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出塵全程跟完整場會議,很多醫學術語都沒聽到,但也是聽得認真。
會議結束的時候,江出塵喊住負責這個方案的醫生,等到其他人都退出會議室後,江出塵輕點地面,轉椅轉向醫生,擡頭看向他,“如果順利,能撐多久?”
“大概兩到三個月。”醫生如實回答。
“就這麼點時間?”江出塵擰了擰眉,語氣不悅地嘟囔:“還以爲能管點用。”
“江少,這是我們所能盡到的最大努力,患者的腦瘤很有可能不是原生性腦瘤,等明天報告出來,結果可能會比現在預想更差,當然,這兩到三個月是最低的時間,還能更長,但是我們也不敢跟你保證。”
醫生面露急色,解釋起來又怕江出塵聽不懂,就只能用最淺顯易懂的表達方式。
畢竟專業水平被自家少東家質疑,那可分分鐘都是捲鋪蓋走人的事。
“什麼叫結果可能會比現在預想更差?”江出塵擡手支著額角,冷著臉問。
“就是患者可能患有癌癥,是其他器官病變癌細胞轉移導致的腫瘤。”
……
回到病房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等江出塵的開會結果,門剛被推開,目光就都聚集成到他一人的身上。
江出塵站在原地,看了看坐在病牀上的劉奶奶,輕輕捏了下拳頭,“現在已經商量出一個治療方案,劉奶奶好好配合治療就行。”
“真的?醫生還有沒有說些別的?”鄭奶奶問。
江出塵搖搖頭,頗爲無奈地攤開雙手,“那些醫生說的話都那麼高深,我只聽出來個治療方案,其他什麼誘病因素啊,什麼亂七八糟的神經系統,我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鄭奶奶想了想,也確實在理,“行吧,只要還能治療,就不算太差。”
她轉頭看向劉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說是不是?”
劉奶奶笑著點頭,“可不是嗎?還能治療就好,就算有別的事,那也阻止不了的。”
江出塵心下一驚,劉奶奶的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他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果然這個年邁的老人把什麼都看得透徹了。
他走到病牀邊,拉過白白身邊的椅子坐下,“劉奶奶,這邊的醫療條件不太好,過段時間,我想把您接到盛安去接受治療,您能同意嗎?”
劉奶奶看向江出塵,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小江,劉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是爲了奶奶好,但是,奶奶的老伴和兒子都在沅北,我不能離開他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鄭奶奶一臉不高興,直接插話進來,“什麼叫你不能離開他們,這話聽著晦氣,吐過口水重新來過。”
“我這說的是實話,人都是要死的,那話怎麼說來著?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劉奶奶笑著開起玩笑來,卻是引來鄭奶奶一個沒好氣的瞪眼。
“你就沒說過一句好聽話。”
“你啊。”劉奶奶伸手去牽鄭奶奶的手,兩人的手就這樣搭在牀邊,一個笑著,一個氣著。
窗外的陽光正好,落進房內,散開溫柔的光暈,籠在她們身上。
白白專注地看著劉奶奶的側臉,漸漸模糊了眼眶,彷彿下一秒這鍍著光的臉龐就會消失,而她連抓住的機會都沒有。
江出塵的手就在這時,不動聲色地伸過去,圈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暗暗用力。
白白微微側過臉看向江出塵,他的雙眸帶著深邃的光,雖是落在劉奶奶她們身上,眸底綴著陽光笑意,卻是讓她慌了心神。
記憶裡的江出塵,就是這樣溫柔體貼。
而不是那個晚上,不管不顧發泄的惡魔。
昏暗的包廂裡,天花板上轉動的彩燈投射下五彩微弱的光,一下下地晃過江出塵饜足的臉龐。
動情時,桃花眼微瞇,全是迷離的光,舌尖舔過嘴角,單單是這一瞬的畫面,體內就像是有電流瞬間爬上神經。
白白猛地將自己從回憶裡抽離出來,慌忙低下頭掩飾發燙的耳朵,下意識地抽出手捂在臉上,內心一頓懊惱。
白白,你在想什麼啊!這種時候你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江出塵疑惑地看向白白,視線落在她指縫間透出的一點點白裡透粉的耳垂,便湊過去壞笑著低聲問:“看著也能害羞?”
白白捧著臉,轉頭憤憤地瞪了眼他,“是暖氣太足了,你別自我感覺良好。”
江出塵輕笑一聲,擡手捏起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指尖有意拂過她的耳朵,“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的語氣溫柔得讓白白瞬間聯想到,一個怪叔叔拿著棒棒糖誘惑未成年少女的畫面。
她更覺心煩意亂,索性推開他,站起身,“劉奶奶,鄭奶奶,我出去買點吃的。”
說完,也不等人應下,就推開椅子朝著門口走去。
江出塵順勢也要起身,眼角餘光落到另一邊,就看到餘植往前邁了一步的身子,兩人視線對上,又默契地停下動作。
到最後,誰都沒有追上去,一個坐回椅子,一個站回牆邊,兩人之間的氣場相互制衡,誰也沒讓誰。
鄭奶奶和劉奶奶相視一笑,在眼神裡交流著這樣的信息:“你覺得哪個好?”
鄭奶奶往後一瞟,示意她看好餘老師。
劉奶奶意味深長地笑笑,搖搖頭,眼神投向江出塵。
有著深厚感情基礎的姐妹兩,就這樣分道揚鑣。
鄭奶奶回頭看向餘植,笑瞇瞇地問:“餘老師,這小白一個小姑娘出門,挺不安全的,你要不跟上去看看?”
江出塵剛要開口,就被劉奶奶一個眼神示意給制止了。
這時,餘植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先跟鄭奶奶說聲抱歉,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亮起的來電人後,朝著劉奶奶頷首示意,得到默許,這纔拿著手機走出病房。
餘植剛出病房,鄭奶奶就惋惜地嘆了口氣,“這餘老師真不會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