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安哭了一路,回到家的時候,眼睛腫得都睜不開了。
梁家二老跟潘覓蔓幾人正守在家里,一見到他們進來,立即沖了出來。
“芷安你可回來了!這是怎么了?”幾人見到梁芷安的臉色,頓時大驚不已。
“沒事。”梁芷安嗓子沙啞,這一說話更顯得楚楚可憐。
潘覓蔓一下子就炸了,轉頭瞪著林光熙:“你對她做了什么?”
林光熙垂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他看著梁芷安哭了一路,心里跟針扎似的,更要命的是他壓根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哭得那么傷心,深深地無力感讓他生不出一絲辯解的力氣。
潘覓蔓只當他默認了,抬腳就踢了過來:“該死的,我還以為你是個好男人。你竟然將她欺負成這個樣子!”
梁家二老急忙阻攔,怎么說也是林光熙將梁芷安找了回來,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怎么可以打人!
梁芷安頭脹得要爆炸一般,蹙著眉一聲不吭地走進臥室,跟沒看到這里的情況一樣。
見她這個樣子,幾人心里都是一哆嗦。這事情有點大了,要是以往梁芷安肯定會過來阻攔,可是現在她竟然漠視了!
“到底怎么回事?”潘覓蔓沉著臉問。
林光熙抿著唇,一聲不吭,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錯,他沒有什么好說的。
梁和通跟方韻秀對看了一眼,方韻秀跟著走進了梁芷安的房間。客廳里,潘覓蔓盯著林光熙看了一會,走到一邊給汪彭越打電話。
“你查出來到底發生……什么,杭南宇也失蹤了?我去,這一個個的到底搞什么?”她的聲音高起來。
杭南宇失蹤了?林光熙眉頭一緊,昨天他最后見到他時,就在外面的走廊,那家伙之后不是去找梁芷安了就是回公司了,既然不在公司,那……
他神色有些微妙,照理說昨天他能想到梁芷安在平景山頂,在山頂養了一屋子玫瑰的杭南宇更應該想的到才對。
他望了望梁芷安緊閉的臥房門,陷入了天人交戰當中,但最后還是拿出手機給傅陽發了條短信,讓他派人去平景山頂看看。
杭南宇在一個小時后被人在平景山頂找到,那時他依舊站在山頂上,身上被雪覆蓋著,雖然呼吸微弱,但眼睛一直緊盯著前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梁芷安是從潘覓蔓那里知道杭南宇凍傷進醫院的事情。
“我覺得應該告訴你。那晚你去了平景山是不是,他……據說他在外面站了一夜,被人找到的時候就跟雪人似的。”潘覓蔓不知道該怎么說,她現在也弄不懂他們在想什么了,一個個就喜歡自虐。
“什么?”梁芷安低頭看文件的動作一頓,但隨即又使勁讓自己放松下來,控制著不去想他現在怎么樣了。但是聽潘覓蔓的口氣,他的情況應該沒那么嚴重。
“芷安,你能告訴我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嗎?我……哎呀,我反正是支持你的,但是我現在也不明白你們到底要干嘛了。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覺得我還是得將現在的情況跟你分析一下。”
梁芷安低頭看著文件,沉默地聽著。只是視線一直盯著某一處,未曾移動過。
潘覓蔓說道:“以前我覺得杭南宇很過分
,但現在看來,他也不是不關心你。我聽汪彭越說,他背后還是做了很多事情的,也許他對你那么過分是有苦衷的呢?不過我想說明,我只是客觀評判,對于當初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不能原諒!”
梁芷安放下文件,抬頭盯著前方看了一會,忽然笑道,語氣里充滿著自嘲:“他的苦衷,我當然知道。一直都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能堅持那么多年。正因為知道,所以才選擇離開。
潘覓蔓就看不懂了,皺眉問道:“你知道?”她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像是看懂了一些,“難怪我們當初死活勸你,你都不肯放棄。”
梁芷安搖頭,說道:“以前,我以為我知道,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也不是特別了解他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我,但是跟他的家族他的承諾比起來,我永遠是可以舍棄的那一個。”
她的聲音低落起來,雖然告訴自己不要難過,但心頭還是漫上了一層酸楚。
潘覓蔓走過去抱住她,小聲哄道:“你別多想了,現在不是有個更好的男人出現了嗎?我聽彭越說了一些事情,雖然從明面上來看落日看著確實很刻意,但是芷安,你要相信自己的心。起碼,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林光熙對你是真心的。”
梁芷安站直身子,微微搖了下頭。林光熙這兩天天天守在她家門口,但她還是沒想好要怎么面對他。他們之間,已經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單純地往來了。
潘覓蔓見狀,只能嘆息。從她的角度來看,只要是對梁芷安好就可以,哪里管那么多事情。
“彭越哥跟你提起過落日傳媒嗎?”梁芷安忽然問道。
潘覓蔓一愣,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看來還是瞞不過你。他是跟我說過一些這陣子發生的事情。”
潘覓蔓當然能猜到汪彭越是故意告訴她這些事情的,他知道她一定會去跟梁芷安講。原本潘覓蔓是不樂意的,但是后來想想,也許梁芷安應該知道這些。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他說落日傳媒是回來找杭氏復仇的,這一切的起源很有可能是跟當年四家的一個合作案有關。當年那個合作案因為工程出了問題,死了很多人。那包工頭和一些民工綁架了幾家的負責人和孩子,當時杭老爺子和杭南宇,樂家父子,林家母子,都被抓走了。你家正好因為那時候你爺爺的關系,他們一時半會不敢動手逃過了一劫。”
梁芷安很驚訝,當年她還小,家里對這些事情一直諱莫如深,她并不是很了解。
“那后來呢?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杭南宇要照顧樂……“她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多年一直都在計較著這件事情。
潘覓蔓嘆了口氣,說道:“汪彭越說,這件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具體發生過什么,估計只有杭南宇知道了。那時候老爺子被他們打昏了,對后來發生的事情所知不多。而杭南宇是被警察從樂家父子的尸體下被找到的,當時渾身是血。至于林家母子,警察到之前就失蹤了。”
“林光熙就是林家的孩子,他自己承認的。”梁芷安想起那日在地下車庫聽到的事情,低聲說道。
“芷安……”潘覓蔓震驚地看著她,難怪她這幾天這么反常!她嗔怪地說道,“你
怎么不告訴我?”
梁芷安擠出一個笑容:“我是想自己先冷靜地想一想,就像你說的,我能感受到林光熙的心意。”
“那你的意思是其實你還是愿意相信他的了?”潘覓蔓面色一喜。
梁芷安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看待杭南宇,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林光熙。這兩個男人都有在將影子留在她心里,她已經無法取舍。
潘覓蔓見到她糾結的樣子,又是一聲嘆息。想起汪彭越之前的小心試探,她問道:“你要去醫院看看杭南宇嗎?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有些嚴重的,估計得躺十天半個月。”
梁芷安攥緊拳頭,緩緩地搖了搖頭:“還是不必了。”
她閉上眼,腦子里出現的都是山路邊那一大一小兩只緊靠在一起的豬形路燈。許多事情,過去了,終究是不同了。
但人的思想有時候很奇怪,如果理智真的那么冷靜的話,就沒有沖動了。
梁芷安看著眼前那幢白色的建筑,看著當中那大大的十字架,仍微微怔忡。她還是來了。
口口聲聲告訴自己不要過來,但開著車子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回過神的時候人還是站在了醫院門口。
遠處一輛黑色的路虎里,林光熙一臉凝重地看著站在醫院門口的梁芷安。她就站在那里不動了,不知道是要進去還是不進去。
他抓著方向盤,心情很復雜。這幾天,他試著去跟她解釋,但梁芷安一直冷漠以對。他寧愿她問他,對他惡言相向,也不想她無視他。
這種冷暴力才是最讓人害怕的。他真的有些害怕了,怕她就此真的不再理自己了。
“你到底還是關心他的吧?”林光熙看著在醫院門口猶豫的梁芷安,神情落寞。但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會放棄的人,正想下車去找她,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面色頓時一沉。磨蹭著接起電話,低低地喊了一聲:“哥。”
電話那頭似有一道冷冽的寒氣傳過來,車內的氣溫一下子冷了好幾度。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林光熙眼里閃過一絲掙扎,最后還是說道:“我馬上過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梁芷安:“芷安,等我回來。”
梁芷安并不知道林光熙來了又走了,她站在醫院門口良久,最終抵不過良心,還是走了進去。
就在她進去的同時,一輛紅色的卡宴跟黑色的路虎在醫院大門口擦肩而過。紅色卡宴里,樂千薇嗖地轉頭看了了一眼開出去的路虎。
“林光熙?”她是不是看錯了?剛才那個側臉看著真像林光熙。
“千薇怎么了?”范姬云見兒媳婦面色凝重,奇怪地問道。
樂千薇及忙搖頭:“沒事,我應該看錯了。”
她說著就將心思收了回來,自從知道那個神秘男人就是落日傳媒的人之后,她對林光熙就多了一層害怕,在她沒搞清楚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之前,她不想節外生枝。
“沒事就好。給南宇帶的東西都帶齊了吧?醫院的那些東西他肯定用不慣。”
樂千薇忙說:“媽,您放心吧。我專門去別墅幫他收拾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