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佩瑜怎么都沒想到,黑曼巴特意請來的專家,竟然是一個月前還跟她在同一個醫(yī)院交談的波特萊姆醫(yī)生。
波特萊姆第一眼看到官佩瑜也是微微一愣,他很清楚官佩瑜和黑曼巴等人之間的關(guān)系,自然知道官佩瑜不可能主動來到這里,而且他事前還得到信息稱官佩瑜大傷初愈,又被要求帶上測謊儀,心里頓時把事情猜到了大半。
他見過各式各樣的敏感人物,也見慣了各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對自己的情緒當然是收放自如,他面色如常地走到黑曼巴面前,向他問候了一聲。
“就是這位病人,波特萊姆醫(yī)生。”黑曼巴的態(tài)度很是客氣,甚至起身跟波特萊姆握了握手,“我之前在電話里已經(jīng)跟您說過了,我的手下受了很重的傷,記憶全無,所以現(xiàn)在特意請你來為她做個徹底的測試,包括心理上的,畢竟您是我見過的醫(yī)術(shù)最為高明的醫(yī)生。”
“謝謝您的夸獎,”波特萊姆禮貌地說了一聲,“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黑曼巴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遞過去,“這是您要的測試關(guān)鍵詞。”
“好的。”波特萊姆展開紙張看了起來。
“快些開始檢查吧,”周曉琪對著波特萊姆說道,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官佩瑜被拆穿,“您的時間寶貴。”
“謝謝Maggi夫人的體諒,”波特萊姆微笑了一下,“那我這就開始。”
兩名助手把半人大高的測謊儀搬進屋子,隨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官佩瑜的床邊。
“這個測試需要醫(yī)生和病人之間單獨進行,所以勞煩兩位先回避一下,以免影響到病人情緒,破壞了測試結(jié)果的精確性。”波特萊姆站到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有什么呀,我們就站在一邊不說話,哪里會影響她的……”周曉琪一臉不滿,顯然是不想離開。
“閉嘴,”黑曼巴低聲說了一句,隨后直接把她朝著門的方向推了一把,繼而對著波特萊姆點了點頭,“我們就在隔壁房間等。”
“謝謝理解。”波特萊姆也向他點了點頭。
“什么呀,就看看怎么了……”周曉琪心有不甘,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咕噥。
“你廢話什么,這個房間有監(jiān)視器,你在隔壁一樣是看……”黑曼巴帶著她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guān)了起來,房間內(nèi)頓時只剩下了官佩瑜和波特萊姆兩個人,而他們都從黑曼巴口中聽到了“監(jiān)視器”三個字。
官佩瑜看著波特萊姆開始操作儀器,懸著的一顆心仍舊是無法放下,她不能開口詢問,不止因為房內(nèi)裝有監(jiān)控,還因為她不敢確定波特萊姆會站在她這邊,畢竟他只是個擅長保持中立的醫(yī)生,沒必要為她破壞明哲保身的原則。
波特萊姆完全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低頭操作它的儀器,官佩瑜看不懂這精密的儀器,卻能看到儀器上的正上方有兩個不同顏色的燈泡,一個為綠色,一個為紅色,綠色的下面是一個O,而紅色的下面是一個X。
“先喝杯水,”波特萊姆忽然從隨身的藥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官佩瑜,“適當?shù)匮a充水分,有利于排汗量的監(jiān)測更為明顯。”
官佩瑜二話不說結(jié)果了水平,喝下了小半瓶水。
水很涼,一下子從口中灌進去,整個食道連帶著腸胃都冷了下來。
但更冷的卻是她的內(nèi)心。
官佩瑜幾乎已經(jīng)感覺到了自己的手心沁出的冷汗。
波特萊姆看她喝完水,又拿出一小截藥膏涂在她的指尖,“這個也可以增加靈敏度。”
官佩瑜任由他把冰涼的藥膏涂在自己的指尖,然后把監(jiān)測的幾個觸頭連接上自己的手指。
面向波特萊姆的顯示屏立即亮起來,上面顯示著官佩瑜的血壓,心跳,呼吸頻率,以及出汗量。
她微微蜷起手指,坐在病床邊緣,雙眼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qū)γ娴牟ㄌ厝R姆。
“那我們這就開始了,Penny小姐。”
“好的。”
波特萊姆點了點頭,按下儀器最上方的按鈕。
側(cè)面一排顏色各異的等看得人無端的心慌,官佩瑜已經(jīng)竭盡所能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的面部表情騙得過旁人,但是心理變化騙不了儀器。
“我先進行一段場景描述,您先不用回到我的問題,只需要聆聽就好。”波特萊姆開始描述,“想象你走在一棟大樓的樓梯上,樓梯很長,往上還有很多層樓,你順著扶梯一點點往上走,走了很久,直到背部發(fā)熱,身體開始出汗。
你終于走到了最高層,在你面前的是一扇白色的鋁合金門,你伸手去轉(zhuǎn)動門把手,門開了。
在你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個寬闊的天臺。”
波特萊姆說到天臺時特意中頓了一下,觀察了下打印出來的數(shù)據(jù)。
官佩瑜隨意地把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神色淡然。這個房間的陳設(shè)十分簡單,只有幾樣最簡單的家具。
“天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波特萊姆忽然又說道。“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站在天臺的邊緣,低頭看著數(shù)十層高樓下的車輛人群。”
這無疑戳中了官佩瑜的痛處,夢中的場景再一次浮現(xiàn),官佩瑜的手指輕輕抖了抖。
那一刻她頓時萬念俱灰,她知道她一定過不了這一關(guān),哪怕她的表情無比平靜。
即使周曉琪不在屋內(nèi),她也能想象得出她臉上得意的神情。
“好的請休息一下,我們準備下一個場景。”波特萊姆把礦泉水遞了過去,讓她繼續(xù)喝水,“請盡量地放松,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催眠。”
官佩瑜只是看了他一眼,接過水瓶又喝了兩口水。
“很好,接下來我們開始進行問答。”波特萊姆看了眼數(shù)據(jù),繼續(xù)說道,“假設(shè)你在一個深夜遇到危險,請選出一個你可能身處的地點,樹林,沙灘,還是巖洞。”
官佩瑜想了想,說了句“巖洞”。
“那你覺得襲擊你的是猛獸,是毒蛇,還是人類?”
“毒蛇。”
官佩瑜索性胡謅起來,她就是在說謊,這臺精密的儀器一定能夠識破她拙劣的謊言,波特萊姆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她難以招架,但是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并且有意無意地避開那些敏感的答案,偶爾又說出幾個和事實相符的答案,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是在欲蓋彌彰。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萬分緊張,但或許是她已經(jīng)沒有對自己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反倒格外的平靜,如果測試結(jié)果她在說謊,大不了再試試能不能跟黑曼巴談談條件。
這讓官佩瑜忽然想到了歐文,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測試結(jié)束。”波特萊姆站了起來,拿起打印下來的心率監(jiān)測圖。
官佩瑜一聲不吭地摘除自己手上的感應器,然后從旁抽了兩張紙巾擦掉手指上的那些膏體。
周曉琪第一時間沖了進來。
官佩瑜默默地背過身擦這手,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說服黑曼巴保住自己的命。
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把配方當作交換條件,如果黑曼巴拿自己作為人質(zhì),靳云渚絕對會交出配方,只是這樣一來他們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而黑曼巴也不一定會遵守承諾。
可是她別無選擇。
官佩瑜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剛想開口,卻忽然聽到周曉琪一聲尖叫。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