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抬眼不動聲色的瞅了眼永安的表情,拿下發簪遞給她,永安先是不斷夸好看,然后又問起安知家在哪里,喜歡什么,問的安知有些不耐煩。
婉珠在旁邊看著,與永安對了個眼神道:“小姐,該回去了。”
永安好像才想起來自己是偷溜出來的,忙對安知他們說:“我要先回去了,以后有時間定要找妹妹一同玩耍。”說著竟就要走。
安知果斷喊道:“姐姐!我的發釵你還沒給我。”
永安一驚:“我不是給你了嗎?”
安知:“……”
繼續裝耿直的安知:“你拿去看之后就沒有給我。”
到另一個攤子前才回來得張子安到近前問:“怎么了?”
安知搶在永安前面回道:“姐姐說要看我的發釵,然后就不給我了。”
嘶……
安知再一轉頭的功夫,永安眼角都紅了,像是要哭出來。
“不是的,妹妹,發釵我真的給你了。你再找找,你看我身上沒有啊。”
信你才有鬼!安知到是沒想到堂堂公主竟跟她耍這種小手段!真夠裝的,明明發釵就沒有還回來。
永安掉眼淚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婉珠也在一旁道:“小姐,真的要回去了,被夫人知道回去晚了就要罰你了。”說的跟真的一樣,永安淚水掉的更兇了,一副急哭了的樣子。
安知嘆為觀止了都。
更精彩的是張子安果然是直男,看永安哭的可憐又挺急的竟然對安知說,你是不是記錯了!
?????子安哥你可知道我在幫你?!
“安知,會不會是你記錯了,這樣吧,小姐你先回家,我和妹妹再找找,你們要是發現了就到花鄰巷最外面那處院子找我們!”張子安自以為非常周全的建議道。
那對主仆聽了,動作還挺迅速,婉珠拉著永安就走了。
安知抖了抖手指,大大的眼睛盯著張子安,把張子安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怎,怎么了?”
就看見大大的淚珠從安知眼睛里無聲的流下來。
張子安嚇壞了,忙蹲下來哄安知,還說要把那對主仆找回來,呵,那兩人早沒影兒了。
安知內心吐槽:裝哭我也會啊!子安哥哥您真是……死的不冤枉。女人一哭您就沒智商!
“安知,安知你別哭,發釵我再給你買,別哭別哭。”
安知瞬間止住眼淚,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張子安:???怎么突然不哭了?
“誒,安知。”
回到院子的張子安還是沒明白,怎么突然就這樣了,看來要給安知買個新的發釵了,小女孩嘛,買些新的應該就很好哄……
*****
沈一在京城的發釵店開在城東,買家大多是城里的官家人,像是尚書家的女兒,員外的老婆,有些城南的富貴人家也會跑到這里來買,生意做得很是不錯。
只不過最近就不大好,大概是一個月前,隔了幾家的那個鋪子開張了,賣的一些首飾,其中有很多是從東南沿海運過來的奇珍玩意做的飾品,很是新穎,雖不像沈一家的鋪子專攻頭飾,可也搶了不少他家的生意。
負責李家店鋪的掌柜姓童,在沈一剛回來第二天就把賬本拿過去給他們夫婦過目了,也表示,這一個月,很多老顧客都會去街頭新開張的那家店去嘗鮮買飾品,宰相府下半年的首飾直接從那家訂了全套的!
李宜春皺眉,飾品的店最看重的就是上層的客源,京城大家族的首飾都是訂做的,每個節氣他們都會從店里訂一整套的行頭,特別是當家的主母和嫡支的少爺小姐,平常出去見個人、參加一些女眷的聚會,一身行頭就是第二張臉,可不能含糊!
現在新開的那家店用海貨奇珍吸引了潮流,一家買了,另一家定是會不甘落后,那些富貴人等心里其實都挺好猜。
如果這次不推出點新的東西,那怎么挽留這些上層的官宦人家。況且自己家的店近幾年推出的樣式確實都換皮不換骨,沒啥新意。
“娘子,你說這新開的那家奇珍衣閣是誰的手筆,那些海貨奇珍可是要從沿海那邊運過來,再進行雕飾,沒錢沒權輕易都做不到,咱家是一點沒那路子。”李宜春翻著手里的賬本對旁邊發呆的沈一問道。
沈一想都沒想直接道:“知道是大手筆,就別硬碰硬,咱們啊,做好自己的東西就好,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那種手段的人家,咱們惹不起。”
“唉,理是這個理,就是好奇嘛,這背景也太大了,沿海到京城少說十幾道關卡呢。”
*****
張家院子里。
這幾日,安知知用張子安拿回來的那些紙筆畫了不少發釵的樣稿,不過能看的就幾幅。
安知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把手里的毛筆仔細的放在硯臺上,用毛筆畫樣稿真的是太難了,一不小心墨就糊到了一起。
安知畫稿的時候需要注意再注意,即使現在用的這支毛筆已經被安知拔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毛。
而且,拿毛筆需要時刻注意端著胳膊,手臂一直懸空,畫稿又是個精細活,一幅下來,就讓安知吃不消,這不小心畫錯了還不好改,安知長嘆口氣,倚在板凳上,望著屋頂出神。
太費事兒了。
腦中轉著轉著又轉到那天晚上被永安公主昧下的發釵,更心累了。總有一天,安知要讓那個綠茶把發釵自己乖乖的還回來,還得讓她丟個大臉!
“安知小姐,出來用午膳了。”外面的陳姨向屋子里叫道,安知聽了從椅子上滑下來,自己到桌子前用膳,陳姨她從來不和安知一起吃,每次都是自己留一份帶回自己的屋子里和她家孩子及丈夫一同吃,小心翼翼的遵循著主仆規矩,安知就是對他們再溫和,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安知自己一個人用飯,無趣的緊。殊不知張子安在書院也無趣極了,古人云:“寢不語食不言。”書院的院士們當然要遵守古訓!桌案上有專門人送來的飯食,一個大殿里那是一點多余的聲音都聽不到,不過,張子安習慣了……
曾經安知在學習古代飾品圖鑒的時候,聽說古代發釵可作為情人分別時的信物,分別是發釵分為兩半,一半由男子帶著上路,一半留給女子,待到再相見時兩份發釵合為原樣……然而,這個世界并沒有這一典故,也就是說若是安知利用的好,不失為一個美談。
安知拿起畫稿,整體的看過去,流云層疊,飄逸非常,釵頭精致而飄飄似浮云。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安知卷好樣稿,準備明日去見沈一夫婦。
京城城東風華街拐角那家的首飾店就是他們家的鋪子了。
第二日清晨,張子安帶著安知去書院的路上,順便把她送到了李家的飾品店里,店里有兩個正在看簪子的夫人,一個伙計正在不住地介紹,安知一進去,就有個圓臉的伙計上前來招待,看安知年紀小,只體貼的在安知后面跟著。
安知聽那選飾品的兩夫人在談話。
藍衣的夫人手里拿著個金色的兩股釵,問另一個黃衣女子:“看看這個釵子陪我這身衣裳如何。”
“自然是好的,這鬢云閣的釵子樣樣甚是精致漂亮,配你這張精致的臉當然更是好看。”
“你可真會說話,我前日看于夫人戴了一副海珊瑚的大釵,釵子到是鮮艷的緊,就是太過粗糙。鬢云閣要是也做海珊瑚的釵子,當是更精致些。”藍衣夫人取下兩股釵,示意跟在后面的伙計把這個給包起來。這邊黃衣的女子瞥到安知的小身影捂嘴笑:“女孩就是喜歡這些精致漂亮的飾品,這么小就知道物色好看的釵子了。”
正在臺子前準備看看這里釵子的安知轉頭向黃衣的夫人看去,那夫人眼角魚紋細密,想是年紀已不小,然一舉一動間皆是清雅風韻,笑的也讓人如沐春風。
走動間帶起一陣香風,安知只愣神片刻,那夫人就到了近前,勾起安知的下巴道:“長得真是清麗可人,到底是孩子,小鄭,把你那柜臺邊的桃花簪遞來。”
安知疑惑回望,只見小廝在里面拿過系著幾朵粉色桃花紙的簪子遞來,黃衣夫人扶起安知挽好的頭發,輕輕簪上,似是對自己的眼光十分滿意,黃衣女子更是牽起嘴角,命小廝再拿一只同款的發簪,說要帶回去給她的女兒。一并買了兩支,安知頭上這支就當高興送給安知了。
當兩位夫人要走,安知急忙攔過:“夫人,初次見面,小女惶恐不應受此禮。”
“觀你合眼緣,贈你一支簪,有何不妥?”黃衣夫人輕笑:“況且,一支簪,也不貴重,無需惶恐!”
安知愣神,回神忙叫道:“夫人留步!可否幫小女做個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