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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欲拒還迎?

他盯著景橫波嘴唇,想著這石榴花兒一般嬌艷的唇,如果裹在自己唇齒之間,該是如何的香軟馥郁……頓時渾身一陣燥熱,眼光越發灼灼熱切。

“啊?”景橫波傻了傻——話題為什么忽然跑到了限制級?

還有,么么噠是親嘴的意思,他怎么知道的?好像她只有次在二狗子面前說過……

“你經常這么對我說,你不會是想我親你吧?”裴樞灼灼盯著她的唇,“你也是那種口不應心的女人,玩欲拒還迎的把戲?”他忽然伸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手上一使力,就要將她往自己腰上帶,“那爺就成全你如何?”

……

戲臺后孟破天在問換下英白衣裳的“厲含羽”,“咱們接下來怎么做?官差要來抓咱了,打一場還是跑路?”

他不急不慢理著袖子,“要抓就抓。咱們這種犯人,多半送去王宮大牢,正好我想見識下玳瑁王宮。”

“好主意!”孟破天大聲贊好,卻見他眼神忽然向外一掠,一瞬間凌厲如劍,孟破天用眼角瞟瞟,正看見裴樞伸手要攬景橫波那一幕。

這一霎她忽然覺得身前一冷,似有殺氣,一驚之下趕緊移動腳步,擋在了“厲含羽”面前,“那個……官差來了咱們要不要先假打……”

她胡言亂語,對方也無心回答,換個方向讓開她,似乎想看個清楚,孟破天唰一下又竄過來。

“哎哎哎你沒去過王宮吧,正好我給你帶路……”

他再讓,她又擋。最后他停住,兩人對視。

他的目光清明透徹,在那樣似可看穿人心的目光下,孟破天的臉竟微微紅了,卻倔強地不肯避開。

“你不會是怕我殺了他吧?”他慢慢問。

孟破天無話可答,干脆脖子一梗。

此時一群官差涌入,嚷嚷著要捉拿兩人,白衣人看了街上一眼,退后一步,和孟破天一起,沒有反抗任官兵帶走。

“你剛才的詞兒真好,”孟破天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有點尷尬,沒話找話,“我后臺聽著,都想哭了……”

他不答,唇角淡淡彎起。

有些話,想說給她聽,也便說了。

有些事,想為她做,那便去做。

人生里,能相遇,能愛過,能看見她的成長,能有機會訴說,能送她安穩走上前路。

那便足夠。

……

“裴樞!”大街上還被攔著的景橫波忍無可忍,狠狠一腳踩在他靴子上,“你有完沒完?讓開!”

她跺腳的時候,下意識對臺上看了一眼,眼看那邊有官差涌過去,吵吵嚷嚷地過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越發心急。

裴樞一動不動,好像腳是石頭毫無感覺,眼底的光芒并沒暗淡,反而因此更加灼灼如劍。

“好,好!”他冷笑一聲,忽然撒手。

景橫波正在向后用力,不防他忽然松手,身子一仰險些跌倒,被穆先生趕緊扶住。

還沒等她發作,裴樞已經冷笑著抬起臉,似乎在對天說話,“我有完沒完,我惹你厭煩,我做什么你都要么嬉皮笑臉,要么打馬虎眼。你一開始撩著了我,然后又撒手不管。景橫波,你也演一手好戲,踩一地心肝。有沒有人告訴你,有種人看似親切可人,其實最冷心冷腸?”他伸手指住她,“別動,別說話,別自戀地以為我說的是你,我說的是我自己。現在我心情不好了,我不想看見你,你不用再嫌我有完沒完,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各干各活。有種你別后悔就行。行了,就這樣,再會!”

他噼里啪啦說完,甩手就走,景橫波亂糟糟的腦子還沒來得及理順他的話,直覺不好,急忙“哎”一聲伸手抓他,“裴樞,別鬧……”

這話一出口,她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怎么說的!越急越壞事!

果然,她原本還有希望,夠得著裴樞背在身后的手,結果這話一出,裴樞一頓,唰一下便從她面前消失不見了。

留下她立在街邊,凄凄慘慘戚戚……

……

上元王宮。

明晏安聽完屬下奏報,面沉如水。

景橫波連過三關也罷了,關鍵過關的時候,順帶還讓百姓對他離心,這點實在讓人不可忍受。

“大王。”他的首席幕僚岑霖,捋著山羊胡子,再次建議,“看女王行事,和大王明擺著不死不休。大王萬萬不可心軟。趁女王如今在寥寥幾人在上元城,一不做二不休…”他伸手,虛虛一砍。

明晏安神色變換,沉吟不答,岑霖以為他有顧忌,悄聲道:“您不必擔心天下物議。所謂成王敗寇,殺了便殺了,群龍無首,剩下的還不由您收拾?到時候還有誰敢說什么?如果讓她在您城中都來去自如,您才會成為笑話,被天下人恥笑懦弱無能!”

明晏安站起身,負手在堂中踱步,岑霖又道:“大王如果為難,臣愿親自出手,代大王承擔,事后大王只說不知情。一切擔待在臣身上就是!如此,于大王名聲無損,又可解決心腹大患,大王覺得如何?”

明晏安走到墻邊,仰頭看墻上玳瑁地圖,半晌沉聲道:“岑卿,你赤膽忠心,本王很是感激。不過你可知道,”他伸手在玳瑁地圖上虛虛劃一條線,“七峪關以南,如今正潛伏重兵,只要一個急行軍,就能穿破玳瑁南關,過明水區域和三縣,直撲上元!”

岑霖驚得眼眸一縮,失聲道:“怎么可能!”

“本王也剛剛知道,”明晏安打量著地圖,緩緩道,“這是一支騎兵,速度極快,原本就駐扎在臨近七峰山附近,之后化整為零,在七峪關一線秘密集結。如果不是我的斥候,最近延伸了外部消息的偵查,就憑那些忙著重新分割地盤的江湖草莽,一年半載都發現不了。”他輕輕嘆息,“王國土地,讓草莽分割統治,終究不行啊……”

岑霖張張嘴,有心說,草莽統治不成,何不讓女王收攏草莽,讓玳瑁王權歸于正統?從道理上來說,女王是朝廷敕封,是玳瑁王權正統,玳瑁族長理應交權,抗爭女王不占大義。但他也明白,明晏安占據上元和半部黑水多年,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王國,王國之內,他一言九鼎,并且以上元被困于江湖勢力為由,連朝廷旨令都不接,看似憋屈,其實卻真正享盡了唯我獨尊的地位和自由,哪里還能適應居于人下的生活。現在讓他交權并讓出王宮,比殺了他還難。

作為幕僚,就該為大王的意志服務,所以他一言不發,盯著地圖,臉色漸漸凝重。

“你看出來了?”明晏安道,“對方是有意被我們發現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和七峪關成犄角之勢的寶田嶺,應該也有一支同等數量的輕騎駐守,一旦這邊發生異動,兩支騎兵就會立即踏破關嶺,直逼上元!”

岑霖倒抽一口冷氣,喃喃道:“是……而且只要三縣之地敞開,上元就毫無遮擋!以前咱們故意讓出三縣給十五幫,就是希望他們為我們擋住帝歌的王令,但現在,三縣已經歸于景橫波,只要她和朝廷一心,上元就很難自保……不對,景橫波不可能和朝廷一心,這支騎兵不可能是她的,如果她有這樣的騎兵,打玳瑁哪里還用費這么大事兒!”

“不管是不是。”明晏安幽冷地道,“這支騎兵最起碼不是我的!而且不懷好意!”

岑霖默然,這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事,他想了想,想到一個可能,不禁微微一顫。

“你懂了?”明晏安冷然道,“這支騎兵不是敵軍,但是很可能是一種威脅。陳兵邊界,不是為了攻打上元,而是在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

“是要您和女王公平相爭,各憑本事,不許使用任何暗殺伎倆?”岑霖有點覺得不可思議,“這到底什么意思?朝廷不是和女王勢不兩立嗎?誰在幫她?幫又不幫得徹底,騎兵打過來,女王不就省了很多事?那模樣,就像看著地盤,卻不管勝負,放兩邊去廝殺一樣。”

“我只知道,”明晏安淡淡道,“如果我在上元城動了景橫波,明兒也許就有人踏破山闕來動我。”

“難怪大王您如此謹慎……”岑霖沉吟,“那如果不動用暗殺手段,或者不在上元動手呢……”

“對方要的,就是各憑智慧手段,公平競爭。”明晏安冷笑一聲,“可是誰說在上元,我才能殺她?”

他忽然問:“咱們那位客人,怎樣了?”

聽見這句,岑霖臉上立即浮現飽受折磨的苦笑。

“別提了,那位爺……”他嘆氣,“就沒見過那么講究,那么難纏,那么奇怪,那么不好伺候的人!吃飯他倒也不算講究,并不要求山珍海味,但是碟子顏色必須一致,式樣必須一致,擺放必須一致,必須雙數碗碟,勺子必須白色,筷子必須黑色。不能放蔥姜蒜,蒸魚不許放醬油,魚必須一斤重,肉必須正方形……光吃飯規矩就有一百條。然后起居坐臥,洗浴衣裳,統統規矩一大堆,那邊伺候的人已經換了三撥,這哪里是客人,分明是祖宗……”說到最后一句驚覺失言,急忙住口。

明晏安卻沒在意,反而露出振奮之色,道:“好事。要求越多者往往本事越大,這是底氣支撐。不過他也不能白享用了我的招待,走,陪我去會會他!”

……

一刻鐘后,凝雪閣,錦衣人以主人姿態,閑適地招待了王宮主人明晏安。

明晏安在已經換了三次墊子的椅子上坐下,發現宮室里的器具物件已經全部換了。原先的明黃顏色,統統換成了嫩黃色,還是少女喜歡的那種粉嫩的黃色。這讓明晏安看錦衣人的眼色,都變得古怪起來——這家伙,不會有什么特殊愛好吧?

換成讓人受不了的嫩黃色也罷了,最讓明晏安痛不欲生的是,原先掛在墻上的,他鐘愛的一副名家山水畫,被取了下來,卷巴卷巴,現在正墊著錦衣人的軟靴。

錦衣人躺在榻上,靴子搓著腳下的畫軸滾來滾去,似乎很喜歡這項運動,還頗有興致地勸他,“這樣可以活動腿腳,又不用起身,大王也試一試?”說完一擺手,他的侍衛送上另一卷畫軸,明晏安一看那黃花梨木裱重錦緞的畫軸,整張俊臉都扯歪了——這是他最愛的畫壇宗師種天機的雪濤山水圖!一卷難求,價值萬金!

他明明藏在地下內室,還設置了機關,這家伙是怎么找到,拿出來墊腳的!

“不是我說你,”錦衣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設置機關技術粗陋簡單也罷了,怎么不知道時常給機關上油?你那地下機關,到了夜里軋軋亂響,吵得我睡不著覺知不知道?我只好親自把機關給拆了,幫你重新弄了下,應該會比你原先的要好些,你不用謝我。”

“這個……”明晏安覺得咽喉有點發緊,那機關哪里生銹了?每個月都有上油好不好?前幾天他還去看過畫,別說隔一層地面聽到聲音,就是他當時進入地下開機關,也沒聽見任何聲音,這家伙的耳朵是天耳通?這樣也能聽見?

不過他想到一個更要緊的問題,“那個……我有專人負責在機關外給輪軸上油,你換機關,可通知了?”

“哦。”錦衣人無所謂地道,“我不知道你有派人上油,他去上油的時候,撞上我改裝的機關,死了。”

明晏安又干澀地咽一口唾液,想發作,最終卻無可奈何地悻悻道:“……死了就死了吧,這也怪不得先生……”

“當然不怪我。”錦衣人理直氣壯地道,“他死在機關附近,流出的血影響了機關輪軸,夜里又吵起來了,害我不得不爬起來再重新裝一次,我沒把他拖出來鞭尸就不錯了。”

明晏安覺得自己沒有唾液可以咽了,他啞啞地道:“那個……本王想知道那宮人尸首在哪里?”

死了個人,他竟然沒有聽見回報。護衛們都是吃干飯的?

“我住的地方附近十里,我都不喜歡有尸首。想到就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有人在靜靜腐爛,我就吃不下。”錦衣人更加無所謂地道,“所以我讓人把他扔出十里之外了,你還是別找了,我屬下會把人處理得很徹底。”

明晏安眨眨眼——腐爛你受不了?殺人你怎么受得了的?

要不要告訴他,王宮底下地里其實很多死人?

還是不要說好了,不然怕他立刻將整個王宮地給翻了。

明晏安平復了一陣心情,不再試圖對任何事進行詢問,以免再被眼前這個奇葩給刺激了,眼看對方不過幾句話,就露出不耐煩神色,趕緊長話短說,隱晦而謙恭地,對錦衣人道“近日小王宮中不太安寧,如果有驚擾到先生,還請先生見諒,若能伸出援手,那小王定當重金以謝。”

“你來,不就是為這句話么?”錦衣人搓著腳下畫卷,指了指他,“瞧你一臉心事,麻煩想必不小。”

“正是。”明晏安面上苦笑,心中微喜。

“不過,我不管。”錦衣人下一句話再次成功劈倒了他,“我來你這兒住幾天,不是為了給你做打手的。另外,”他斜睨著明晏安,一笑,“別試圖把人引我這來。玩心眼不要緊,把我當傻子,小心傻一輩子。”

明晏安被他的笑炫花了眼近乎失神,卻又被他的話驚得心中一涼——這男人通透如鏡,堅硬如金剛,狡猾如狐貍,兇悍似鷹隼,著實難纏。

他只得道:“先生但有所求……”

“沒什么值得我求的。”錦衣人將畫卷踢開,懶懶地躺下去,百無聊賴地望著天頂,“唯蛋糕與對手耳!”

蛋糕是什么,明晏安不知道,但對手兩個字,他還是懂的。

他眼睛一亮,立即道:“先生若想要對手,這便對了!”

“哦?”錦衣人沒有看他,手肘埋著頭,懶洋洋地道,“哪有那么多的對手?當天下還有第二個太史闌么……”

他聲音低,又埋著臉,明晏安并沒有聽清楚,笑道:“是不是對手,先生很快便可以知道了。”

“百聞不如一見。”錦衣人頭也不抬,指了指他道,“有本事能驚動到我,引起我的興趣,我自然會出手。啊,我累了,昨晚沒睡好,換機關換了兩次,被子又太重了,我只蓋柔錦的三斤重的被子……啊被子來了!”他忽然抬頭,門外,一個護衛正抱著裹好的被子進來,明晏安一看那疊得如刀切一般的被子,就覺得眼前一暈——被子有必要疊成這樣么?是不是也用尺子量過?

錦衣人伸手接過嫩黃色的被子,也不管明晏安在,當即和被子滾在了一起,明晏安看他抱著被子滾來滾去抵死纏綿的造型,頓時眼前又一黑,趕緊起身告辭。

那家伙忙著補覺,也沒工夫搭理他,這時候他倒想起明晏安是主人來了,揮揮手,“你是主人你自便啊,我就不送了。”

明晏安哪里需要他送,早逃也似奔遠了……

……

王宮西北角,原本是妃子們的住處,后來陸續死了幾個妃子,宮室便空了下來,也無人整修。時日久了,宮室蒙塵,野草橫生,鈴殘檐破,石痕斑駁,一派無人居住的破落景象。

這地方除了鳥蟲鼠獸愛呆,平常人路過,都豎起衣領匆匆離開。從宮室殘缺大門里刮出來的粘著蛛網的風,總讓人覺得陰慘慘的。

所以也很少有人發覺,那門上的蛛網,上次掛那兒,經過一次大風之后,還是完整地掛那兒。

若有誰湊近了仔細看,就會發覺,那蛛網不是真蛛網,是細金絲編織后涂了灰。

如果再推開門,就能發現,朽破門軸沒發出任何聲音,院子里灰塵滿地,腳印處處。仔細看卻能發現,那些灰塵是粘在地上的,那些腳印看似雜亂無章,其實自有規律。

歪斜的秋千隨時可以彈出飛箭,凋零的樹葉是薄薄的灰鋼片做的,烏黑的樹身上刻著陣圖的流紋。殘破的臺階里藏著機關,檐下金鈴倒是真殘了,因為鈴鐺里栓著細絲。人一碰上就會發出聲音,驚動所有機關,并引動埋藏在地下的火藥,來個屋毀人亡,讓想逃的,想救的,都希望落空。

很少有人知道,這殘破宮室,才是玳瑁真正的天牢,在這里,瘐死了玳瑁無數能人豪杰,最近一個死去的,是明晏安那和十五幫勾結,欲圖反叛的親弟弟。

所以這里不需要多少守衛,守衛會很容易驚動機關,守衛都在附近宮室和要道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人走近宮室,掀開大門上的假蛛網,將一盒飯食塞了進去,過了片刻,那門后石板自動沉降,再恢復的時候,飯食不見了。

地下昏黃的微光里,紫蕊目光灼灼,抬頭對上頭看,啪嗒一聲,飯盒掉了下來。

她接住,打開飯盒,撮起嘴唇,發出幾聲怪異而低微的聲音。

片刻之后,有簌簌的響動,潮水般涌來,紫蕊忍住惡心,對黑暗中展開微笑,將飯食打開放在身前地面,柔聲道:“來……來……”

一團黑蠕蠕的東西,從燈光的暗影處涌出來,無數雙綠豆小眼眨啊眨,幽幽地亮。

紫蕊頭皮有點發炸。她沒想到這沒人的地方,竟然有這么多老鼠,眼前的老鼠鋪開足有一丈方圓,黑壓壓如毯。

女人天生怕鼠怕蛇,一次性看見這么多老鼠,對紫蕊也是噩夢,她有瞬間以為自己會昏過去,然而她卻對那些惡心的東西展開微笑,將飯食推了過去。

不管多怕,都要繼續,她說過,不要成為陛下的拖累。

陛下難道沒有怕和為難的時候?不也一直這么扛了過來?紫蕊想著景橫波,給自己打氣,聽那些老鼠,瘋狂地搶食她的飯。群獸吃東西的聲音想不到也這么瘆人,她咬牙忍住不捂住耳朵。

她等那些老鼠吃完,不去看那些翻滾蠕動打架的一團團,發出了幾聲低低的指令。

老鼠得了指令,又潮水般地從黑暗中卷了出去。

它們咬斷所有的暗線,用石頭堵住了輪軸,在木頭榫上磨牙,打翻了藏在暗處的毒汁。

這些老鼠在這里生活已久,以無數同伴的死傷,換來了對機關的了解和經驗,平常它們盡量避開那些機關,因為它們知道,破壞了之后,會有人來修,會有人來滅鼠,所以這些智商很高的小東西,都選擇避開。

現在得了指令,就瘋狂破壞,不過半刻鐘,這精心設計的院子,就趨于癱瘓。

速度很快,紫蕊卻焦心如焚,她必須在景橫波到達這里之前,先逃出去。

她忽然聽見頭頂有撲扇翅膀的聲音,這地下有直通地面的通風口,她抬起頭,辨認出應該有大型鳥經過。

她立即發出另一聲馭鳥的尖嘯。

馭獸術其實很復雜,光口音就分數百種,連教紫蕊這門技藝的山舞,都還沒有學全。倒是紫蕊,這宮中女官,受過專業訓練,有韌性有悟性,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屋頂上空,那只夜梟身子一頓,一陣撲騰,向下直墜。

于此地相隔足有數里的凝雪閣內。

錦衣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

紫蕊終究沒能拉住那只鳥。

畢竟隔了地面,有些手段使不上,那鳥掙扎了一瞬,還是振翅飛起,紫蕊無奈地嘆口氣,心想還要好好修煉。

外頭的老鼠們已經清理掉了大部分的機關暗線,只剩下總控的那檐下金鈴,一只大老鼠正沿著檐角飛快地向上爬,胡子下齜出兩顆鋒利的大牙。

獸類就是獸類,它不會知道這里的不能碰觸,紫蕊如果在地面上,應該會謹慎些,可惜她在地下。

那鼠爬得飛快,絲毫沒有觸及那根顫顫悠悠的線,它看準位置,口一張,“咔嚓。”

線斷。

細金線哧哧后退,下一霎就會觸發警鈴和火藥。

老鼠們眨巴著眼睛,渾然不知馬上就是驚天動地的災難。

后退的線忽然一頓。

老鼠們看見面前忽然多了雙軟靴,順著靴子往上看,一條人影矗立在墻頭,修長的手指,拈住了那根要命的線。

獸類對于危險總有直覺,老鼠們呼啦一下,潮水般退出墻頭,躲入洞中不見。

錦衣人的錦衣,飄蕩在夜風中。

他隨意地拈著那根要命的線,嘀咕一聲:“愚蠢的人類。”

然后他將線接回金鈴,順著金鈴的位置向下看了看,在右側的護墻找到了機簧標記。劈開青磚,找到了里頭的一根線。

這才是真正要緊的線。

“機關都毀了,等會再來人就什么事也沒有,這怎么行。”他環視四周,咕噥一聲,將那根線扯出來,接到了門口的假蛛網上,再算算方位,在蛛網周圍又布了幾根線。

“蠢貨。何必多此一舉搞這個蛛網。真想靠近這里的人,看見這蛛網,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搖頭,對大荒人的智商更瞧低一層。

線接到蛛網上,前來救人的人,一般都會先發現蛛網的異常,只要輕輕一掀動……

呵呵。

不要問錦衣人為什么要干這損人不利己的事——他喜歡。

把線牽好,保留了最要命的機關,他才慢騰騰走回,看也不看宮室的房子,直接在門后臺階跺了跺腳,打開機關下了地窖。

紫蕊驚惶地抬起頭來,她聽見黑暗中有腳步聲。

有人從暗處負手走來,意態翩然,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兩大國師來了。

除了兩大國師,她未見過哪位男子有這般的尊貴風華。然而隨后浮現的那張臉,是完全陌生的。

那人并沒有繼續上前,頭頂的月光瀉了他一身冷白,他的眉目在半明半暗中,畫一般精致,也畫一般毫無波動。

他對紫蕊點了點手指,問她:“活著做我的餌,死了做老鼠的食,你選哪樣?”

……

王宮真正的天牢,雖然是這處宮室,但王宮還有名義上的大牢,用來關押一些觸犯王權的,不方便公開審理的,次重要的犯人。

今天這座牢里有了新客人,一男一女,罪名據說是在大街上演戲,公然侮辱大王。

這里的守衛不能說不嚴密,但下午換崗后,沒人發現,本該在大牢里的那一男一女,已經不見了。

孟破天和白衣人,疾馳在王宮的連綿屋瓦之上。

孟破天很興奮,她早就想到上元宮來搜寶貝了,一直沒機會,沒想到和這個“厲含羽”在一起,這夜游皇宮的事,變得輕輕松松。

至于怎么出來的,反正她看見那家伙輕描淡寫出了牢,順便把她也撈了出來。

“你知道哪里有好東西?”她迫不及待搓著手,一邊遺憾自己的筐子先前遺失了,萬一遇見好東西太多,不夠放怎么辦。

白衣人的眼眸,卻盯著王宮西北角的方向,孟破天順著他眼光的方向看過去,隱約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那黑影有點古怪,但她并沒有看清楚,她有點驚訝地看著白衣人,這小子眼力真了得。

“你看見什么了?”她問。

白衣人將目光轉回,平靜地道:“我知道哪里有好東西。”伸手指了一個方向,“你順著那方向去找,哪個宮室看起來最奇怪,八成就有你想要的。”

孟破天看著那方向,似乎正是剛才那黑影一路過來的方向。

她覺得很有道理,這晚上在王宮屋頂上混的,非奸即盜。這家伙保不準剛從那里撈了一筆走路,自己趕得巧的話,說不定還能撿到些好的。

“不過既然是王宮,自然沒那么簡單,不要心急,注意是否有機關暗器。”他又囑咐一句。

“好,我去也。”她咻地一下躥出好遠,才發覺白衣人沒跟過來,詫異轉頭,遙遙打手勢,“你不去?”

白衣人對她擺擺手,胡亂做個手勢,鬼才看懂他什么意思。

孟破天無奈,她看見底下一班巡城護衛過來了,今晚王宮的守衛很嚴密,她不能在一處多停留。

這家伙,擺明了是要支走她吶。

走就走,誰要跟著他!孟破天哼一聲,屁股一扭分道揚鑣。

她直奔那方向,那方向本就沒多少建筑,過了一個人工湖,就是一排廢棄的宮室,其中有幾間遠遠看去尤其殘得厲害,孟破天頓時大失所望——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寶?

不過她隨即就想起新同伴所說“王宮沒那么簡單”這句話,靜下心仔細觀察了一下,便覺得不對了。

那片宮室位置不算太偏,怎么會那么破敗荒涼?就算為了王宮的臉面,也不能冷落成這樣啊。

她奔向那片宮室,瞅準了最破敗的一個門,趁著守衛正好錯身而過,猛地掠入那段宮道。

好巧不巧,在對面一道宮墻的拐角,也有一道人影,炮彈般向這門口射來。

“砰。”一聲,肉體撞擊聲。

“唔……”兩聲忍痛的悶哼。

人影乍觸又分,寒光各自亮起,孟破天的刀指住對方的肚腹。對方的槍點向孟破天胸口。

孟破天眼睛里淚珠在打轉——那是痛的,對面那個天殺的,一頭撞上了她的胸!

對面那個天殺的,一槍點在孟破天胸膛,一手捂住鼻子,臉色也兇神惡煞——孟破天一頭撞上了他的鼻子,現在鼻血嘩嘩的。

月光下面對面看得分明,兩人口型一張,都是一個“你?”字。

好歹同臺獻藝,算是遇上熟人,裴樞冷哼一聲,收回槍,孟破天也收了刀,一把拉住他,躲入宮門拐角,以免被正好經過的守衛發現。

兩人擠在宮門內墻內,孟破天的發有點亂了,柔軟的細發撩著裴樞頸項肌膚,發上逸散淡淡少女清香,裴樞有點不習慣地動動身軀,覺得鼻血流得更兇了。

孟破天也有點不自在,身后是男子健壯飽滿的胸膛,屬于男性的濃郁氣息一陣陣撲入鼻端,挺特別也挺好聞,她有點暈暈的,臉上泛起淺淺暈紅。

十七歲的狂刀盟女六公子,母親死得早,也沒人教她什么三從四德女子禮儀,多年來作為幫主繼承人培養,將來打算招婿,接觸的多是五大三粗的江湖人,叔叔伯伯輩居多,從未真正和青年男子這般接近,一時竟有些發怔。

裴樞稍稍不自在后,便恢復過來,推開她,向門上那個蜘蛛網探出長槍,他已經發現這蜘蛛網有問題了。

假蜘蛛網后連著的細絲閃閃發光,錦衣人留下的埋伏,將要二次觸動。

……

------題外話------

過幾天要出趟遠門,天天擔心人家那里沒網,天天做惡夢都是斷網無法更新,昨天更夢見沒有網急得中風了斷更(尼瑪我這什么情節?)不過還夢見群里的人根本沒等更新,都說別寫了算了,你不寫我還是啥都是你的。(這個情節是真的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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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美人計第34章 美人!第2章 審問明城第33章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第111章 喜事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42章 我為調戲生第41章 刺殺國師第47章 私奔?第38章 推倒沒商量第112章 大結局(上)第35章 他的遠行第49章 交杯酒第48章 相會第34章 浪潮第43章 干掉情敵第110章 王室成全者第7章 真心所愛,一生唯一第66章 閃瞎你眼第99章 獻身第34章 浪潮第26章 宰你真爽第38章 你又不是我老公第15章 情之一字第72章 大神PK錦衣人第16章 奮起!第7章 神秘者的溫柔第13章 一起睡?馬上來。第4章 誰的愛慕與邀請第24章 上下運動楔子第85章 天道不在,我以刀裁第1章 至喜至憂相愛第82章 美人如花在云端第29章 擂臺扒小三第85章 想要我嗎?第54章 雙修第68章 最后的瘋狂第73章 表白第33章 有女如狼第93章 扒人者人恒扒之第48章 我吃醋第109章 天意第25章 宮伯虎點秋波第79章 火爆不火爆?第35章 他的遠行第31章 秀恩愛與撬墻角第72章 大神PK錦衣人第90章 成全和犧牲第60章 夜探寢殿第30章 拉郎配第39章 好酸,好酸!第56章 鬧洞房和聽壁角第89章 相愛最實在第84章 女神第88章 綠帽子第28章 波,非我莫屬第84章 設局第48章 舍不得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66章 神一樣的男人第37章 陛下有喜第6章 腰帶拿來!第46章 由來最愛是初心第68章 最后的瘋狂第66章 要,不如搶第49章 交杯酒第21章 舍身第26章 宰你真爽第41章 刺殺國師第3章 留下還是離開第86章 咬痕第21章 銷魂第84章 設局第32章 向右國師求親!第83章 你一定很愛他第55章 驚艷大荒第2章 先給我抱抱第24章 爭寵與宮斗第78章 誰換誰的江山第89章 相愛最實在第42章 盛放的愛第7章 辨珠第52章 偷香第71章 冤家路窄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55章 洗顏第59章 轟動帝歌第82章 呼應第72章 大神PK錦衣人第53章 我需要你第28章 豬隊友與神對手第73章 禁閉島第33章 覬覦男朋友者,毀!第3章 留下還是離開第38章 朕看中你了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17章 耶律祁的計劃第84章 女神第16章 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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