕子的來歷,也只能去京城查,要發展青禾小鋪的生意,也遲早要去京城,難不成她就為了這么一個男人,斷了自己的財路,斷了自己查那樁不為人知的陰謀的線索?
季心禾眸光瞬間堅決了幾分,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咬了咬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