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昭文帝直接發(fā)落了幾個找死的小御史,奪官去職,逐出帝都。甚至連鄭博也因無故中傷皇后,語出不敬,降三級留用。
這也表示了昭文帝對中宮強硬的保護態(tài)度。
不得不說,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女人哪,還是要靠肚子說話,宋嘉言生出兒子來,哪怕看在兒子的面子上,昭文帝也不會憑人中傷宋嘉言。
不過,早朝這一番吵鬧,也夠帝王掃興堵心的。
昭文帝也是人,有了堵心的事沒個不想找人傾訴的。宋嘉言呢,又是個善解人意的,一見昭文帝下朝時的臉色,宋嘉言親自服侍著昭文帝換下皇袍,穿上尋常輕便衣衫,溫聲道,“陛下似有心事?”
“朝中御史煩人,吵的耳根子疼。”
“御史就是靠嘴皮子吃飯的,他們要說,也不過是陳詞濫調,炒一炒舊年的剩飯而已。”宋嘉言道,“我都不氣,陛下就更不必氣了。”
昭文帝失笑,“你倒是大度。”
“不是我大度,實在是陛下的御史也沒什么新鮮本事,唱不出新腔調,左右不過說我妲己、褒姒、呂后、武曌之類。”宋嘉言笑,“再有,無非就是說我出身寒門。這些話,早在當年就聽遍了,如今再聽,老生常談爾。”
昭文帝眉心微解,“下次上朝,朕該帶著你去。有阿離的口才,能把鄭伯巖駁個體無完膚。”鄭博,字伯巖。
宋嘉言嗔道,“陛下別亂說話,叫人聽到,壞我名聲。”
昭文帝哈哈一笑。
宋嘉言忽露恍然之色,問,“陛下,那個叫鄭伯巖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鄭博吧?”
“阿離也聽說過他的名聲?”
“小時候聽爹爹說起過,鼎鼎有名的清官,做官十余載仍是兩袖空空,家里窮的叮當響,為官極清廉耿直,官聲一流,人稱鄭青天。”宋嘉言嘖嘖兩聲,“他竟然在帝都做官?”
“鄭伯巖現(xiàn)在是左都御史。”
宋嘉言點點頭,“剛正不阿,官聲且好,做御史倒對了鄭大人的脾氣。我倒有個想頭兒,德妃之事,單由監(jiān)察司查也不好,不如請三司與監(jiān)察司一并審理。也省得朝中大臣猜度,叫他們親自查一查,也堵了這些人的嘴,免得他們有事無事的就在朝中叫囂。”
宋嘉言打發(fā)宮人下去,方輕聲道,“陛下,我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當初先太子登基時就遭遇不測,如今小九兒又有人百般阻撓。我想著,請陛下借此時機好生查一查。”
出乎宋嘉言意料,昭文帝并未許諾,反是道,“后宮之事,不易外臣插手。你放心,朕會讓監(jiān)察司查清楚的。”
盡管被拒絕,宋嘉言也沒有執(zhí)拗于此事,大方一笑,“好。”
“后宮有后宮的法則規(guī)矩,前朝有前朝的法度。”昭文帝看向宋嘉言道,“你心底無私,不過,若是后宮的事叫朝臣插一杠子,日后便沒有他們不敢插手的了。”算是跟宋嘉方解釋一句。
“我沒想這么多。陛下心里有數,我就放心了。”宋嘉言挽著昭文帝的手,笑瞇瞇地,“去吃飯吧,早朝費了大力氣,多吃些,補一補。”
宋嘉言完全沒受德妃之死的影響,她該干什么還干什么,該出殯出殯,該發(fā)喪發(fā)喪。宋嘉語依貴妃之禮下葬,本應排場非常,結果偏生運道不好,喪事還未辦完,邊境不寧,直接與西蠻開戰(zhàn)了。
國家都開始打仗了,滿朝的注意力都在邊境線上,宋嘉語喪事啥的,昭文帝沒咋關注,就過去了。
宋嘉言倒還挺關心戰(zhàn)事,只是,她這身份,又不好多問,就看昭文帝臉色總是不大好,宋嘉言斟酌道,“陛下,戰(zhàn)事不順利嗎?”
昭文帝道,“這幾年備戰(zhàn),朕原以為能一舉攻入西蠻境內,不想邊境戰(zhàn)事膠著。”男人在女人面前總會有一種天性中的虛榮,昭文帝話未完全,笑道,“阿離不必擔心。”
宋嘉言溫聲道,“我想到歷史上漢武帝與匈奴之戰(zhàn),文景兩代國力積蓄,到漢武時猶是十幾年的奮戰(zhàn)。陛下若是想蕩平西蠻,也莫要心切,戰(zhàn)爭從來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哪。”
昭文帝一笑,握住宋嘉言的手,輕聲道,“若不能畢其功于一役,后患無數。朕可不想將這些煩心事留給小九兒。”
“小九兒是個有福氣的。”
“朕的兒子,自然有福氣。”
昭文帝雄心勃勃,宋嘉語之死的調查卻不那么順利,宋嘉言也不知道監(jiān)查司查出了什么結果,昭文帝沒提,宋嘉言倒是問過兩次,都被昭文帝顧左右而言他的糊弄了過去。
宋嘉言也就識趣的不再問了,因為朝廷一直在打仗,宋嘉言對昭文帝道,“將士們在外頭流血流汗,宮里也當節(jié)儉些。太后娘娘是長輩,我想著,慈寧宮那里不動,自我起,用度減半。這樣,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銀錢,陛下用來支援戰(zhàn)事,也是我們女流之輩的一點兒心意。”
昭文帝笑,“這些事,你看著辦就行了。”鳳儀宮的用度一直不大,宋嘉言不喜奢華,一家人用餐也不過八道菜,四樣點心,兩品湯而已。只是,平白無故的,宋嘉言自己節(jié)儉,卻不好去約束妃嬪,免得宮人物議沸騰,再者,還有方太后那里。
既得了昭文帝的允許,宋嘉言笑,“我明天跟太后娘娘商議后,再決定。”
第二日,宋嘉言就跟方太后提及宮中用度減半之事。
宋嘉言笑,“百事孝為先。母后是長輩,再怎么也不能叫您老人家受委屈。我想著,自我起,宮中妃嬪減半,母后這里是不必動的。”
方太后嘆道,“既然都減,哀家這里原也用不了那些吃用,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國事要緊。”方太后說是笨些,也沒到蠢的地步兒,宮里自皇后起都減了用度,唯她不減,說起來是兒子的孝心,但,落在別人眼中,就不知道會說出什么“好話”來了!
不過是一些吃用,減就減了!只是,這事合該是她先提出來,由她打頭兒方好!結果,這狐貍卻無半點兒尊老之心,只一意為自己名聲打算!
對著宋嘉言,方太后總是高興不起來。或許就是天生的不對盤,方太后忍不住問,“德妃的事,監(jiān)察司查的如何了?”
“我聽陛下說,還在調查。”
方太后緩緩的撫摸著腕間的菩提珠串兒,不緊不慢道,“若是別的事,倒也罷了。德妃,是皇后的親妹妹,此事,干系著皇后與德妃的聲名哪。”
宋嘉言笑,“真是巧了,我怎么就跟母后想到一處去了呢?既然母后覺著他們查的慢,我再問問陛下。”
方太后見到宋嘉言笑靨如花,又是一陣氣悶。不過,輸人不輸陣,方太后道,“也好。”
昭文帝一直忙前朝的事,后宮越發(fā)顧不上了。
好在宋嘉言將后宮管的井井有條,除了些許要緊事揀來與昭文帝說,再不叫昭文帝為后宮操半點兒心。如今,宋嘉言不得不舊事重提,嘆道,“母后一直心急這件事,擔心此事會影響我的名聲。”
“知道了。”昭文帝道。
宋嘉言笑,“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剛說后宮減些用度,倒是叫景惠皇妹知道了。她下晌來請安,主動跟我說想著捐些銀子以酬軍用。我想著,多多少少的,都是她的心意,就沒拒絕。趕明兒,我跟皇妹商議商議,如果能多酬些銀兩,就再好不過了。”
昭文帝感念宋嘉言的心意,溫聲道,“還未艱難至此。”
“陛下不嫌少就好。”宋嘉言笑,“大事幫不上陛下,只能把后宮管好,不讓陛下為后宮的事分心。再者,能做一點是一點哪。”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昭文帝笑嘆一聲,攬住宋嘉言的肩,溫聲道,“現(xiàn)在不好封賞子熙,朕記得立你為后時,推封你的祖父為三品散佚大臣,不如再升一升你祖父的品階?”
“升這個做什么?”宋嘉言道,“我于國無功,現(xiàn)在做的事也是我當做的。國家在打仗,也不好獨皇后家這樣又封又賞的。陛下若要賞,不如等平定西蠻之后,賞一賞我的先祖。”
“先祖?你家是從西蠻遷過來的么?”沒聽說宋家有西蠻血統(tǒng)啊。
宋嘉言瞇瞇笑,“陛下忘了,我家往上數個十幾代,祖先可是大鳳王朝聲名赫赫的戰(zhàn)將宋遙宋大將軍。史書記載,說宋大將軍平定西蠻,將那一塊廣闊的草原納入大鳳王朝的領土。之后,宋大將軍駐西蠻數十年之久,后亡故西蠻草原,宋大將軍直接葬在西蠻。以后陛下平定西蠻,可不是該祭奠一下我的祖先么?”
昭文帝哭笑不得,當初宋嘉言要做皇后,朝中人人反對,反對的理由多種多樣,其中少不了一條:宋家寒門出身。
宋家為了爭一口氣,偏近些年祖上沒啥名人,索性一路追遠,隔著數百年給自己找了個顯赫的祖宗——大鳳王朝有戰(zhàn)神之稱的宋遙宋大將軍。反正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至少都姓宋,宋家就把人家宋大將軍認做了先祖。
如今宋嘉言有鼻子有眼的拿出來說,昭文帝忍俊不禁。
見昭文帝展顏,宋嘉言正色道,“其實我家里還有個了不起的先人,陛下也未留心吧?”
“楚國有名有美男子宋玉啊。”宋嘉言一本正經,“說起我家的歷史,不要太久遠,陛下看我家人都生的俊俏,都是遺傳了老祖宗的美貌啊。”說著,還搔首弄姿的朝昭文帝眨眨眼。
昭文帝哈哈大笑,“說起來,子熙、子燾當時也是帝都有名才貌雙全的少年郎,想來,你祖父也是個俊秀人物。”也不怪昭文帝這樣說,宋老太太的模樣,昭文帝是見過的。單看相貌,完全看不出宋老太太有能生出宋子熙、宋子燾這對兄弟的本事啊。
宋嘉言大言不慚,“那可是,想當初,我祖父可是三里八鄉(xiāng)出名的人品俊秀。他一出門,說擲果盈車有些夸張,不過,我曾祖父母過逝的早,留下我祖父一人,他又是個自幼念書的,不懂得種田謀生,便常有人悄悄的將吃食放在他門外。我祖父一出門,就有許多大媳婦小姑娘的偷偷打量他。我聽祖母說,若不是身子不好,我祖父考個舉人功名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