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錘始終是沒有能找到那個算是救他一命的大排檔老板,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個夢魘一般的橋洞和那條已經快要干涸的小河。
站在橋上的定錘不知不覺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撇撇嘴轉身離開。漫無目的的沿著他來時的路默默前行。
他有些厭倦了這里,這個地方空虛的讓人發瘋。他想回去了,回到那個愛恨分明、快意恩仇的世界,這里已經不再是他的家,沒有人能讓他留戀,也沒有東西值得他去追求。
“孫……孫定錘?”
突然一個聲音從后面傳來,定錘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個聲音的歸屬者是誰,但卻也對有人能認出他而感到驚奇。
他慢慢回頭,發現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正站在他后面,好奇的打量著定錘:“我沒認錯人?”
定錘笑了笑,看了看周圍:“你認識我?”
“是啊。”女人突然笑了出來:“你把我忘了是吧?我是小蘇啊。”
小蘇……這個名字在定錘的腦海里盤旋了好幾圈才有個隱約的印象,在他認識的所有人里,只有一個叫小蘇的。而這個人也跟定錘之前的一生唯一做的一次好事有關系。
“算算也六七年沒見了吧?”
“你真會忘事。”小蘇輕輕搖頭:“我都二十八了,過去十年了。”
定錘一愣:“十年?”
“你也在這等公車么?走吧,剛好我也要回城里。晚上請你吃飯。”小蘇伸了個懶腰:“不知道錘哥賞臉不賞臉啊。”
反正現在想回也回不去,自己又無聊的很,既然有人請客吃飯,那定錘自然也就跟著。
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小蘇跟定錘聊了會兒天,而隨著聊天的節奏,定錘幾乎是把那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給記起來了。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定錘應該是個十九歲的毛頭小子,因為敢打敢殺所以在圈子里也是頭挺有名的猛犬。而那時的小蘇則是一個剛從鄉下來到城市的十七歲打工小妹。
而定錘干的這件好事么。就是因為一時腦熱而為了小蘇打了一架,把當時被騙去當按摩女的小蘇從夜總會里給弄了出來,雖然后頭的事很麻煩,定錘也因為這事被當時他的老大給打了一頓。但總歸小蘇是出來了。而之后他們也只是接觸過幾次就再沒有聯系過了。沒想到她居然時隔十年還能記得定錘,這倒是讓定錘十分意外。
“錘哥,其實我特別感激你。”在吃飯的時候。小蘇端起酒杯:“如果不是你當時老不理我,我肯定愿意嫁給你。”
定錘輕輕笑著:“你怎么還在這呢?”
“我嫁人了啊,今年我孩子都三歲多了。”小蘇笑得花枝招展:“想想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現在都不敢想我過的什么日子。”
“你現在在哪呢?”
“就在那邊一個工廠里當質檢員啊,一個月工資三千不到,夠用了。”小蘇嘆了口氣:“這么多年我到處打聽你,可人家說你消失四五年了,有人說你死了,有人說你被抓了,不過我都不信。這不,見著你了。”
定錘看著這個小蘇,看著她現在開朗大方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當年似乎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他隱約記得當初他跟著那幫狐朋狗友喝了點酒去做按摩,好巧不巧的就點了小蘇,而小蘇居然也不知道抽什么風居然會向定錘那種人渣求救。
按照平時,定錘肯定為了免單而把小蘇賣咯,可那天他不知道是哪抽風了,在聽到小蘇被騙和被強暴的經過之后,他居然勃然大怒的開始砸人家的店。后來事情鬧的還挺大,他被一個蠻有勢力的人給逮住了,而當時他的老大為了面子不得不把他保出來,但也因為這件事,定錘被老大打得住院整整半個月。
不過現在想來,大概……是值得的吧。
“你現在在哪瀟灑呢?”小蘇恭敬的給定錘倒上酒:“應該混的還不錯吧,看你的樣子。”
定錘呵呵一笑:“還算可以吧,你就這么惦記我?”
“我媽小時候就跟我說過,誰幫了你,你一輩子都不能忘了人家。所以我一直想找你呢。”小蘇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定錘指了指桌上的飯:“你這不是報答了么?”
“這哪行啊!你現在住哪?”
“我住很遠。”定錘從窗口眺望星空:“我搬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那晚上去我家吧,我讓兒子拜你當干爹!”
“哈哈哈,算了,我還有事呢。”定錘擺擺手:“對了,后頭浩哥那些人還找過你麻煩么?”
“找了幾次,不過我都躲掉了。”提到浩哥,小蘇的表情顯然不自然,她皺著眉頭說道:“后來他那邊好像也出問題了,就沒再找過我了。”
定錘點點頭:“那他現在和成哥在哪?”
浩哥就是那個強暴小蘇的老大,而成哥就是定錘的老大,那個把定錘打進醫院,又讓他頂包而使得他被打斷腿的老大。
定錘覺得自己不去找找這兩個人的事就對不起自己挨的那些揍。特別是成哥,定錘總覺得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找點樂子總感覺不爽。
“浩哥好像被人整死了,成哥現在是這里最大的大哥,我有一個朋友就在他的夜總會里當調酒師。前幾天還聊起成哥,怎么了?錘哥,你要去找他?”
“是啊,老上級了,總歸是要去拜訪一下。”定錘站起身:“謝謝你的飯。”
說完,他轉身走出小飯館,而當小蘇追出去的時候,周圍卻空無一人,哪里還有定錘的身影,除了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就剩下孤零零的路燈。
一陣晚風吹來,小蘇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腦子里瞬間充斥著關于定錘已經死掉的傳聞,加上他的突然消失……這讓她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而定錘這時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正站在路燈的上頭,微笑著看著茫然的小蘇,自顧自的說道:“這個換衣服的功能還真是不錯。”
說完,他身上的衣服刷的一聲變成了一身飄飄的風衣,里頭還有一件純黑的t恤,看上去雖然有些沉重,但不得不說很帥。
從路燈桿跳下來,定錘一邊在古城墻的墻根慢慢走著一邊把手伸進旁邊的虛空中,接著從里頭摸出了一把帶著刀鞘的禮刀。
“好家伙。”定錘嘴里嘖嘖有聲:“這里也能用啊,看來就是破法能力不能用。”
把禮刀塞回虛空,定錘雙手插著口袋走在去那個夜總會的路上。那家夜總會定錘知道,當年他可是里頭看場子的一員,雖然不能說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樣,但這地方在哪他還是知道的。
走了二十多分鐘,定錘就來到了市中心娛樂街,這里一條路都是夜總會、ktv和各類會所,看上去金碧輝煌,可是里頭的骯臟嘛,也許沒幾個人比定錘更了解。
當然了,這也是一座城市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就好像吉爾伽美什的娛樂區一樣,骯臟的地方自有骯臟的人去,而他們有了去處也自然不會去污染那些不那么骯臟的人,所以倒也算是垃圾分類,保護環境了。
走進夜總會,定錘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他走進那個一如既往喧鬧的大廳,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著這里鬧騰著的年輕男女。
“還真是懷念啊。”定錘雙手枕著頭,雙腳架在茶幾上:“這地方還是那么亂糟糟。”
說完,他朝不遠處的服務員一招手:“來一下。”
“先生,有什么吩咐。”
“那個啥,讓你們老板過來。”
定錘說話毫不客氣,那神態就好像他是個地位崇高的大佬一樣。當然,他確實也是個地位崇高的大佬,不過并不是在這而是在吉爾伽美什。而他那氣質么,倒也符合這大佬的做派,所以那服務員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只是彎下腰說道:“先生,老板今天有事不在,有什么事我應該可以幫您處理的。”
“叫劉成過來。”定錘顯得特別沒耐心:“你傳話就對了,跟他說,二十分鐘,他不過來這場子就沒了。”
定錘這話可以說是狂的沒邊了,這哪怕是市局局長來了都沒這么大的譜兒,畢竟成哥可是有后臺的人。可這個家伙能直呼成哥姓名,而且看上去一副成竹在胸,這可就讓服務員有些為難了。
“沒事,你去找后頭那些看場子的,跟他們說說就行。”定錘懶得再說話:“讓他們轉告。”
說完,他捏起桌子上的水晶煙灰缸在手中把玩一陣,然后猛地一用力,一整塊的玻璃被他捏了個粉碎稀爛。
“滾!”
定錘這一手,十個人都得嚇尿……用蘭帕的相對平行空間論來說,高武力低智商世界的個體來到低武力高智商的世界中,那這個個體絕對在初期會非常讓人感到不安和恐怖,但在后期一定會死的很慘。至于一個高智商低武力的人來到反向世界中的話,后期恐怕就是他的天下了。而那個世界的整體智力明顯沒這里高,但個人武力……請不要比較,比起來定錘會覺得自己老家很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