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窗,杜若看著一身繃帶躺在牀上的蘇往,雖然早已經做了好心理準備,可是杜若看到這一幕還是不由得震驚起來。
她斷沒想到,方偉業竟然下手這麼狠。
她想起那一槍托撞在蘇往太陽穴時蘇往滿臉鮮血看向她的眼神,那種心痛又無助的樣子,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杜若伸手撫在玻璃窗上,指尖都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她在心中默默地想到,從此以後,他們兩人之間扯平了,他用半條命終於換來了她對他的原諒。
杜若回到病房的時候,把醫生叫了過來,詳細瞭解了自己的情況之後,便說要出院,醫生皺眉說道:“你的身體還有點弱,最好是再觀察兩天。”
杜若看著醫生淡淡說道:“既然孩子什麼事情也沒有,那身體虛弱完全可以回家調養,醫生,你不要再多說了,我堅持出院。”
醫生扭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木婉,木婉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醫生,我看你還是答應她吧。”
醫生無奈地說道:“那好吧,但是如果有什麼異常的話,一定要回來複查。”
杜若點點頭。
當天下午,杜若出了院。
電話通知凱旋和鄭嘉南的時候,不出意外捱了一頓罵,掛了電話杜若苦笑著對木婉說:“他們還以爲住院是多舒服的事呢。”
木婉一邊攪著雞蛋一邊說道:“他們也是關心你,你看老木,我是死是活他都不管了,這樣的爹要他幹什麼?”
杜若一聽輕輕笑了起來:“話說你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估計你家老爺子真不要你了……”
木婉皺皺眉,咕噥著說道:“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半個小時之後,木婉成功地做完了飯,杜若看了看盤子裡那個如同被炸彈炸過一樣的黑糊糊的碎雞蛋,沉思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們還是叫外賣吧!”
她不爲自己著想,也得爲孩子著想,現在胎兒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她可不想讓她的孩子吃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木婉斜了杜若一眼,不服氣地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蛋碎放到了嘴裡,嚼了幾下臉色微變,一臉菜色地看著杜若抽了張面紙吐了出來。
杜若擡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木婉挫敗地說道:“叫外賣……”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木婉放下筷子,起身去開了門。
鄭嘉南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木婉刻意忽略了他不甚友好的臉色,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飯盒,非常不應景地說了句:“謝謝謝謝,我們剛好想要訂外賣呢!”
鄭嘉南一聽,臉色更差,他幾步走了進去,把車鑰匙一扔,衝著杜若發起火來:“誰讓你出院的!”
杜若伸手接過那幾個飯盒,和木婉一樣迫不及待地敞了開來,一眼看到糖醋排骨,不由得口水便流了出來。
頭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懷孕的事實。
鄭嘉南用手指敲著桌子:“我問你呢!誰讓你出院的!”
杜若忙不迭地往嘴裡塞了一塊,跟木婉默契有焉地說道:“好吃,好吃。”
鄭嘉南一口氣憋在胸腔出不來,板著臉瞪著杜若氣得直哆嗦。
杜若連吃了兩塊,忽然覺得胃裡面有些噁心,她猛地停下了動作,擡頭看著鄭嘉南,鄭嘉南一看杜若的臉色,氣哼哼地問道:“怎麼了?噎著了?”
他的話音剛落,杜若已經像只兔子一樣衝到了衛生間。
木婉大驚,把手中的排骨一丟,急忙跟了過去。
杜若趴在馬桶上天昏地暗地吐了半天,直吐得眼冒金星,才終於漸漸止住了吐意。
木婉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一邊給她順著氣,一邊輕聲問道:“是孕吐嗎?”
杜若接過鄭嘉南遞過來的水杯,漱了漱口,虛弱地說道:“可能是吧,想不到來得這麼快。”
鄭嘉南沉著臉說道:“走,回醫院。”
杜若搖了搖頭:“不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了起來。
王凱旋在星月滿庭陪了她五天,第六天一早便坐了飛機回港城,顧澈的事情已經堆積如山,杜若心裡有數,便忙不迭地把凱旋勸了回去。
在機場送別的時候,凱旋雖然極力表現在風輕雲淡,可是杜若知道,她還是放心不下她。
於是她微笑著說道:“你放心不下我麼?可是你在這裡我好害怕,你也是個孕婦,再過不了多久你就應該生了,還是乖乖回家吧。”
凱旋知道她說得沒錯,顧澈雖然嘴上不說,可是走哪兒跟哪兒已經很能說明他的擔心了,所以聽她這麼一說,只好對木婉說道:“婉姐,你千萬好好照顧阿若,回頭我一定重謝你!”
木婉豪放地揮了揮手:“好說好說。”
凱旋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對木婉說道:“哦,對了,你那個俊人叔叔一直在找你,他託我給你帶句話,你上次跟他說的那個四喜鴨子他已經試驗得差不多了,問你什麼時候回去試吃。”
木婉一聽,眉頭緊皺,態度堅決地說道:“你跟他說,我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我現在要是回去,估計老木得打斷我的腿。”
凱旋斜了她一眼,淡淡說道:“看老木那火氣,估計不是打斷腿這麼簡單了,老木已經放出話來,你既然不想上學,那就永遠都不要上了,聽說他最近正在積極給你辦理退學呢!”
木婉一聽,臉上瞬間變了色,過了一會兒,小聲說道:“能的他吧!他不讓我上我直接回澳州。”
凱旋斜了她一眼,知道多說無益,於是對杜若說了句:“那我進去了,你自己注意點,有什麼事情跟我電話聯繫,畢竟這事我比你有經驗。”
凱旋迴港城後的第二個星期,木婉的俊人叔叔從港城直帶著四喜鴨子追了過來。
彼時木婉正陪著杜若在樓下散步,那時陽光剛剛好,微風輕拂,空氣中帶著雛菊淡淡的清香,時間彷彿靜止一般,一切美得像一幅畫。
木婉正低頭跟杜若說笑著,杜若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已經回覆到了原來那個自信的樣子,只是眉目間卻多了一絲沉靜,顯得整個人也溫潤了起來。
一句笑話,引得兩人輕笑,木婉不經意地一擡頭,便看到前面不遠處站著的男人,金絲邊眼鏡後的狹長雙眼中,閃著寒光,畫面登時急轉直下,天空中剎時被烏雲遮蓋了起來,恐怖片特有的音樂響起。
那人笑得一臉詭異,看著木婉輕聲說道:“婉兒,你終於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