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照射在白雪覆蓋的宮殿瓦片上,遠遠地望去,整個皇宮都是一片白色。
若是走近了細看,不難發現身著一襲梅紅色披風的妙齡女子走在掖庭的走道上,她的頭微微低垂,看不出來此刻的表情,但能看出來她的神情有些緊張。
整個人像是著了夢魘一樣,身邊雖然經過了一些宮人,卻并沒有發現她抬起頭來半點,就連旁邊經過的嬪妃,她都沒有怎么搭理。
“這是誰呀,竟然都不行禮?”坐在步輦上的蓮妃斜睨著走過的女子,她眼中滿是鄙視的神色,如今在宮中受皇貴妃的氣也就是了,就連一般的宮女見了她都敢不行禮了,這還有王法嗎?
那人像是完全都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面走著,而蓮妃身邊的宮人聽見了,馬上就走到那人的面前,硬生生地擋住了去路,淡然低吼:“蓮妃娘娘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女子皺眉,狐疑地抬起頭來,她淡淡的瞅了那宮女一眼,隨即轉過身來,垂首沖著蓮妃行了個禮:“奴婢方才沒有瞧見是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蓮妃今日本就心情不好,本來是想到別的寢宮坐坐,誰料剛到顏妃寢宮就碰了一鼻子的灰,竟然說讓她也去巴結皇貴妃,還說什么皇上正在為皇貴妃尋找千年難得一見的寶物,她從小就是被府上給捧著長大的,如今剛入宮不過一個月,雖然沒見過皇上幾次,但好歹也不會落到要巴結別人的地步啊,更何況皇帝并沒有寵幸過她,這不就等于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她還要舔著臉去求藍妃雪關照自己嗎?
“呦,原來是皇貴妃宮中的鶯兒啊,還真是不常見啊!”蓮妃臉上淡淡的笑著,但心里卻已經痛恨到了極點,不能拿尹雪嫣開刀,能拿她宮中的婢女撒氣也不錯。
鶯兒垂首,并不回答,蓮妃子見這樣的景象,自然心中不悅,“你這是公然和本宮作對嗎?!”
“奴婢不敢。”她恭敬地垂首,看樣子很平淡,但手指卻在袖中悄悄握緊。
蓮妃剛想讓步輦放下來,誰料遠遠地看到一個身影跑了過來,不過片刻就到了面前:“蓮妃娘娘吉祥。”
是張豐!蓮妃臉上的神色很快就得到了轉變,她唇角浮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張公公這樣急匆匆的是要到哪兒去啊?”
張豐垂首,恭敬地回道:“皇上差奴才來看看,方才就讓人到漪瀾殿喚了鶯兒過來,怎么到現在了還不到,皇上如今龍顏大怒,奴才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有些著急。”
蓮妃一聽平日和顏悅色的烈宸風動怒了,臉色一白,她訕訕一笑,轉眸瞧了眼站在旁邊的鶯兒:“本宮也想說呢,鶯兒既然是漪瀾殿的人,怎么會匆匆的出現在這里,想來也是皇上有急事召見,既然這樣,那本宮就先回寢宮休息區了。”
說完,忙給身邊的宮人使個眼色,急匆匆地離去。
望著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張豐瞅著掩唇嗤笑的鶯兒:“貴妃娘娘不知道你來這兒吧?”
她點頭,忍住笑容:“自然不知,奴婢辦事,公公盡管放心。倒是皇上那邊,當真動怒了嗎?”
張豐淡笑,“自然沒有,皇上喚你過來是想問下皇貴妃近來如何,順便
告訴你件事,這幾日無論后宮有任何的風言風語,都不要傳到皇貴妃的耳中,明白了嗎?”
鶯兒垂首點頭,其實這幾天她也聽到了一些事情,就連尹雪嫣那邊也不時地問起,不過她都當做是玩笑話給糊弄過去了,如今聽張豐這樣說,難道皇上當真是在為皇貴妃尋找這冰玉嗎?
雪花紛紛飄落,張豐打了個哆嗦,雙手攏在衣袖之中,他轉過身去:“回去以后好生記得。”
鶯兒默然點頭,張豐瞧著天冷,便離開了。
靜立在紅色的宮墻之內,鶯兒看著張豐的身影漸行漸遠,只見雪花飄灑在目光所及之處,天邊也變得陰沉沉,烏云像是漫天的灰色綢緞一般鋪開,慢慢地壓了下來。
回到漪瀾殿時,天色已經不早了,瞧著尹雪嫣正由侍女伺候著在用晚膳,她垂首走到桌前,并不說話。
“外面還在下雪,若是沒什么急事的話,還是盡少出門的好。”尹雪嫣夾了青菜吃了一口,轉頭看著鶯兒凍得通紅的臉頰,她命人將炭火放得近些:“先暖和一會兒,本宮今日特意讓人多做了些補湯,你也喝一些。”
鶯兒走到炭火前將手伸出來烘烤了一會兒,隨即走到尹雪嫣的身邊,說道:“娘娘,奴婢沒事的,剛才出去也只是到御膳房看下給娘娘備下的補品準備得如何了,好盡早給您端過來。”
尹雪嫣沖著她輕輕一笑,順手牽著她,見她有些風寒的征兆,于是伸手輕輕觸摸她的額頭,見果真是有些發燙,不免擔心地問了句:“咱們寢宮還有驅寒的藥吧?”
鶯兒點頭:“多著呢,奴婢沒事,娘娘不必掛心。”
說著,就忙退后一步,她如今確實是染了風寒,若是因為自己反而讓尹雪嫣也得了病,那就真的是罪過了。
盛了碗雞湯端給鶯兒,尹雪嫣含笑著走到軟榻上坐下,手中拿著一只精致的炭爐子取暖,她笑了笑:“就坐在本宮剛才的座兒上喝了吧?大冷天兒的,別在病得更厲害了。”
鼻尖一酸,鶯兒差點兒就哭了出來,其實這些個月的相處,她是當真喜歡上自己的主子,也不敢拒絕,于是就坐了下來。
尹雪嫣像是有些困乏了,她單手撐著自己的下頜,略帶慵懶的微微合上羽睫,過了一會兒,看似很不經意地問了句:“若是再到皇上那邊去的話,順便和他說一聲,本宮不想再要什么賞賜,包括所謂的能延年益壽的飾品,都是不需要的。”
“砰”地一聲脆響,鶯兒驚慌失措地站起了起來,“奴婢的錯,是奴婢太不小心了。”鶯兒跪在地上去撿碗的碎片,身邊的宮人也連忙幫忙。
尹雪嫣笑了笑:“不用緊張,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皇上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也知道你一直想幫著他來隱瞞,但是真的沒有必要。”
鶯兒走到她的面前,恭敬地垂首,想了半天才問道:“娘娘……您什么時候知道的啊?”
她淡笑不語,隨手從案幾上翻開一本書,卻并沒有去看,只是隨手地翻閱著:“后宮的事本就復雜,我說過不想卷入里面,皇上不明白我的心意也就罷了,你一直都跟著我,心里應該是清楚的,越是能得圣寵,最后的下場不一定就好。”
她說完,站起身來走到內室去,合衣躺在床上。
此事本來沒有任何人知道,但是卻不知何時竟然走漏了風聲,烈宸風得知后自然什么震怒,但是他沒有在尹雪嫣的面前表現出來,或許當真就和所有人想象得一樣,皇帝對皇貴妃的愛是無人能比的。
尹雪嫣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此時的宮殿里面燭火通明,就連站在窗口望去,外面也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看起來分外的壯觀。
有個急匆匆的身影跑了進來,到了大殿中央的時候,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皇貴妃娘娘,后宮現在都傳遍了,說您不愿接受皇上的好意,真是不知好歹,而且還有人在我們寢宮外發了飛鏢進來,娘娘您看。”
說著,就雙手舉過頭頂,將手上的一只飛鏢給遞了過來。鶯兒本來也剛剛睡醒,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十分震驚,慌忙就走了過去接過來,走到那人身邊時,她還不忘小聲問了句:“鏢上沒毒吧?”
那侍衛震驚地抬起頭來,瞧著她有些驚恐的神色,于是點點頭:“本來是有毒的,不過已經讓人處理過了,姑娘請放心。”
話語雖然不高,但尹雪嫣坐在軟榻上卻已經都聽見了。她緊抿著唇,等著鶯兒把飛鏢給遞過來放在案幾上時,她淡淡一笑:“不過是些小伎倆,沒事的。”
她雖然現在的性子是變了很多,但是被人這樣在背后給說壞話,看著飛鏢上面寫著:“賤人,不知好歹”的字樣,她自然什么反感。
“去給本宮調查一下,這只飛鏢到底是哪宮的東西,三日之內,本宮就要答案。”她說話很快,雖然極力在忍著不愿暴怒,但憤怒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漪瀾殿的侍衛都是烈宸風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聽到尹雪嫣這樣說話,心里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叩拜于地,那人恭敬地磕了一個頭:“奴才這就去查探!”
說完,躬身快步離去。鶯兒走上前來,她給尹雪嫣端了杯茶水,雖然心里也很不高興,但畢竟現在主子就在氣頭上,若是她再多話,肯定是不合適的。
“娘娘,您消消氣,這件事肯定能查個水落石出的。”
尹雪嫣淡笑,她手指輕輕觸摸那只飛鏢:“本宮本來不想在后宮與人樹敵,但她人若是咬我,我豈能讓她逍遙。”
說完,她重重地拍了下案幾,生生地嚇得所有宮人都跪在地上,忍不住地打顫。
此事剛出了兩日,本來尹雪嫣是在等著調查的答案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跪在地上的人吞吞吐吐了半天:“奴才無能,并沒有調查清楚。”
尹雪嫣手指輕支著下頜,她皺著眉頭揮了揮手,那侍衛見了,馬上就退了出去。
其實她如今也明白個大概了,因為這兩日后宮竟然有四個嬪妃無故慘死,無論是掉入湖中,還是在寢宮被食物毒害,這些按理來說都不是正常死亡,但烈宸風卻不愿多做調查,只是按照相應的禮儀將她們做了安葬。
雖然他到她的寢宮來,還是和她談笑風生,甚至是故意的討好,她心里也是很感激的,可是想到那些嬪妃都是被他所害,這樣狠辣的手法,每次看著他溫柔寵溺的眼神,都會讓她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