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老見得著洞窟,本來爲了讓人跟上而放慢的腳步又不覺急促了幾分,幾步飄到洞口,環視四周,似乎在回憶什麼。
這洞口高約一丈,地面鋪滿著無數的碎石子,洞頂還能隱約看見石鐘乳滴著水滴,再極目遠視便只能看見黑洞洞的一片。
“嗚~~”
一陣風從洞中吹來,聲音彷彿是鬼哭狼嚎一般,而其中寒意明顯遠勝於枯樹林中的陣陣陰風,顯然枯樹林之中的風便是從洞窟之中吹過去的。
衆少年弟子受不了如此寒意,盡皆將內力運起抵禦。至於尹修玄,在修煉先天功之後體質有了很大的提高,面對這寒風還能勉力抵抗,並沒有運起內力。
宿老在洞口上下左右看了個便,拋給尹修玄一瓶最初食用過的生血丹,最終頭也不會的對衆人道:“給我進洞將最深處的一個壺取出來,這次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衆弟子聞言,聽出宿老是不會進去的了,便都看向尹修玄。
尹修玄心裡明白其中定然有異,但只要他還在黑水門一天,就不能在此違逆這身份堪比堂主的宿老之言,暗自咬了咬牙,開口對衆弟子說道:“各自將兵刃和各類工具準備好,隨我進洞!”
一刻之後,尹修玄帶頭,衆弟子跟在其後,進入了這洞窟之中。在洞外再也見不得他們的身影之時,宿老斗篷下發出一陣淒厲而沙啞的笑聲,而後便是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最後一批了吧!”
宿老在外說的什麼,尹修玄等人是聽不見了。進入洞中,四處一片漆黑,一行十人各自將火摺子點起,這才能稍稍看清楚一些。
洞窟頂部與洞口所見高度相差不大,閃閃火光照耀之下,石鐘乳上還反射點點輝光。與頂部相比,地面卻十分平坦,除了洞窟兩邊有少量石筍外,中間道路上的石筍似是被清理乾淨了的,只留下碎石踩在衆人腳底,磕出響聲。
行得近百丈,隨著進入越深,呼嘯的寒風就越加凜冽,寒意也更濃。九個少年弟子之中功力最淺的兩人已經漸漸地受不住這寒氣,呼吸已經急促起來,而其他七個功力稍深的弟子看樣子也快到極限了。
尹修玄見狀,將裝有生血丹的瓷瓶拋給王志,叫他分給衆人服下,自己卻是沒有留下一粒,只是運起一絲先天功內力,遊走四肢百骸,各條筋脈讓身體生出一絲暖意,抵擋這寒風。
九名弟子將生血丹服下,運功調息了一會兒,臉上稍稍恢復了幾分紅潤。看來在以熱血不斷激發煞鐵礦之中煞氣,從而導致的血液流失,加上這枚生血丹的藥性,將之前服用的好幾枚生血丹藥性都激發了出來。
調息之後,衆弟子在生血丹的藥性支持之下,源源不斷的產生熱血,使得身體能夠勉強承受下這寒氣。
衆弟子發現自己能夠適應下這寒氣,都不由得欣喜。但只有尹修玄才知道,這樣情況對他們而言並非完全有利。畢竟生血是人體的一大本能,人爲的催促在短時間內會有救急的效果,但是長時間的激發反而會對人體根本機能有損壞,當然這些道理都是韋江告訴尹修玄的。
王志是衆弟子之中第一個調息好的,他見衆人都調息完畢,便向尹修玄詢問是否繼續前進。
尹修玄愈加發現此事的不對,畢竟這僅僅是他的推測罷,故而不能出言阻止,只好點頭繼續前進。
衆弟子得了生血丹的好處,自然認爲前面對策已經安排妥當,倒也沒有什麼擔心的。
“哎呀!”
又行了一段路,突然後面一個弟子跌倒發出慘叫聲。
尹修玄急忙退回去,見一個弟子跌坐在地,問道:“怎麼回事?”
那弟子眼神驚恐,發著抖指著洞窟一邊。
衆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黑黑的一片。尹修玄掏出一個火摺子點燃後扔了過去,終於將那片地面照了出來。
“啊!”
一個弟子發出了驚呼,入眼看去竟然是一隻手,或者說是一隻手骨。
昏黃的火光之下,一隻連著小臂的慘白手骨就那樣攤放在兩根石筍之間。
尹修玄上前兩步,仔細的看了看手骨,再轉過頭去看向方纔跌倒的弟子。
那名弟子嚇得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我……我……我踩著一個東西摔……摔……摔倒了,看見是骨……骨……骨頭,就……就……就扔了!”
沒想到這名弟子竟然嚇得如此厲害,尹修玄仔細一看,竟然是叫做李墨的,三名採藥弟子之中的一名。
尹修玄一見是採藥弟子,也不好出言指責,只是淡淡地看了林雨一眼。
本來見到時自己帶的人,林雨就已經感到尷尬了,再見到尹修玄看來的目光,以及耳邊幾個採礦弟子的竊竊私語,林雨就感到莫名的憤怒和憋屈,狠狠地踹了李墨兩腳,喊道:“還不快起來!”
也許是林雨的積威,也許是自己冷靜了過來,李墨被林雨踹過之後,眼中恢復了清明,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躲到林雨身後去了。
尹修玄用匕首將手骨挑起,仔細翻看一遍,嘆了一口氣對衆人說道:“這截手骨想來便是之前來人的,手骨之上並無中毒等現象,從折斷處可以看出是刀兵斬斷,應當是與人爭鬥導致。雖然時日已久,但難保前面有人埋伏,諸位師弟小心纔是。”
說罷尹修玄便要帶頭往裡走去,這時林雨滿臉激動地站出來道:“尹師兄,還是由我等三人作前鋒,師兄居中策應,如何!”
見林雨的摸樣,尹修玄知道無法勸阻,便是自己以帶隊之名命令他,也只會讓他心懷怨懟,反而不好,只得點頭答應。
應了林雨的允諾,心中怒意頓減,便要帶著另外兩人走在前方。剛要邁出腳步,只聽前方又吹來一陣陰風,嗚嗚嘶鳴之聲讓他冷靜了許多。但他話既已出口,自是不願收回,硬起頭皮就踏了出去。尹修玄則帶著六個採礦弟子走在後面。
繼續摸黑走了十餘丈,只見前方隱隱有著光亮。
尹修玄壓著聲音對衆人說道:“前面應當就是宿老所說之處,但有無危險卻是不知,我等當做好準備,以備不測!”
衆弟子聞言,皆打起十二分精神朝光亮所在之處走去。
不出所料,走了數丈便來到一間石室之中。而石室裡瑩瑩發光的不是其他,卻是正中石桌上的一個玉壺。
林雨三人本走在前面,見石室之中沒有危險,而那玉壺唾手可得,貪功之下便直接走了進去。
就在他們踏入石室之時,突然陰風大作,一股股黑色濃煙從玉壺之中鑽出。藉著玉壺輝光,還能從濃煙之中見一張張扭曲的人臉,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哀號向衆人撲來。
林雨等三名採藥弟子在前,尹修玄帶領採礦弟子在後。數道黑煙奔來,先就往林雨三人身上撲去。
見這般狀況,林雨三人早就不知所措,只能呆立在原地。
“快閃!”
尹修玄一聲大喝將三人驚醒,便朝側面一跳。不過可惜的是,三人之中只有林雨和李墨二人才閃過黑煙撲襲,而最後一名叫劉思的採藥弟子卻被黑煙擊中。而一擊之後並未中目標的其他黑霧則退回了石室之中,圍繞著玉壺盤旋,似乎在醞釀著下一場撲襲。
再看那被黑霧擊中的劉思,頃刻之間便被黑霧團團包裹起來,不過數息,陣陣哀號之聲從黑煙之中傳來,也不知是黑煙發出還是那劉思發出的。
林雨見狀便,想要將劉思從黑霧之中扯出來。尹修玄運起身法,腳下輕點,一閃之下擋在他前面。
“你要做什麼?”林雨見尹修玄用背擋住自己,頓時抑制不住心裡的憤怒,吼道。
尹修玄轉過頭來看著林雨,以一種平靜無比的語氣說道:“他已經救不了了,你想死就去吧!”說完就挪開步子,朝六名採礦弟子處走去。
林雨一直盯著尹修玄離開的背影,雙眼通紅如同瘋牛,右手緊緊握住劍柄,左手纂緊了衣角,似是隨時要爆發一般。
就在這時,林雨身後的李墨拍了拍他的肩頭,開口道:“林師兄,你冷靜一下,尹師兄應該沒有騙我們,”
林雨聞言,纔想到還有一人在自己背後,心中似乎得了莫大的安慰,顫抖的身軀漸漸放鬆下來。
“林師兄,尹玄師兄似乎在說些什麼,我們還是過去吧!”李墨見林雨平靜下來,便提議道。
林雨聞言,見尹修玄似乎正在吩咐什麼事情,點了點頭,帶著李墨朝那邊走去。
且說尹修玄見到這道道詭異的黑霧,以及擋下林雨之後,也不管這林雨如何,返回到採礦弟子之中,深吸一口氣道:“各位師弟,現在的情況,想來你們也瞭解了一二,但真正的危機還沒有來臨。”
衆弟子聞言,盡皆滿臉驚容,本擬早有安排的任務,沒想到在最後竟然有這般詭異而未知的危險。
一名弟子開口道:“尹師兄,我們可否退回去?”
“恐怕不行!”尹修玄答得斬釘截鐵。
該一名弟子喊道:“難道尹師兄你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裡也要完成任務麼?”
另一名弟子也開口道:“不過是一次任務罷了,哪裡犯得著拼上性命,我便是不要一年的奉也要退出。”
尹修玄聞言,知道他們在指責自己,一聲冷哼,冷冷一笑,卻是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