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客廳,楊偉只見司馬朗正在指揮著下人搬搬這個,挪挪那個,然后又打量一翻,覺得不甚滿意的地方,又是叫下人一陣忙活。
楊偉暗暗詫異,這可都是管家的活兒,怎么讓大少爺親自忙碌,想來管家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吧。
打量之間,赫然發現他寫的那首詩竟然已經制成了卷軸,被懸掛在了客廳墻壁正中的位置上,取代了原本那個大大的“壽”字。
這讓楊偉暗自興奮的同時,也覺得有些汗顏。他剽過來的詩可真是不少了,這讓以后的原版作者可怎么活啊,估計只能做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或者加入丐幫了。
楊偉見司馬朗向他望來,沖他點頭微笑。忙快步上前,客氣地問道:“伯達,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司馬朗可不敢指使這位少爺,忙道:“德高不用如此客氣,且去客房歇息。待到開宴之時,我再去請德高便是。還請德高不要怪為弟怠慢才是。”
楊偉連道不敢。就在這時,一名下人前來通傳,有一人前來賀壽。司馬朗一怔,究竟是何人來的如此之早,連早飯時間都未到,就來賀壽了。
現在這時辰,大門都未開。司馬逸負責迎賓的兒子也沒有就位,才讓下人過來通傳。司馬朗忙問姓名,下人答道:“此人自稱胡昭。”
司馬朗和楊偉都是大驚,現在的胡昭名聲雖不及楊偉響亮,但也是以書法和博學聞名天下之人。
司馬朗驚的是這胡昭乃穎川人士,與司馬家向無來往,為何千里迢迢前來賀壽,又來得如此之早。
楊偉驚的是胡昭此人,他前世可是深知此人厲害的。有人辯論過到底哪個孔明更厲害,就有人說過,諸葛亮碰到司馬懿是一點兒招兒都沒有,而能教出司馬懿的胡昭顯然更加厲害。
楊偉覺得雖有失偏頗,但也不是毫無道理。這個胡昭弱冠之年就以博學聞名天下,決不可能是一個庸碌之人。只是此人信奉老子清靜無為的思想,未曾出仕,所以在歷史上名聲不顯。
司馬朗對一旁的另一個下人吩咐道:“快去請叔公前來客廳。”
司馬朗還未對楊偉開口,楊偉搶先說道:“你我同去。”
司馬朗一怔,隨后點頭道:“也好。”有楊偉這個才名蓋過胡昭之人在側,他心中更有底氣。當先向大門處行去,楊偉緊隨其后。
來到門口,只見一位身穿青色文士長衫,相貌普通,臉頰有些瘦削的二十多歲年輕人立于門外,雖然相貌普通,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異常深邃,給人一眼能夠看透別人內心的感覺。楊偉第一眼看到胡昭的感覺就是,此人絕不普通。
胡昭看到兩人向門口走來,其中一人雖然走在后面,卻是白衣飄飄,俊雅不凡,一身卓然超群的氣質完全讓人忽視了走在前方之人。這是楊偉給胡昭的第一感覺,胡昭為此人的風采暗暗心折。
來到近前,司馬朗拱手抱拳道:“司馬朗見過胡兄,還請胡兄入內奉茶。”
胡昭也是抱拳一禮,道:“昭見過司馬賢弟。”行禮之時,眼神卻是瞟向了后方的楊偉。司馬朗心中暗嘆一聲,跟楊偉走在一起真是悲哀啊,被人忽視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楊偉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楊偉見過胡兄。”
胡昭趕忙抱拳回禮,心中暗道,果然是他。胡昭這次前來,可就是沖著楊偉來的。他游歷到此地,聽說才名蓋過他的楊偉來司馬家賀壽,現正住在司馬大宅之中,便生出了見上一面的心思。
是以一大早就堵門賀壽,就是生怕楊偉有什么急事,不等壽宴就直接離開。這時見到楊偉,一顆心才算放到肚子里。
當他看到楊偉那不俗的賣相,再看他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儒雅之氣,心中早就平息了爭勝之念,生起了結交一番的心思。
胡昭從懷中取出一幅卷軸,交予司馬朗,道:“這是我為壽星公所題的一幅字,因游學在外,未備其他禮物,還望勿怪。”
司馬朗接過卷軸,笑道:“胡兄一幅字千金不換,如此重禮已是收得忐忑,如何還敢責怪胡兄。”
兩人客套一番,司馬朗在前引路,向客廳行去。楊偉和胡昭輟在其后,開始絮絮叨叨地攀談起來,短短的一段路,兩人已經敘過了年歲,通過了字號。
進得客廳,司馬逸已經在客廳之中等候,見到幾人進來,也是笑著起身迎接。司馬朗將卷軸遞過,司馬逸將卷軸展開。
只見卷軸上面寫有四個大字“福壽延年”,四個字寫得如行云流水,楊偉和胡昭的字都是走的行書的路子,胡昭比楊偉的字寫得更好。但以價值而論,還是楊偉的字更加值錢,因為楊偉親筆題詩的價值遠高于字的價值。
司馬逸看見這幅字,暗自高興的同時,又是躊躇了起來。拿著卷軸比來比去,要是把卷軸掛在楊偉的詩上面,他怕楊偉不高興。要是把卷軸掛在楊偉的詩下面,又怕胡昭的臉面過不去。
楊偉看到司馬逸為難的臉色,心知他是為了什么。笑道:“叔公將字掛在我這首詩上面就是。”
胡昭看著楊偉作的這首詩,正看得暗暗心驚,心中思緒翻騰不已。書法造詣雖不及自己,但是人家才剛剛成年,自己在那個歲數可是遠遠及不上楊偉的。再看這首詩,打死他都寫不出來。
聽到楊偉這句話的時候,猛然驚醒,忙道:“不可,萬萬不可!將我的字掛在德高這首詩下面就是。”
楊偉道:“孔明之字如行云流水,神來之筆,我如何能及,還是將孔明之字掛在上方為好。”
主人還沒發話,他兩人倒先爭執起來。司馬逸看得心中暗暗納罕,都說文人相輕,他兩人怎的如此謙遜。只好出來做和事佬,道:“我看不如兩幅并排而列可好。”
兩人點頭,接著又為誰左誰右爭論了起來。越朝以左為尊,他二人都不肯將自己的字放到左側。
司馬朗在旁邊看得冷汗直冒,看來人太謙遜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最后,胡昭拗不過楊偉,楊偉直接以胡昭年歲為長,理應排在前方為由,硬生生地決定了將胡昭的字掛在他的字上面。
司馬逸和司馬朗都是暗松了一口氣,依言讓下人調整好卷軸的位置。
因時間尚早,不便打擾主人家接待其他賓客。楊偉拉著胡昭往自己的客房行去,他和胡昭都有相見恨晚之感,要好好地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