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聲失笑，索性不再說話，橫豎這件事是解釋不清的。
“連你娘都忘了，咂咂，”美人又道，“跟我們也失了聯繫。要不是上次花卡偶然碰到你，在你身上施了尋蹤香，恐怕你到老死都見不到我了。”
“花卡？”我頓了頓，“就是上次那個撞到我的人？”
我想起來那次似乎是回來之後聞到過自己身上有一股異香，知道晚上穆子卿來了之後還提起過，但我並沒有當回事。
美人斜覷我：“你以爲呢？”
我以爲……我哪有什麼以爲，我以爲我跟大夫人她們鬥，就是我來到這裡最大的事了呢。
美人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我：“對了，這是我們剛練出來的新配方，你看看可有不妥？”
我接過那張紙看了看，欲哭無淚。
“我……看不懂。”我將那張紙遞還給她。
美人衝著我擰了擰眉頭。
“你個……”廢物。後面兩個字她沒有說出來，但我從她的表情中讀了出來。
“呵呵，我忘了嘛，忘了嘛。”我訕訕的笑。
“你們說的素娘，”我看著美人問道。“是我娘嗎？”
美人白我一眼：“不然你以爲是誰？”
“你怎麼就確定我是她的女兒？”我實在是想不通。
“我們園裡的玉佩在你這吧？”美人橫我一眼，“再說了，素孃的樣子……我記得很清楚。”
美人後半句話說得有些感傷。
我點點頭，索性接受了她的說辭。
“能跟我說說我孃的事嗎？”我揪著她的袖子問道，這個問題我苦思冥想好久了，“我是我孃的親生女兒嗎？”
“是你孃的親生女兒，不是你爹的。”美人拿起桌上的一個茶碗把玩，漫不經心道。
“果然不是我爹的親生女兒，”我苦笑。“那我親爹是誰？”
美人看了我一眼，吐出兩個讓我差點魂飛魄散的字：“皇上。”
唔，我是公主呢。
唔，不對。我親爹是皇上，那穆子卿不就是……我的哥哥？
美人看我一眼：“想什麼呢？”
我搖搖頭，手指頭在衣角上捏了捏，問她：“我親爹是皇上，那我怎麼在宰相家長大？”
“是不是傻，”美人伸出食指在我的額頭點了點嗤道，“素娘怎麼會有你這麼個蠢女兒？”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瞪起眼：“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美人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這纔是好孩子。”
我努力扶好自己碎掉的三觀，美人啊，你是美人啊。
“來來來，坐我旁邊，”美人拍了拍身邊的椅子招呼我，“我給你講講。”
我娘。素娘，曾經是名動天下的美人，也是江湖三煞之一——素香園的園主，製得一手好香，也製得一手好毒，更是園中唯一將媚術修習得出神入化卻不肯改變模樣的人。
後來遇到當今皇上，上演了一出狗血的俗套愛情故事。
郎有情妾有意，奈何郎君後宮佳麗三千，妾不堪忍受，懷著孩子跑了出來，嫁給了宰相大人。
皇上大怒，在我娘剛剛把我生下來的那夜，將她擄了回去，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素香園找了好多年，一直杳無音訊。但皇上卻像是對我，當初我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完全的遺忘了，我便在宰相府一直長到了現在。
“清明上河圖，和那幅畫上邊的題字，是我孃的嗎？”我想起上次穆子卿來宰相府拿那幅畫，似乎說過，皇上對那幅畫念念不忘。
美人難得的認真看了我一眼：“你還知道那幅畫？沒錯，那是你娘畫的。”
我娘畫的……我娘不會也跟我一樣，穿過來的吧？
這也太狗血了！
“這麼多年素娘生死未卜，素香園羣龍無首，只能隱世，既然素娘當初把玉佩留給了你，你便是素香園的園主了。”
美人突然道，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跪地一拜。
“哎哎哎，你，你這是幹什麼？”我連忙去扶她。
美人順勢起來，坐回椅子上抱怨：“可憐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這麼多年沒跪過人了。”
這麼多年沒跪過人……唔，這美人多大年紀？
千萬不能問年紀千萬不能問年紀。
“你多大了？”
一不小心，我還是問了出來。
美人的臉色唰的暗了下來。
“怎麼？你看我顯老？”
我連忙搖了搖頭，睜眼說瞎話：“看著你比我還年輕呢。”
美人卻好像很受用，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乖，也不枉姑奶奶疼你一場。”
噗……姑奶奶。
我仔細看了看美人的臉，沒有皺紋。
所謂姑奶奶，可能只是一個輩分吧，我想。
“也就是說，我娘現在在哪裡，只有皇上知道？”我問她。
美人姑奶奶點了點頭：“我看你最近在幫那個小子，也好，等他把皇帝殺了，我們就能知道你孃的下落了。”
“殺了？”我詫異地看著她，“那可是他親爹啊。”
美人姑奶奶一個腦崩彈在我的額頭上：“你傻啊。皇帝要是他親爹，我能看著你跟他好？”
這意思……皇上不是穆子卿的親爹？
真夠亂的。
“那穆子卿是誰？”
美人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曉，只知他娘當初生他的時候，孩子被人掉了包，至於是誰做的，爲什麼這樣做，我沒問。”
“爲什麼不問？”我脫口而出。
美人姑奶奶一副你真傻的樣子望著我：“又和我沒關係。”
我扶額。
“哎呀，我得走了，”美人突然站起來撩了撩裙子，風情萬種的道，“我壇裡的香到時辰了，我先走了啊。”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我：“受了我的叩拜，就是素香園的園主了，不能耍賴哦。”
直到看著我點了點頭，美人才像一陣風似的飄走。
我站在屋子裡，有些茫然。
地上的沐秋幽幽醒轉過來，弱弱的叫我：“小姐……”
我趕緊去扶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沐秋搖搖頭，站起來：“我沒事，小姐，剛剛發生了什麼？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看她一眼，想了想還是道，“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以醫狂扛。
沐秋狐疑地看我一眼，擺明了不相信。
我也擺明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