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9-23 9:03:00 字?jǐn)?shù)：3145

齊弈一滿十六歲，齊大金就和娘子商量，給他找個好人家的姑娘成親。齊弈的父母成親也很早，但是成親十幾年也沒有孩子，那時候齊弈的母親受了不少委屈痛苦，因此，兩位老人也想盡快讓齊弈成親，別再像自己一樣受苦。另外兩人也已經(jīng)是奔五十歲的人了，也想早點(diǎn)抱孫子。

齊弈的母親就請來媒婆，拿出跑腿錢請她給齊弈找位好姑娘。因爲(wèi)他們家不算富裕，因此也不敢過多的挑別人，只要身家清白、模樣俊秀就行了。媒婆答應(yīng)著去了。過了幾日就有了消息。城東有戶人家，是個寡母帶著個姑娘。姑娘十五歲，樣貌十分清秀，父親以前是個私塾先生，三年前因爲(wèi)得了急病過世了，寡母、孤女兩個沒了生活來源，孝期剛滿，母親就想著趕緊找個人家把閨女嫁出去，這樣自己和女兒也好有個依靠。

齊弈的母親沒想到竟然如此著急，還沒來得及跟齊弈商量。這天晚上回來先和自己的相公商量，齊大金道：“此事本來就應(yīng)該聽從父母之言！先不用和他說，等我先去看了姑娘怎樣，若是好就讓他自己帶著聘禮去求親！”

“這樣也好，只是還有個難處。那人家的相公以前是個私塾先生，家教甚嚴(yán)，對媒婆說她們寡母、孤女的，家裡不方便有男子出入，要我去和她們商談。”

齊大金道：“這不是爲(wèi)難人麼？她們不知道咱家的情況麼？”

齊弈的母親笑道：“咱們也不富裕，我怕要求過多讓人厭煩。是我告訴媒婆她們有什麼要求先不要拒絕，過來先跟我說了。”

齊大金道：“那如何是好？”

“她們家相公是個私塾先生，家教必定錯不了，咱們圖的就是個家世清白，樣貌什麼的倒在其次。不如這樣，叫蘿兒隨我一同去，幫我看看姑娘的長相就行了，我在聽聽談吐，若是果真談吐不差，樣貌差點(diǎn)也可以的。古話說得好‘娶妻求賢’不是！”

齊大金道：“也好。不過也不能太醜！不能太委屈弈兒！”

齊弈的母親就道：“咱家又沒錢，房子又小。還想娶個又賢惠、又漂亮的兒媳婦？哪有這麼好的事？”

齊大金笑著道：“我那時候也是一窮二白，你不就是又漂亮又賢惠？”

齊弈的母親紅了臉啐道：“都五十歲的人了還這麼沒羞沒臊的！”

第二天，齊母就叫住繯蘿，讓她今天不要去衙門練武了，陪自己出趟門。繯蘿急忙答應(yīng)了，心中卻奇怪，等到齊大金與齊弈出了門，就問道：“娘，您要去哪裡？”

齊母笑道：“媒婆給你哥哥看了個姑娘，你陪娘去看看那個姑娘長的如何。”

繯蘿萬萬沒有料到竟是這事，就大吃了一驚，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娘……您要給哥哥尋親事了？”

“嗯。”齊母沒有聽出她聲音不對來：“我和你爹想讓弈兒早點(diǎn)成親。”

繯蘿就咬著嘴脣心裡萬般難受起來。不敢埋怨父親母親，不由一腔幽怨就衝著齊弈去了：好你個齊弈！小時候說要娶我，竟然一直默不作聲！現(xiàn)在要給你尋親事，我看你怎麼辦！幽怨了半天，纔想此事也怨不得齊弈，是自己要扮男裝，齊弈倒是一直催著自己換回女裝來。又想他催著自己換回女裝不假，卻從來沒說換回女裝幹什麼？

繯蘿來不急再幽怨了，齊母已經(jīng)催她了：“蘿兒，你收拾一下，梳洗乾淨(jìng)了，咱們就走。”她常聽相公說繯蘿總是髒兮兮的不愛乾淨(jìng)，平常看不見也沒辦法管，今天可不能這樣到人家的家失禮。

繯蘿撅著嘴，答應(yīng)著到自己屋子，邊打水邊想：這事齊弈知不知道？若是不知道便罷了，若是知道……繯蘿委屈的想：若是知道那就是根本沒把小時候說的話放在心上……那樣……那樣我就搬出去！再也不見他了！繯蘿想著賭氣不洗臉了，反母親也看不見！就這樣出來道：“娘，我洗好了，咱們走吧。”

齊母點(diǎn)點(diǎn)頭道：“走吧。”

繯蘿上來扶著她，出了門向城東一路行來。路上齊母一再囑咐她不要多說話，只要看看那姑娘的長相就行了。繯蘿諾諾的答應(yīng)著，心裡卻打翻了五味瓶，什麼味都出來了。

到了那家門口，繯蘿上前敲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過來開的門。媒婆已經(jīng)跟她們說了今天男方家來人，因此她們也準(zhǔn)備好了，見了齊母急忙請進(jìn)來。

繯蘿扶著齊母進(jìn)去，看這家人顯然也是不富裕的人家，一間正堂，左邊一個小小的廂房。進(jìn)了正堂看著東西擺放很整齊，也是很簡潔的。

那婦人也是上下打量這對母子，看母親倒還端莊秀麗，一副慈母的樣子，看著也不像刁鑽的人，自己女兒嫁過去應(yīng)該也不會受什麼委屈。只是那個小兒子怎麼那樣一副邋遢樣？臉上黑乎乎的也不知多久沒洗了，一進(jìn)門就眼珠子亂轉(zhuǎn)的，看著像是很不屑的樣子。那婦人暗想：這家主母眼睛不好，自己女兒過去了怕是活要全部幹了。這倒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這小叔子性情如何？怎地如此邋遢隨便？未來的女婿不會也是這樣吧？

繯蘿本身就有點(diǎn)故意搗亂的心，那婦人嫌棄的模樣早就看在眼裡，不由就生了個壞主意，更是大喇喇的樣子，四處東張西望，一副沒有教養(yǎng)的樣子。那婦人已經(jīng)五分嫌棄了，礙於面子依然笑著敷衍：“齊家嬸子好！我們這小門小戶的惹您笑話了。”

齊母急忙道：“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們自己家也是小戶，哪敢嫌棄你們。再說‘娶妻求賢’，我們倒還不是那種只看門臉的人！”

那婦人一聽齊母談吐不俗，不由就將那輕慢之心放下，認(rèn)真道：“這倒是！我們女兒雖不敢說十分賢惠，但是她父親自小教她三綱五常，倒還算知道些道理！”

齊母就客氣道：“田家嬸子太客氣了！您相公是先生，女兒自然也是萬分的賢惠聰穎了！”

那婦人高興起來：“您太擡舉我女兒了！”又看著她小心的說道：“我把女兒叫出來您……您”

齊母見她不好提及自己的眼睛，就笑著接道：“好的，這裡沒有外人，就叫出來我聽聽聲音也好！只是我眼睛看不見，一會兒要失禮了。”

那婦人急忙道：“她嬸嬸莫要嫌我們失禮纔好！”說著進(jìn)廂房去，一會兒出來，身後跟了個小姐，低眉順目的，出來就給齊母盈盈見禮：“見過嬸嬸！”

繯蘿仔細(xì)打量，見那女子長的細(xì)眉細(xì)眼，溫柔恬靜的模樣，不由立刻一股酸氣冒上來：臭齊弈！你想娶美人？做夢吧，等著我非給你攪黃了不可！她還是小女孩心性，也不管這事齊弈知不知道，冤不冤枉，只是自己一腔酸氣無處發(fā)，只能把帳算在齊弈頭上。

齊母急忙伸手在空中虛扶了一下：“起來，起來！我眼睛看不見，不用見禮了。快坐下吧。”她聽那姑娘聲音溫柔有禮，心裡已是十二分的樂意了。

那女子起身端坐在下首。齊母對那婦人道：“我們家也是窮門，令愛要是嫁過來，怕是要受委屈了。我那個大兒子又自小習(xí)武，有些粗粗魯魯?shù)摹２惶w貼。不過倒是對我們還算孝順。”

那婦人答道：“自古只要孝順之人必定是心地善良，這也是聖賢說的。”

齊母高興的說：“明日我就叫大兒子過來求親下聘，您也見見！”

那婦人也很高興，連連點(diǎn)頭：“好好。”那女子含羞帶怯的低著頭。只有繯蘿心中不是滋味。暗想齊弈若是知道了會怎樣？若是真的肯來下聘……繯蘿委屈的只想哭。

回家的路上，齊母就問繯蘿那女子長相如何？繯蘿不肯說那女子好看，只道看著模樣不中看。齊母卻不以爲(wèi)意。回到家跟丈夫說了，齊大金也是滿意，雖說模樣不是很滿意，但是家世還算門當(dāng)戶對。

於是兩人端坐在堂屋，將齊弈叫來說了，那繯蘿躲在門外偷偷聽著，看齊弈如何回答。齊弈一聽也是大吃一驚，心中就暗暗嘀咕開了：蘿兒也跟著去了，那她就是已經(jīng)知道了，她……她爲(wèi)什麼沒跟自己說？平常夜羽玩鬧說她是自己的娘子，看她似乎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自己還以爲(wèi)她也是萬般情願的……難道……難道她竟然不願意麼？

堂上父母只是吩咐他明日帶著聘禮去求親，齊弈卻想著要問問蘿兒，心不在焉的應(yīng)著。門口繯蘿聽他竟然應(yīng)了下來，委屈且大怒了。氣沖沖回到自己屋子，拴上門趴在鋪上傷心起來。

齊弈從父母屋裡出來，急忙就來到繯蘿屋外，伸手推門卻沒有推開，趴在門上聽聽卻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不由怯怯叫了兩聲：“蘿兒……蘿兒？”裡面沒有人應(yīng)聲，齊弈呆在屋外，呆呆發(fā)愣。

繯蘿在屋裡也是柔腸百轉(zhuǎn)：沒想到齊弈竟然一直嫌棄自己，他都嫌棄自己，更別說父親、母親了。自己畢竟是來歷不明，母親又喜歡溫柔賢惠的女子。自己整天男裝，爲(wèi)了掩飾又成天髒兮兮的，父親也是不喜歡。這樣看來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繯蘿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想念自己親身母親起來，心裡只是叫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