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任誰也沒料到蘇梨恢復神智後竟然是這樣的態(tài)度,她這樣的反應(yīng)尤其叫跟她對話的柏未央一時間差點掛不住臉上的淡定神色,他突然間很是懷疑自己的魅力值是不是真的跌破了負數(shù)?不說隊伍裡已經(jīng)心有所屬的三個姑娘家,想他在玉英派裡也是鼎鼎有名的美男子,多少女弟子對他也是芳心暗許,怎麼到了俗世裡,反而變得這麼不招人待見了?
然而吐糟歸吐糟,柏未央也不可能真的和一個小女孩針尖對麥芒,他迅速整理好表情系統(tǒng),繼續(xù)禮貌的開口表明來意:“蘇姑娘,我等乃是崑崙八派的弟子,此番找你是有些真相要告之於你。……”
“有事找我?那你一開始早說不就完了?還姑娘來姑娘去的,廢話這麼多。”
原本是想借機把話說清楚的,可惜對面的蘇梨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簡直就像一個吃了炮仗的小辣椒,還不等柏未央把話說完,她就不顧禮數(shù)的直接打斷了柏未央的說辭,那架勢有些氣勢洶洶,看起來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這下子即使是溫和如柏未央也有些吃不消這樣□□裸的敵意了,第一次或許還能解釋爲誤會,但現(xiàn)在蘇梨明晃晃的不待見已經(jīng)溢於言表,他根本沒辦法和對方好好溝通。
可是思前想後,柏未央也沒想明白自己哪裡招惹了對方,算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怎麼這姑娘的火氣會這麼大?
“姑娘是不是對在下有什麼誤解?”
想不明白的柏未央也懶得去猜,他堂堂八尺男兒行立無愧於天地,何苦去怵這麼個小丫頭,還是個魂體虛弱的倒黴鬼。
察覺到柏未央的變化,其餘諸人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擱誰身上都會覺得蘇梨的敵意來的十分莫名其妙,誰生來都不是受氣包,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別說蘇梨現(xiàn)在只是個鬼,就算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她如此針鋒相對的態(tài)度也只會惹得旁人不喜。
眼見在場的七人都是一副皺眉不語的樣子,蘇梨似乎也不意外,奇怪的是她的反應(yīng)讓人琢磨不透,一般人見到自己惹了衆(zhòng)怒少說也會收斂一些,反而蘇梨的態(tài)度卻是更加不屑了。
她雙手反撐著井口邊緣,踢踏著兩條腿,瞇著眼回答道:“嗤~我對你有誤解?你錯了,我不是對你有誤解。”
蘇梨邊說邊豎起食指搖了搖,然後伸出手指著一圈的男同胞們一一劃過,說道:“我是對這裡所有的男人都有誤解。”
她著重咬重了“所有”和“男人”兩個詞,彷彿是有殺生仇人一般的咬牙切齒。
這下子明瞭了,不是蘇梨不待見柏未央,而是她壓根兒就恨上了所有男人,這大概也是託了了塵的福,誰讓他沒出家前還鬧出這麼一段孽緣來,現(xiàn)在折騰的小姑娘生前死後把所有男性生物都恨上了,那架勢彷彿恨不得能撲上去咬死這羣負心漢。
可了塵真的能算得上負心人麼?
文素垂了眼簾,不知道怎得,她忽然間就想起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一篇讀後感來,耳邊是忽然炸起的一聲“滾出去!”,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帶著怒意和隱隱的哭腔,蘇梨的恨,蘇梨的怨,彷彿都能從這一聲怒吼中聽了個清楚明白。
目標人物顯然連情緒都不太好了,這個時候哪能讓男性生物繼續(xù)呆在裡面招人恨?
爲了能和蘇梨正常交流下去,文素和曲清染紛紛給幾個小夥伴們使了個眼色,其中荀翊和寂殊寒兩人特別知趣,幾乎就是在蘇梨開始怒懟柏未央的時候他們就乖覺的站在了後院門口,生怕被炮火殃及,一接收到文素的信號,二人腳步一挪就沒了蹤影。
而卿子燁和柏未央大抵也是因爲被蘇梨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給嚇到了,二話不說就轉(zhuǎn)身離開,連一句叮囑的話都來不及講。還有一個曲清悠就更別提了,她如今就是卿子燁的小尾巴,一見心上人走了,她也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完全沒有要和文素、曲清染呆在同一個空間裡的意思。
不過這倒也便宜了文素和曲清染,沒了讓人不自在的對象,她們發(fā)揮起來也能更自由一點。
“你們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眼見院子裡的人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她本以爲自己那樣囂張的態(tài)度足以打消這羣人的念頭了,沒成想還有兩個人留在了眼前。
曲清染也不介意蘇梨的惡聲惡氣,隨意撿了塊空地就盤腿坐下了,一邊伸手招呼著文素,一邊頭也不回地迴應(yīng)她:“你只說對男人有意見,又不是對女人有意見,我杵在這兒不行麼?”
要論起厚臉皮,她曲清染也是少見的當世奇葩之一。
原本還坐在井邊的蘇梨被她噎了一下,若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估計這會兒兩個少女大概能當場吵起來了,可惜蘇梨不是。
見曲清染這般態(tài)度,她更絕,直接從井口邊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撣了撣裙子,嗤笑道:“噗~行!當然行,那你慢慢杵著,我走!”
說罷,她還真是打算邁步往門外去。
一直沒吭聲的文素在她的腳即將邁過院子的時候突兀的開口道:“你能走去哪兒呢?”
她的聲音清冷淡漠,憑白多了幾許唏噓和惆帳,可就是這麼淡淡的一個問句,生生遏住了蘇梨的腳步。
院落裡十分的安靜,只有文素和曲清染清淺的呼吸聲。
“你連這個院落都走不出去,還想走出這四合院嗎?”
即使文素的伏妖陣被灼華撞碎了,可是灼華設(shè)下的困煞陣卻依舊對蘇梨有效,所以文素並不是在恐嚇蘇梨,她是真的離不開這片染盡她鮮血的土地。
眼見蘇梨背對著她們僵硬的站在原地,文素深深地嘆了口氣,服軟似的安撫她:“蘇梨,我們真的是來幫你的,你不待見那些男人,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出去了,現(xiàn)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wù)劻藛幔俊?
說到底文素其實挺爲蘇梨感到心酸的,才十五歲的年紀就經(jīng)歷了這麼多的苦難,她上輩子十五歲的時候還沒心沒肺的在家裡過著滋潤的生活呢。
儘管她現(xiàn)在的年紀也不大,可她到底是重活了一次的人,那麼多年的閱歷自然讓她看起來和別的十八九歲的姑娘不同,而蘇梨是正兒八經(jīng)的十五歲,嚴格說來還只是個孩子,所以蘇梨的怨恨和執(zhí)念會那麼深那麼純粹,都是可以理解的,而面對這樣的蘇梨,她怎麼都沒法兒硬下心腸採用暴力教育。
“……我跟你們有什麼好談的?”
蘇梨收回了腳,一步一步走回了院子裡,雖然嘴巴上還在逞強,可是她返回的腳步已經(jīng)足以說明她的態(tài)度了。
可惜曲清染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蘇梨還是一副不肯好好說話的樣子,她聳了聳肩膀,道:“的確沒什麼好談的。”
說罷,她擡頭看向蘇梨望過來的眼神,笑瞇瞇的問:“既然如此,我直接送你去見黑白無常如何?”
送到黑白無常的手上,等於將她直接投入地府只等判官審理了。蘇梨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當即瞳孔一縮,猛地後退一大步,大喊了一聲:“我不去!!”
那彷彿受驚了的兔子的模樣,活像曲清染已經(jīng)把她給怎麼了似的,見到這一幕的文素暗了暗眼眸,她之前還有過一點猜測,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應(yīng)驗了。
曲清染的恐嚇行爲還在繼續(xù),她笑彎了眼睛,一邊伸手在乾坤袋裡掏來掏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一邊問她:“爲什麼不去?不是沒什麼好談的嗎?”
說完這句話,她已經(jīng)拿出了一卷淡金色的長繩來,這卷長繩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輝,靈氣十足,文素偏頭瞧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暗暗掐了一把曲清染腰間的軟肉。
連捆仙繩都拿出來了?嚇唬人家小女孩也不用玩這麼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