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東城區(qū)警局會議室內。
阿德推門而入的時候,會議已經開始了。
他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去,抬頭望向銀幕。
銀幕中正在播放著這幾天以來死者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個西裝男子,他身上的西裝被鮮血染的通紅,面目全非,致死原因是頸部撕裂,失血過多。
第二張是西裝男子頸部傷口的照片,他的頸部處看起來并不是被利器割傷的,而是被什么東西咬傷的,生生撕斷了,而且,根據他身上多處的傷口,可以判斷,死者生前曾經劇烈搏斗過。
第三張是西裝男子脫了上衣之后的照片,他身上的血管根根外凸,但是血管內的血液卻奇少無比,當時的鑒定死亡時間是8小時前,血液應該尚未完全凝固,而當時的地點也沒發(fā)現大量血液流出的跡象,所以,有理由相信,嫌疑人在撕裂開死者靜脈之后,對其進行了取血的行為。
第四張是西裝男子的表情特寫,他的五官不正常地擴大,尤其是眼睛,瞪得特別大,似乎生前受到過劇烈的恐懼。
西裝男子的身份是日本人,35歲,在中國做出口貿易的生意,但具體是出口的什么,并未查到,看起來他的生意好像并不是特別干凈。
他的死亡地點是距離光頭山后山三百米的一條小路上。
他去光頭山干嘛?
為什么半夜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溜達?
這些都是目前尚未找到答案的疑點。
看完這四張照片之后,警局的刑偵專家針對殺人手法給出了相關的分析結果,這正是他的猜測之一。
“嫌疑人殺人手法奇特,最近幾年在香港并未有過這樣的先例,但在大陸有過這樣的案例,在國外也有關這樣的案例,是典型的殺人吸血案,兇手要么是心理變態(tài),要么是身體需要,所以才做出這樣的行為。”
底下一眾干警看著照片全都眉頭皺起,再聽見刑偵專家的分析之后,俱都交頭接耳地私聊了起來。
阿德微微扭頭,在最后一排,他看見了那個曾經負責押運尸體的那個女法醫(yī)。
女法醫(yī)名叫寧涵,大家都叫喜歡叫她小寧。
寧涵坐在最后一排,雙手抱胸,眉頭緊皺,嘴唇有些發(fā)青,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她似乎有點冷。
寧涵似乎感覺到了阿德的目光,她朝著阿德看去,恰好了阿德四目相對,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有些閃躲。
阿德也意識到了什么,急忙扭回了頭去。
刑偵專家再次放出了另外一組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在一條公路上,也就是光頭山的盤山公路,公路上有一件帶血的衣服,經過鑒定,上面的血跡是附近的職高學校中的學生馬小東的,經過走訪之后,衣服也確定是他自己的,除此之外,現場還發(fā)現了馬小東的一跟斷指,斷指附近發(fā)現有牙印,應該是牙齒咬下來的,但截至到目前,并未發(fā)現馬小東的尸體,也沒有他的行蹤。
第二張照片是一具尸體,尸體是女性的,上衣撕裂,大半個乳房被啃掉,整個胸口鮮血淋漓。
最恐怖的是,她的鼻子和耳朵都被咬掉了,而且全都擺在她的身側,似乎是進行著某種祭祀一樣,該名尸體也是附近的職高中學的學生,名叫范沫沫,人稱阿沫,在走訪中得知,馬小東和范沫沫是戀人關系,而且當天是范沫沫的生日。
第三張照片是范沫沫的脖頸特寫,她的脖頸同樣被撕裂了,但是顯然兇手更喜歡從她的胸口上吸血,而不是脖子上,所以,脖頸處傷口不是很嚴重,但通過這個特征,便幾乎可以斷定,這兩起案件系同一人所為。
馬小東的尸體沒有找到,但是根據現場情況來看,兇多吉少。
刑偵專家做出了相應的場景模擬。
“當天是范沫沫的生日,馬小東則是范沫沫的戀人,兩人在這樣一個日子,準備去山上尋找點刺激,但是卻遇到了變態(tài)殺人犯,范沫沫首先被殺死,并且被兇手用殘忍的手段進行凌辱,然后馬小東在反抗中被兇手制服,目前下落不知。”
阿德看著范沫沫的照片,感覺一陣惡心,究竟是怎樣變態(tài)的兇手才會吃掉女性的乳房,然后還要從乳房中吸取她身上的鮮血?
阿德咬了一下牙關,他忽然有種預感,他覺得這一次的案件有點另類,或者說,有點超出正常的邏輯范圍。
刑偵專家隨后放出了第三組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個輛車,死者的半個身子懸在車外,半個身子依舊在車內,車撞到了山路邊上,是強行熄火。
第二張照片是死者的特寫,死者是男性,脖頸處撕裂,跟第一張照片中那個西裝男子幾乎類似,只不過這個死者身上并沒有太多傷口,死的比較干凈利索,看起來并未有太多搏斗。
第三張照片是死者的面部特寫,他的表情夸張至極,眼睛瞪得無比巨大,眼珠子似乎都快要調出來了,而且嘴巴也張的很大,似乎臨死那一刻還在嘶聲尖叫。
這名男子是一名作家,據說是來光頭山收集寫作靈感的,值得一提的是,他寫的是靈異小說。
刑偵專業(yè)給出了相應的推測。
“死者在上山的路上,看見路中間有個人,于是急忙打方向盤想躲開,于是車撞到了旁邊的山崖上,他坐在車上,正在猶豫不決,此處,死者的心理狀態(tài)應該想逃,而不是想下去查看,過了一會,兇手發(fā)現死者并未出現,于是直接上去敲門,死者打開車門之后,兇手直接行兇,撕裂開死者脖頸,吸干了他的血,然后離開。”
三個死者,死亡時間是在三天之內。
最近的一個死者,那個靈異作家的死亡時間是今天的凌晨四點半。
范沫沫的死亡時間是昨天的晚上九點半左右,馬小東生死不明。
日本籍男子東野正鷹的死亡時間是前天晚上的十二點左右。
他們的死亡亦或失蹤時間全都是在晚上。
直接致死原因是失血過多。
傷口是由鈍器造成,有可能是牙齒,也有可能是特制的兇器(牙齒形狀的兇器)。
而從死者身上采樣的相關證據中,并未發(fā)現兇手的指紋,也沒有發(fā)現兇手遺留的毛發(fā),甚至皮膚碎屑都沒發(fā)現,最讓人吃驚的是,即使是啃噬了一名女死者的乳房,在她的身上,也沒發(fā)現兇手遺留的任何痕跡。
當然,也不排除是用器具打爛了乳房,然后用器具將死者們身上的血抽出來的可能。
案件離奇中透著詭異。
在場的所有警察在看完四組照片之后,都感覺到一陣后背發(fā)涼,尤其是阿德,他從警已經有好幾年了,這還是真正第一次遇到這么殘忍的變態(tài)連環(huán)殺人犯。
而且,是三天之內,殺了三個人。
從目前的跡象來看,他有可能還要殺更多人。
對于這次案件,東城區(qū)警局高度重視。
為了不引起恐慌,他們封鎖了所有媒體,并對主要從事人員進行了保密協議的簽訂。
畢竟,這次的事件太過于恐怖,很容易引起輿論轟動。
他們必須要盡快破案,而且要趕在兇手進行下一次殺人行動之前破案。
會議進行了數個小時,在這期間,有好幾份報告先后送了過來。
因為阿德并不是這次案件的主要負責人,所以只能在邊上聽著,必要時候參與輔助調查當中。
報告中并沒有好的消息。
甚至,還有壞的消息。
當然,是阿德的猜測,因為,有一條報告送來之后,他看見局長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隨后,局長急匆匆走了出來,十多分鐘才回來,刑偵專員去詢問報告結果,局長卻說結果有誤,要重新鑒定一份。
阿德覺得事情并不正常。
而且,局長和副局長一直在相互交談著什么,聲音很小,有些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
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
而且,在會議期間,還來了幾個阿德都不認識的人,據說是上頭派來的協助刑偵人員。
最后,他們得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并且在第一時間執(zhí)行了下去。
首先,封鎖光頭山,以光頭山為圓心,周邊三公里為半徑的圓形區(qū)域做排查。
其次,調查死者朋友,家屬,尋訪目擊人員,調出周邊所有監(jiān)控,進行可疑人員初步篩選。
最后,對死者的尸體做全方位檢查和鑒定,要給出詳細的報告,包括死者的死因,死者的死亡時間,死亡的血液成分,死者的傷口殘留痕跡,死者的體態(tài)特征等等,之前的死亡報告僅供參考,現在要做全方位的檢查。
而且,要在秘密的情況下進行檢查,因為,死者的尸體正在進行相應的病變,懷疑有特殊病毒在死者體內殘留。
這最后一條很關鍵,里面暗藏的信息也很多。
但是,阿德還是沒有太懂,他只是有種感覺,死者和兇手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散會了。
所有人員全部安排進了這次的行動當中,就算是手頭上有案子的也暫停了。
阿德被安排的排查光頭山附近區(qū)域的工作。
在局長,副局長,以及相關的高級官員相繼離開之后,里面的一眾干警才朝著外面走去。
阿德看見女法醫(yī)寧涵急匆匆地朝著外面走,他急忙追了上去。
“寧涵!”阿德在一個拐角處叫住了她。
寧涵回過頭來,她的臉色很白,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與她平常的冷靜沉穩(wěn)的氣質有些不符。
阿德走了過去,站在了寧涵的旁邊。
他能感覺到寧涵此時很緊張。
寧涵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阿德輕咳了一聲問道:“有空嗎,請你喝咖啡?”
“沒空……”寧涵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像是她平時的那種聲音。
阿德有些尷尬,他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道:“其實,我想問下,昨天你們押運的那具尸體,是——”
他的話未說完,寧涵忽然全身一抖,她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說完,她轉身就走。
走著走著,她就小路了起來。
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似乎有些不穩(wěn)。
阿德看見寧涵的右手手背上綁著一塊紗布。
眨眼間,寧涵就不見了蹤影。
阿德有點擔心她,急忙追了出去。
此時,已是晚上。
警局外,人來人往,可哪里還有寧涵的身影。
一陣冷風驟然吹來。
阿德裹緊了衣服,喃喃自語:“真是他媽的奇怪啊!”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今天做的報告中有三組照片,也就是說應該有三具尸體才對,可是據他白天聽說,局里只押運回來兩具尸體。
難道說,在押運的過程中,其中一具尸體跑了?
難道說,傳言是真的,詐尸了?
阿德忽然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涼意,他扭回頭去,望向警局。
警局內陰沉沉的。
黑暗正在里面肆意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