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山上的景色換上綠顏,生命的朝氣在這一片瞭望無際的山林一覽無遺。
山上冬眠的動物像是一下子覺醒了,原本靜寂的山林,不時傳來窸窣的蟲鳴,擾人安眠。
三個月前,知曉一家靠山上那塊坡地上的地瓜猛賺了一筆,有二十兩之多。讓這個原本貧寒的家,足足發了筆不小的橫財。
放到屋里灶邊的留種的兩百來斤地瓜種苗,也發了芽。劉堅就按照種土豆的方法,和著在一個月前已經全部種到山間地頭,選了采光最好,離水源最近的的地方種下,不但坡地那上面已經全部種滿,一家人還在別處開了幾處地頭
。
嵐娘帶著三個小的,從山下村里搬了許多沒用處的麥稈,又收集了許多長條的枯草,平鋪在剛種下的地瓜地頭給地瓜保暖。
當然嵐娘一口否絕掉知曉熱情高漲也想跟著下山想摻上一腳的美夢,只讓著她在山上尋些能覆蓋著的干草就成了。
嵐娘對于上次村里收苞谷的事一直梗在胸口,這口氣一直憋著下不去。火火地郁氣,壓抑不住的直往上冒。
記得那天這丫頭見著她火冒三丈的走回來,問她:是不是在山下受氣了?
當時她就一時沒忍住紅起了眼,強忍著的怒氣及委屈像是突然不受控制的要決堤宣泄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把這丫頭狠狠地揉在懷里,哭上了許久。
在她懷中的這丫頭卻是靜靜的,不發一語,環抱著她這個娘的身體,緊緊地揉著,輕輕的拍著她,好似她們兩顛倒了一樣。
過了許久后,她才發現這點,感嘆這丫頭是真的懂事多了,并不像她表面那樣的調皮,現在讓嵐娘感覺很是安心,可又擔心起來,那天就不該這樣的沖動,知曉甚至再也沒問她什么,為什么這般地哭。
她倒是有些個后悔起來,不該把這糟心事讓著來影響這個女兒的,其實她什么都是知道的,不是嗎?雖然只是有點叛逆而已,可那其實也是這丫頭自己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啊。
可是嵐娘現在不但有點后悔了,甚至還帶著有點的后怕起來,這丫頭太不正常!
從那天過后,有一段的時間了,這完全不像她啊。
以前的她是暴躁的,如果被人罵或者讓她聽到一句不順她心意的話,她都是立刻馬上會以牙還牙地報復過來的,即使打不過也要蠻干的先沖上了再說,像個野小子一樣的以暴制暴,蠻狠的全村人都是帶著有點的怕她的。
那時自己還很是擔心起這個丫頭的,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以后哪有人上門來求娶啊,非要成為這村里那些個八婆的另一個笑話不可。
可如今怎么就沒一點的反應呢?這不像她???
嵐娘就又開始急躁的擔心起來,這丫頭是不是因著自己受了打擊被趕到山上,而看到她這個做娘的也受了突然受村里人的那閑氣,現在受了打擊太大,開始意志消沉了,是不是以后就只會被人欺負的份啊。
她又開始擔心起來。
嵐娘想到這里,她就開始每天每時的仔細觀察她,細細地看她,可就是發現不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還是和平日一樣的沒心沒肺,或是和這慕天吵鬧個不停。
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也許只是這丫頭長大懂事了而已,可也似乎是太快了點。
她不能接受,可這是哪門子的道理,以前看這丫頭調皮搗蛋的,她就擔心她永遠這樣下去,可現在看著似乎是有點懂事了,現在她倒好,又開始擔心起來,整日的提心吊膽的。
嘆了口氣嵐娘想著,這可不好,還是順其自然吧。
這陣子村里的閑言碎語并沒有隨著這幾個月來的時間沖淡。不知是誰又開使拿這丫頭的事在嚼舌根
。
這幫沒事就砸吧個嘴不停的八哥婆子們!
嵐娘哪能再讓女兒去受不必要的閑氣,現在是能不讓她知道就不讓她知道。就開使絕對的看緊她來,不讓她有任何的想著往山下跑舉動。
何況現在他們一家在山上偷偷的種上這么多的地瓜,如果每天的來回跑也是會讓著這群人起疑的。
算了,嵐娘也暫時歇了那些個心思,等今年把這地瓜地里的收成賺到手,她到時就往村長家把錢往他的桌上一丟,買她個幾十畝的肥田,再看他這個劉貴的有什么的話好講的,嵐娘心里暗暗的盤算著。
恨聲的咬著牙詛咒他,這個貪心的糟老頭。
到時她就要好好地仔仔細細看清,這個劉貴是個什么的表情,是吃驚的啞口無言,張口說不出話來,還是熱情洋溢的直點頭哈腰的再三的肯請他們幫忙買下這些個沒人買的田地。
接著她就會不輕不重的好好挫挫他和他那個兒媳秦蘭的銳氣。這口氣非要出不可。
這個劉貴竟敢趕她女兒上山,現在想回都回不去了,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原本只是想上山先躲上一陣的,現在倒好,弄成真了!
她這個火非出不可,這些年來其實也沒少往這個劉貴家里送些節禮的,就希望著他能出面來幫著稍微的平息或者主持一下公道,村里人這樣的污言穢語的駁斥瞎說她女兒,他倒是好,禮收了,事沒個影的。
其實她倒是估摸這個劉貴的兒媳,在里頭不知到是不是起到什么做用,這些年她們兩個沒少為這兩個孩子鬧心,肯定是的,這個女人她是看不慣她的,厭惡至極的。
等那時買上了這些個肥地,成為了村里頭的地主,就不是你想不讓知曉住就可以的了。
還不氣死這個劉貴和秦蘭,嵐娘憤憤的暗自盤算著。
她可是知道的,因這個村地處偏遠的,有時又要看老天的眼色吃飯,田地里的收成幾乎都不及一家人吃上一年的,這些個在外頭發展好的,有奔頭的,許多人都是已經般出去住了,可這個地,卻還是實實在在的留著帶不走,多數等了許久的都沒個人來買地,也都是跑到這個村長家,謝著他托著他幫忙賣掉。
他這個劉貴實則能在這其中賺到不少的好處,不然他怎么會愿意的。這點不用想就明白。
到時她就把錢甩在桌上給他看看,看他是不是還能拒絕了?哼!
到時村里頭這些個婆子們還不眼紅的直跳起來?
她這口惡氣,才能算的上是出了一點,也只是一點。
嵐娘咬著牙,怒氣不平,她就是想要等不及的去看,他們的臉上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所以啊,這個地瓜苗是絕對不能讓他們這群村里人知道的,
這樣的方法,這樣的整治,這樣的報復,也只是她暫時能想到的,宣泄的唯一方法。
可這還是要等上許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