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3-15 18:18:52 字數:3016
齊弈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下巴輕輕靠在她的頭上,聞著她秀髮的香味,半天才道:“蘿兒,你要是不希望鳶兒、韜兒在戰亂中有什麼事,就跟著她們一起去鄉下……”他制止了繯蘿要說的話,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你放心吧,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會保住命,來找你們的!”
“打起仗來,你說保命就能保住?你還是臨潼關郡尉,反軍進了城,第一個恐怕就是……”繯蘿強忍著眼淚,看著他。
齊弈嘆了口氣,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道:“蘿兒,現在不管說什麼,我也不能丟下臨潼關的百姓自己逃命吧?你要是跟著我,誰照看孩子和母親?胡璞、範玫不也是想著和丁辰、夜羽一輩子不分開嗎?但是還不是分開了……天下大事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左右的,也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只能在戰亂中儘量保護自己,守護家人。若是做不到,也只能是生不逢時,憾不生於太平盛世……”他看繯蘿因爲自己的話,已經兩眼含淚,嘴脣也顫抖起來,不忍心了,就低下頭深深吻著她顫抖的嘴脣,輾轉纏綿的叫繯蘿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齊弈緊緊摟住她,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蘿兒,我聽母親說,她和父親剛成親的時候,就是一心想要個兒子,等有了我的時候,就一直擔心我娶媳婦的事,覺著我們家太窮了,能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呀……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娶媳婦是很難的事。那時候也不懂,以爲娶媳婦就是回來幹活的……那時候去玉扇樓,見你特別能吃苦,又很能幹活,就想,要是把這個小丫頭娶回去,不就有人幹活了?於是就特別留心你……留心了你,就發現老有人欺負你,那時候就想,娶媳婦還要護好了,不能叫別人欺負……知道了要保護好自己的媳婦,保護好你。再大一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看見你幹活、冬天洗衣服手凍得通紅,又開始心疼,也知道了媳婦還是要心疼的……再大點,母親給我說親,那時候你跟我生氣,我心裡特別惶恐,很害怕你不想給我當媳婦了,突然想,不管媳婦是幹活的、保護的、還是心疼的。我都只要蘿兒一個給我做媳婦……娶蘿兒在自己的身邊好好保護、心疼……另外在幹活……”繯蘿聽著又感動又好笑,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
齊弈也笑了,笑著道:“後來終於明白了,媳婦是跟著自己一輩子的人,跟自己一起心貼心過日子,相守到老,互相照顧,互相心疼……是自己深深愛著,永遠想著,一時半刻也不願意分開的人。老天爺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這樣的人,要是錯過了,這輩子就一直尋、一直找……”
“那時候多麼慶幸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找到了,還帶到了身邊……成親的時候,真的是想著,永遠別分開,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也不分開!”
繯蘿擡起頭看著他,齊弈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水,墨黑色閃著纏綿的情愫:“可是,天底下的事真的半點不由人……不想分開卻不得不分開。我們沒辦法不分開,只能自己保護好自己,好好活著,然後在一直找、一直找……一直到找到對方,找到我的媳婦……”
繯蘿哭的泣不成聲,被齊弈緊緊抱在懷裡……
第二天,吳秦回來了,任縣後莊那裡已經打點好了。現在到處已經傳著,劉邦帶著隊伍已經到了華縣,閃電一般奔臨潼關來了!
真的不能耽誤了。即刻就走!
現在家裡東西是不多,但是人口多了,老老小小的滿滿坐了三馬車!胡君杉是唯一的一個男人,自然應該在前面開路,就帶著胡璞和外甥在最前面的馬車上。範玫、聶倩帶著孩子和母親、鎖兒在中間的車上。繯蘿和鳶兒、韜兒和嫣寶、孩子坐後面的車上。
齊弈在郡衙忙著,一直沒有露面。吳秦跟著上上下下的打點,看著全都上了車,正要啓動。望眼欲穿的繯蘿突然看見一個人騎著馬過來,她想都沒想,一下子從車裡出來叫:“哥哥!”
來人正是齊弈,大家都在,也不能耽誤時間,齊弈跑到跟前拉住馬,衝繯蘿安慰的點點頭,先過去給母親道了別,然後又到前面的車上找胡君杉,叮嚀了一番。這纔過來,看著緊緊盯著自己的繯蘿,輕輕對她一笑:“蘿兒,保重!”
繯蘿的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卻仍舊笑著對他道:“哥哥……一定要小心。”齊弈伸出手,輕輕摸著她的臉,柔聲道:“嗯,別擔心,我會找到你們的……”
前面的胡君杉揮動馬鞭,第一輛車緩緩啓動了,接著就是母親的馬車,吳秦跟在車旁邊,他要把她們送出城。
齊弈縮回手,繯蘿的車正要走,齊弈從身後拿出一柄七尺長劍,掀開簾子輕輕放在繯蘿身邊,道:“蘿兒,這個留著防身,萬事小心!”車伕看見了,臉微微有些變。
車上兩歲的韜兒看見了齊弈,卻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喊著:“爹爹、爹爹”,此時齊弈已經挺身在馬上坐直了,韜兒一下子從車裡出來撲向齊弈!
繯蘿自己還難受呢,根本沒注意自己的兒子,等她反應過來,韜兒已經撲出去了!幸好齊弈手快,在馬上一側蹬,在空中將韜兒抱住,繯蘿驚得渾身出了一身汗!
韜兒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繞了一圈,立刻緊緊摟住齊弈的脖子,大聲哭叫著:“爹爹,我要跟著爹爹!”
齊弈抱著韜兒,柔聲哄著:“韜兒乖,跟著娘和姐姐……”
韜兒卻死摟著他的脖子不放:“我要跟著爹爹……”
繯蘿急忙站在馬車上大聲哄著:“韜兒過來,你爹爹一會兒就找咱們來了!”
“我要爹爹!我要跟著爹爹!”韜兒倔強的摟著齊弈。
繯蘿急了,怒聲道:“齊苼韜!你就這麼不聽話!快過來!”
齊弈想扳開韜兒的手,韜兒就大聲哭,先走的兩輛馬車已經拐彎了,齊弈怕繯蘿的車跟不上丟了,心裡也著急了,用力將韜兒的手扳開,一下子提溜著放進車裡。繯蘿急忙跟著進去,韜兒的哭聲震天動地……
齊弈強忍著心中的酸楚,對車伕道:“快走!”
看著車迅速的啓動,跟著過去拐了彎,齊弈才咬著牙轉過頭,一縱繮繩向郡衙而去。
車上,繯蘿抱著韜兒哭成一團,韜兒邊哭還邊拍打著推她:“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嫣寶抱著四歲的鳶兒,淚眼婆娑的看著她們母子。
出了城,吳秦就要回去了。看到韜兒的情況,吳秦不敢再跟自己的兩個兒子道別,只是跟嫣寶說了一聲,也是在嫣寶哭的稀里嘩啦的哭聲中拍馬回城。
韜兒直哭了有半個時辰,哭累了才躺在繯蘿的腿上睡了。
嫣寶紅著眼圈看著繯蘿道:“沒想到,韜兒竟然這麼親她爹……”
繯蘿勉強一笑:“慣得沒有一點樣子了。”
嫣寶點點頭,這兩年她也成熟了不少,對繯蘿安慰道:“別難受了……這也是沒辦法……”
繯蘿點點頭。
嫣寶又道:“齊弈哥哥說沒說要是破了城,他怎麼辦?”
繯蘿眼圈又紅了,低下頭搖搖。她的手卻被嫣寶抓住了,她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看嫣寶兩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蘿兒,你別擔心!吳秦跟我已經說好了!”
“說好什麼了?”繯蘿有些怔楞的問。
嫣寶道:“吳秦說,他可不會爲了那個朝廷捨命的。臨潼關就五千人馬,哪裡頂得住漢王的幾十萬人馬?不止是他,那些守軍都是這樣想的!”
“……”繯蘿還是看著她,沒明白。
“是這樣,齊弈哥哥是郡尉,肯定不能開城門投降,可是保不住底下的人有這想法……吳秦說了,只要城門一破,立刻就和齊弈哥哥喬裝了趁亂出城,若是齊弈哥哥不肯,就背後把他打昏!揹著他出城!反正怎麼找,也要來找咱們!”
“真的?”繯蘿立刻升起了很大的希望!
“真的!吳秦說,他們倆都要活著回來!齊弈哥哥那樣惦記你們,肯定會聽吳秦的!再說,他一個人也無回天之力呀!齊弈哥哥又不是傻瓜!”
繯蘿被她說的希望大增,心中升騰起些微的喜悅。
馬車此時已經走了三個時辰,已經下了官道,在林間路上顛簸著,韜兒也醒了,撅著嘴不理繯蘿。嫣寶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吳英、二兒子叫吳柯。一個六歲,一個五歲。吳英很懂事的哄著韜兒,一會兒跟他說笑話,一會兒又把自己帶的好玩的拿出來給他,吳柯編了個草蚱蜢,韜兒很喜歡的拿著玩。
鳶兒上了車,一直跟吳英、吳柯玩著,韜兒醒了之後,就很努力的哄著自己的弟弟。韜兒跟姐姐很親,靠在她的身上,玩著手裡的草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