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醫院人并不多。
梁芷安跟著杭南宇低頭往前走,心里越發地忐忑。她輕咬著唇,知道再問他也不會說,只安靜地跟著。
杭南宇昨夜一夜沒睡,此時不覺困,只莫名地煩躁。瞥眼看到身后跟著的小尾巴,眼神更加冷冽,加快腳步往前走。
梁芷安小跑著跟進電梯,兩人不一會就來到七樓的一間VIP病房外。
杭南宇就當梁芷安不存在一樣,開門就走了進去。
梁芷安在外面徘徊了兩步,還是跟了進去。她也想看看樂千薇好不好,畢竟是在跟她喝完茶回去時出的事。
她才剛進病房,就聽到一聲委屈的叫喚。
“南羽哥……”
梁芷安心頭顫了下,她永遠無法像樂千薇這樣對他恣意撒嬌。抬頭看過去,見杭南宇正附身湊近病床上的樂千薇,寵溺地哄著她。
“什么時候醒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幫你去叫醫生。”
“南宇哥你不要做,我好害怕!”樂千薇藕臂一般的手纏住了杭南宇的脖子,鼻音濃濃地哀求著。
“好,我不走。”杭南宇順勢坐到床上,替她拉了拉被子。兩人旁若無人,親昵地令人眼紅。
梁芷安默默撇過頭,心酸慢慢彌漫開,嘴巴微苦。
她頓了頓,上前走去兩步,有些艱澀地開口:“千薇。”
正纏著杭南宇的樂千薇身子一僵,探出頭來往門口看了一眼,突然臉色大變,驚恐無比地撲進杭南宇懷里,害怕地叫道:“芷安姐,你不要過來!”
梁芷安呆住,不知道樂千薇為何會突然這樣。
“不怕。”杭南宇眼神一暗,快速抱緊樂千薇,像對待易碎的娃娃一般疼惜地哄著。
樂千薇渾身發抖,雙手害怕地揪著杭南宇的衣領子,哭著喊:“芷安姐,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求你放過我吧!”
梁芷安眉頭一皺,跨步上前不解地看著樂千薇:“你在說什么?什么叫讓我放過你?我對你……”
“南宇哥!”樂千薇像看鬼一般看著梁芷安尖叫,眼淚不斷地往外冒,“南宇哥,我好害怕!我剎不住車子,它突然沖了出去,我剎不住車子!南宇哥,我好害怕!”
梁芷安腦子嗡地一聲,徹底懵了。呆呆地看著樂千薇,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樂千薇越哭越厲害,身子抖得跟秋風中的落葉一般,那無助的模樣,讓人心疼。可梁芷安看著,卻異常憤怒!
她這是什么意思?
梁芷安死死地捏著拳頭,想上前質問,可看到杭南宇心疼地拍著樂千薇的模樣,突然泄了氣。
她這時候沖上去,只會讓他更心疼吧?
“好了,已經過去了。”杭南宇輕聲哄著,眼底的冷意越來越強。看著樂千薇情緒越來越激動,他轉頭冷冷地瞥了梁芷安一眼,“你去外面等我。”
他是不是相信了?梁芷安緊緊地盯著已經回過頭的杭南羽,入贅冰窖。麻木地轉身,腦中都是昨日跟樂千薇的一幕幕。
在走廊里不知等了多久,杭南宇走了出來。梁芷安側耳聽了一下,病房內已經
安靜下來,樂千薇沒再鬧了。
“南宇,我……”梁芷安站起來想解釋,可杭南宇沒做停頓就越過她往電梯走去。
梁芷安心中一緊,急忙跟上去。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都看不透杭南宇的心思。
電梯內沒有其他人,梁芷安站在杭南宇身側,斟酌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解釋:“我不知道千薇誤會了什么,但是我沒做過。”
她發現,她這話一出,杭南宇神情更冷了些。他的臉緊繃著,看不出情緒。
梁芷安失望地垂下頭,心里越來越難過。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過,可杭南宇這態度反而顯得她在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出了電梯,梁芷安自顧自地往外面走,背后突然傳來杭南宇的聲音。
“梁芷安,你后天有沒有空?”
梁芷安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
驚愣中,只聽杭南宇淡淡地說:“我記得你以前很想看流星雨,后天平景山,帶上你的琴。”
梁芷安回過神的時候,杭南宇已經開車離去。她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她像個游魂一般回到家,機械地做早飯,出門,上班。
一整天,都不在狀態。
潘覓蔓見到她這樣,慌神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問她:“杭南宇又找你撒氣了?”
梁芷安愣愣回頭,半響才解析出潘覓蔓話中的意思,忙搖頭:“沒有。”
“那你魂哪里去了?芷安,你可別嚇我!”潘覓蔓上前圈住梁芷安的胳膊,擔憂地說。她昨日就聽說了樂千薇車禍的消息,本來是不怕,可是梁芷安也在現場,天知道杭南宇那瘋子會不會像上次那樣把氣撒在芷安身上。
想起上次,潘覓蔓的臉就沉了下來,將梁芷安的身子掰正,嚴肅地說:“芷安,你老實說,他有沒有對你怎樣?我告訴你,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樣瞞著我,我就真的生氣了啊!”
潘覓蔓是前幾天才聽說杭南宇將梁芷安帶去了DARK,要不是她大哥攔著,她早就氣得沖到杭家找她姑奶奶告狀了!
“蔓蔓,你真的誤會了!”上次的事梁芷安也有些心虛,見潘覓蔓臉色不好,梁芷安只能如實相告。
“什么?!”午后的化妝室里,傳出一聲尖叫,“梁芷安你說什么?他請你去看流星雨?”
潘覓蔓眼睛都要瞪出來,死死地盯著梁芷安,看得她頭皮發麻。
梁芷安垂頭擺弄著化妝模型,低聲說:“你也覺得很奇怪吧?我到現在還感覺是在做夢。”
“梁芷安,你就是在做夢!”潘覓蔓提高了聲音,眼神也凌厲起來,“他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叫你去看流星雨?你別告訴我他被你感動良心發現了。你忘記當年你是怎么在山頂上被他放鴿子的?”
梁芷安低著頭沒說話。
她十八歲那年,有一場世界罕見的獅子座流星雨。那時的她準備了許久,到處拼拼湊湊的,在潘覓蔓的幫助下包下了一整個平景山山頂。她滿心期待,等來的卻是他的無情拒絕。
十一月的寒風中,她在絢爛的流星雨下哭了一夜。也是從
那次之后,她沒在他眼前哭過。回來后,她重感冒一場差點將命都搭進去。
杭老爺子知道后狠狠罰了杭南宇一頓,這件事就算現在提起來,大家都心有余悸。
潘覓蔓看到梁芷安咬著唇又不說話,知道這丫頭心里怕是早就有了主意。她不死心地勸道:“芷安,樂千薇現在還躺在醫院里,你想想,杭南宇那么愛她,真的會有心情跟你去看流星雨?我聽說……”
潘覓蔓說到這里小心地瞧了瞧梁芷安,“我聽說,樂千薇說是你害她出的車禍。我們自然相信你,可萬一杭南宇信了樂千薇的話呢?”
梁芷安動作一頓,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不知是在安慰潘覓蔓還是在安慰自己:“蔓蔓,你也知道的,那是我一直以來的遺憾。”
當年,她為那場約會準備得太用心,用心到她以為他一定會感動。可是杭南宇始終視而不見,梁芷安天性執拗,心里一直存了遺憾。
杭南宇從小喜歡小提琴,曾經的夢想是當一個小提琴家。只是后來突然選擇了接管杭氏集團。梁芷安知道他心里的遺憾。所以她拼命地去練習,十八歲的她考出小提琴十級,想在山頂告訴他。
最后,那只是一場空。
“蔓蔓,他讓我帶上琴。”梁芷安抱著化妝模型,像個天真的少女微微昂著頭,眼神中都是向往,“也許,我真的可以補全那個遺憾。”
“你……哎!”潘覓蔓無奈嘆氣,這丫頭固執起來真是讓人揪心。
潘覓蔓沒再勸梁芷安,但還是不放心告知了一下梁家二老,希望他們能勸勸芷安。
于是,梁芷安在下班后就接到了方韻秀的電話,回頭一看,潘覓蔓正站在背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梁芷安掛掉電話后,轉身一把將她拽住:“走,跟我一起回去!”
“梁芷安,你太陰險了,竟然讓我去給你擋箭!”潘覓蔓大喊,但還是被梁芷安威逼利誘的,跟她回了梁家。
讓兩人意外的是,潘越澤也在梁家。
因為上次是潘越澤救了梁芷安,梁芷安現在見到潘越澤也沒像先前那樣排斥。梁家父母自然樂于見成,今日女兒難得回來一趟,把他也叫了過來。
“哥,你行啊你?都登堂入室了!”潘覓蔓在沒人的時候,揶揄地看著潘越澤。
潘越澤一直都是一副溫柔模樣,只是略無奈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要是知道你也過來,我就不來了。她——”他頓了頓,“她現在估計不太愿意看到我在。”
“沒有啊,我剛才見芷安對你態度好了許多。哥,繼續加油!我看好你!”潘覓蔓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梁芷安這么好的一個笨丫頭,自然是很想把她拐回家。
“蔓蔓,越澤哥,過來吃飯了。”
潘越澤正發囧,聞言立即走了過去。習慣性地幫梁芷安拉開一張椅子,其他人見狀,都會心地笑起來。
只是這一次,梁芷安突然像是轉性了一樣,以往有外人在她總是沉默,可是今日她嘰嘰喳喳地一個勁講笑話逗大家。
梁家二老幾次想開口,都被梁芷安的笑話打斷,只能無奈嘆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