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權學院(女尊) 恐懼 海藍之貝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兩人的談話並不如先前預想的順利。蘇瑞得到了一些她希望得到的信息,但更多是一些虛無的許諾。在談判方面,詹姆士是個很謹慎的人,蘇瑞佔不到任何好處。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在她已經被對方的不合作不反抗態度搞得疲憊不堪時,國王突然說道。
“當然,陛下。”她挺直背,正色看著對方。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想要得到權力?”年長者瞇起眼,依然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蘇瑞愣了一下,立刻微笑起來:“誠實的答案是:我不希望像您這樣被關到地下的豪華監牢裡度過一生。”
“那隻要不犯錯誤就可以,奪權恰恰可以把你送進來。”
“可是陛下,地上的那個,就不是監牢了麼?”
“玩這樣的文字遊戲,”詹姆士嗤笑道,“你還和我談什麼信任。”
蘇瑞沒有立刻回答。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吮了一口,似乎只是沾溼嘴脣,動作經過近來的訓練,優雅而流暢,手腕的線條近乎於一種藝術。
當她把茶杯放下時,詹姆士輕嘆了一聲:“你和你母親真像。”
“我不知道。”蘇瑞彷彿完全沒有聽到這句話,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毫無閃躲之意,“陛下,我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是不甘心吧。我總要做點什麼,既然命運引領我來到這裡,我不願意就此成爲史書上同一個名字後面的一個序號,二世,三世,或者是什麼?第一位女王,然後是生卒年月——我不希望我活著的時代,歷史與我無關。”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而與此同時,我確實感覺到,這個國家是有問題的。我們爲了一些利益,犧牲了一部分人的幸福。這種交換是否公平?或者是否有效?是否還符合建立這個國度的先人的初衷?我懷疑這些事情。赫爾是需要改變的。通過喚醒民衆而改變太難,我寧可先放棄民主和一些公正,來治療這個國家的疾病。”
“所有的獨裁者都說她們是正義的。”詹姆士冷漠地說,“而你甚至不知道你想作什麼。”
“我想改變男人的地位。”蘇瑞依然看著對方,“並且改變等級制度。這個國家需要自由,陛下,自由是人的天性,我們不能以任何理由將它扼殺。”
“自由嗎……”國王的表情稍稍柔和下來,從花瓶裡抽出一支大大的白色繡球花,開始撕扯那可憐的植物。
蘇瑞點點頭:“國家的力量太強大了,忽視了我們最初建立它的理想——人民的幸福。”
詹姆士惡狠狠抓下一把花瓣:“是的,你又知道了。人民想要怎樣的幸福,然後你還要幫他們決定。”
“我們都知道——”她堅持道,“赫爾必須改變。”
“不,”他突然把花丟到一旁,“你要面對的是千年積沉下的文明——這個命題太天真了,我的孩子。”
“的確如此,但是不嘗試就永遠不會有變化。”
“不,這太天真了。”詹姆士搖頭道,“而且你缺乏勇氣,你的生活得太順利了,所以即使你有能力,也沒有決心。”
“我總要……”
“而且,”他打斷她,“我更擔心的是,當你順利地得到權力,就會自我膨脹,忘記一切對於自由與公平的追求。那隻會把這個國家帶入更加痛苦的深淵之中。”
“我相信這種事情不會發生,陛下。”她舉起雙手,做出堅決的手勢,“我有著自己的信念和底線……”
“你這麼做,是因爲你被嚇壞了。”詹姆士煩躁地說道,“你很害怕,你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在哪裡,你以爲拿到權力就可以不再害怕,然後爲了權力給自己編造出一個美好的理想——我告訴你,這是狗屁。”
蘇瑞怔住:“我沒有害怕。”
“你有。”他的目光突然鋒利起來,姿勢卻沒有變化,後背靠在舒適的靠墊上,“告訴我,你怕死麼?”
這個問題讓她亂了陣腳:“……我——”
她說不出那個否定的字眼。
國王聳聳肩,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湖底的宮殿始終有一種隱約的悶響,那是暗流擦過牆壁發出的聲音。
“我曾經在飛艇賽場上出過很危險的……”
“你害怕。”他打斷她。
蘇瑞試圖要繼續辯解,但對方擺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該來找我的時候,你會來的。”
帝都費羅。
如果這事情可以假手於其他人,威廉絕對不願意自己跑到地下的深處。此時他有些後悔在赫爾的一年之中的整日懶散了。
然而很多疑惑卻是如此微妙,他只隱隱約約覺得有些蛛絲馬跡,卻不敢動用自己在大西的消息網。如果一件事情不打算讓父親知道,那麼最好的辦法是根本不讓他有任何觸及的可能性。
腳下的泥濘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氣息,枯萎腐爛的樹樁像是人心一般,根植於表面光鮮的帝都深處。衣著暴露的流鶯眼裡閃爍著貪婪無恥的光芒,膽大的甚至撞到他身前,手指觸及的皮膚並不光滑,那張臉擡起來,慘白。
“先生,您不想帶我回去麼?”
威廉後退一步:“不,謝謝。”
“您在找什麼?”對方扯開嘴笑,用乾癟的**蹭著他的胸口,“我對這片最熟,您問什麼我都知道。”
“不用。”他搖搖頭,依然是禮貌的,“謝謝。”
花街的最深處,人跡稀少,發酵的酒氣卻濃起來。初秋的天氣,如果在女院的話,仍然是豔陽高照,他甚至可以穿短褲,而在這裡卻不得不把挺括的皮質外套又攏緊了些。早已石化的植物叢後,掩藏著一座漆黑的石質古堡。
一隻老鼠從他腳邊躥過,威廉蹙緊了眉毛,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黴味與酒氣撲面而來,讓他有一種掩鼻而逃的衝動。
怎麼會是這種地方……
“我高貴的弟弟——”一個尖利的聲音從樓梯的另一端傳來,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著,“真是好久不見。”
對於亞瑟來說,收到毫無頭緒的指令並非罕見之事。上面往往只有一個簡單的暗號,接著是時間,地點,要求,甚至連要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標註。
但自從到了赫爾,他就再沒有收到過這樣的信息。有時候他會有一種重生的歡樂,這樣的心情摻雜在愛慕和興奮裡,讓他在異國的生活反而有種歸鄉的感覺。在賽場上度過的每一個夜晚,思念蘇瑞的每一個白天,都是美好的。
“九月三十日早七點,莫爾溫第二層,飛艇賽場。”
蜂鳥座位上的一張小小的紙條,將亞瑟帶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他用盡力氣攥緊拳頭,卻無法抑制住自己的顫抖。他沒死——那個傢伙居然沒死!
落款再熟悉不過,一朵罌粟花。
他無法忘記羅傑湊在自己耳邊,猶如情人般的低沉聲調,說出的話語卻充滿了惡毒:“這朵花代表我,我的信仰。你需要記住,世界上還有那麼多東西,需要我們去毀滅。”
威廉擡起頭,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我一直在等你呢,”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毀了,時而尖利,時而嘶啞,臉上是可怖的燙傷,縱橫交錯,右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最深的疤痕,“威廉殿下。”
“真可惜,”年輕的王子站直了身子,冷笑道,“你居然還活著,太令我失望了。”
“我還以爲這正是您希望的——”羅傑走下臺階,他的步伐很慢,一瘸一拐,“這一次,狀況好像反過來了呀……該怎麼辦呢,我可愛的弟弟?”
一些骯髒的身影從黑暗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數量不多,但對付一個人已經綽綽有餘。
“我怕得快暈過去了,你就這些人?也太可憐了吧。”
“你沒帶人來。”羅傑慢慢走下樓梯,“你也沒帶武器。”
威廉臉上的笑更深了些:“我帶了腦子——這就夠了,羅傑。”
“上帝啊,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錯覺,”羅傑站定在他的對面,嘴角**著,“讓我可以忘記這一身的傷痛,還跟你談判?”
“因爲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他搖搖頭,“所以,只是殺了我的話,你的後半生會活在痛苦之中。”
羅傑哈哈大笑,聲音彷彿是從地獄來的鬼怪:“我爲什麼要殺了你?我完全可以慢慢地折磨你——”
“那是無法滿足你的,而且你也做不到。”威廉盯著對方渾濁的獨眼,“我是被監視的,也就是被保護的。一時不見赫爾人還能坐得住,超過一定的時間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起碼,我們還有‘一定的時間’可以敘敘舊,親愛的弟弟。”
“然後你所有的偉大計劃就都完蛋了。”威廉似乎是厭煩了,語氣冷淡下來,“我保證。”
羅傑不再發出那可怕的笑聲:“你總是太聰明。”
“我只是來看看你,如此而已。”他摘下帽子,微微欠了欠身,“看到你還活著,這就夠了。”
對方疑惑地盯著他:“然後?”
“我很期待和你的遊戲。”威廉轉身離去,“在我下一次幹掉你之前,不要被別人殺掉。”
門合上的瞬間,陰測測的聲音飄來:“你也是。”
靴子踏上泥濘的一瞬,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狠狠丟掉已被冷汗浸透的手套,威廉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居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