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沐秋正站在床邊守著,我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問道:“什么時辰了?”
沐秋笑笑:“這會寅時剛過,小姐該起來了,過會兒梳洗婆子,好事婆子就要來了。”
我點點頭。掀開被子起來洗臉。
心里的高興怎么也遮掩不住。
因為太高興,我沒有注意到沐秋和清黎明顯勉強的神色。
洗完臉,清黎端了一些吃食進來:“小姐先吃點東西吧,別到時候餓著肚子……”
說著竟抹起了眼淚。
我詫異的看她一眼,點點她的?頭笑話她:“小姐嫁了人又不是不要你們了,小姐到哪里你們倆就跟到哪里,哭什么?”
清黎扯起嘴角勉強笑了笑:“小姐說的是。”
清黎難得有這樣脆弱的時候,自從她來到我身邊,我一直覺得她自帶霸道總裁屬性,沒想到今天也為我掉了淚。
我笑了笑正要再安慰安慰她,院子里就有了聲音,沐秋連忙出去迎。
“四小姐大喜。”喜婆穿了一身喜慶的紅,一進來就笑著沖我作了個揖。
我笑著點了點頭。
說笑了一會,梳洗婆子走過來道:“小姐,時辰到了。該梳洗打扮了。”
反正我啥也不懂,干脆的點了點頭,任她們?搗。
有婆子拿了細繩來給我絞面,有些細細微微的疼在臉上碰撞迸裂開來,感覺很奇妙,我忍不住露出微笑。
“小姐進宮,大富大貴。”
“絞面見真顏,如花如月貌。”
“頭發挽成髻,挽住夫君心。”
一旁的喜婆一句一句的念。我的臉上被抹了又抹,我閉著眼睛,覺得自己快被抹成了猴子屁股。
背后的頭發被盡數挽起來,以前沐秋和綠兒也給我綰過頭發。只是每次挽頭發都只挽上面的,留一半在身后披著。
我坐的腰酸背痛,良久,終于聽得一旁的婆子道:“小姐可以睜開眼了。”
我張開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美人如畫。
還好沒有被抹成一個猴子屁股,我松了口氣。
忍不住又看了鏡子里的人一眼。
真的是,很美。
我笑了笑,傾國傾城。
我從來不知道這副身體打扮起來居然這么好看,自己都快看呆了。
沐秋碰了喜服進來:“小姐,該穿喜服了。”
我看著那抹靚麗的紅,心里的喜悅一點一點的蔓延出來。
終于有了真實感,我真的要嫁給那個人了,這么多年……
呸呸呸,我想什么呢。才認識多久,想什么這么多年。
我被喜婆伺候著穿上了喜服,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是不是出嫁的女子都會有這種心情,塵埃落定的幸福,怎么笑都笑不夠。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發現自己那么癡迷的喜歡上了這美麗的大紅色。
可我后來最厭惡的卻是這大紅色。
彼時的我不知道自己即將踏入怎樣的一個漩渦,我只是靜靜的高興著,因為我做了那個人的新娘,那個人曾經答應過我,鮮衣怒馬,仗劍天涯。
“小姐,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陛下的御輦就出發了,很快就到了,小姐坐著休息,一會有小姐累的呢。”
喜婆在一旁道。
我笑著點點頭,我不怕累。
門外響起喧嘩。接著門口就響起一道令人討厭的聲音:“四小姐出嫁,這排場可真是大,咱們宰相府里還從來沒有辦過這樣的大排場,即便是大小姐出嫁那會,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了。”
是二夫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屋里。
“二夫人可真是說笑,大小姐嫁的那是什么人?四小姐嫁的那可是天子,再大的排場那也是擔得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院子里已經響起一道聲音回駁了她。
我笑了笑,是月娘。
月娘踏進屋里來,絲毫沒有理會一旁二夫人想要殺了她的目光,對著我笑了笑:“四小姐可真是國色天香。”
唔,我心里暗喜,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按說這樣的時候,我是不能出現在外面的,”月娘歉意看著我道,“省的給小姐帶來不好的運氣,可老爺說大夫人不在院子里,小姐你出嫁的時候身邊不能沒有人,就讓我過來了。”
我看到二夫人的臉上瞬間鐵青了許多。
這話,即便是宰相爹爹的意思,原話也必然不會是這個,月娘這是故意說給二夫人聽的。
畢竟這府里,大夫人沒有了,還有個二夫人,宰相爹爹直接跳過她,讓一個沒名沒分的月娘伺候我出嫁,里面的意思可想而知。
月娘,將取代大夫人,成為這府里的女主人。
我倒是對月娘沒偏見,我喜歡她的理智。
“月娘得父親寵愛,能給畫未撐場面,畫未已經很感激了。”
我笑了笑道。
月娘將手上的東西遞給我:“我身邊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只有這個,是我從小戴到大的,雖不值錢,可是個心意,四小姐收下吧。”以樂爪圾。
我低頭看了看,是個血紅的玉鐲,里面有淡淡的紋理,看起來很好看。
也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不過月娘既然說不值錢,可能真的不怎么值錢,畢竟她之前一直在煙花之地,身上就算有值錢的東西也早被老鴇搜刮了去。
這個鐲子,她進府的那天就戴著,從小戴到大的,即便不貴重,里面的心意卻讓人感動。
“畫未自然不嫌棄,”我接過她手里的鐲子,“月娘的心意,畫未能感覺到。”
我認真的看著她講出這句話。當初把她帶回家不過是想在宰相爹爹身邊埋個眼線,有事的時候能照拂一下,沒想到月娘將我這份情真真切切的記在了心里。
月娘搖搖頭,礙于二夫人在場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道:“小姐喜歡就好。”
二夫人也不情不愿的走過來扔給我一個銀鐲子:“給你。”
我看了眼那個銀鐲子,不過是普通的款式普通的顏色,并不是值錢的玩意。
大婚這天,旁人的添妝不論自己喜不喜歡,都得高高興興的收了,這是大吉大利的做法。
是以我只是沖著二夫人笑了笑:“謝過二夫人,不知道二姐怎么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