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裝傻充愣,“你在說什么?我為什么聽不懂?”
“我去上班,你好好考慮我的話。”
耷拉肩膀,我仍然在夢中。
他靠近我,俯首……
我大力推開他,近乎尖叫,“別碰我!”
他眸色驟變,俄而又平復(fù)。我臉上發(fā)燙,自己都無法解釋,“你……我……你別……”
“如果你對我毫無意思,請你原諒我昨晚的冒犯。”款款而深情忽然變成疏離且官方。
百感交集,我實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呆坐在原地,我看著他走出去。
許久,我揉了揉發(fā)麻的腿,暗想:即便是發(fā)生了關(guān)系,也不是給我什么保證。
他還是那個富二代官三代,我仍然要負責常歡的一生,背負未婚先孕的所謂污名。現(xiàn)在我不過是假扮陸明鏡的女朋友,就有這么多明槍暗箭,日后我真的成了他女朋友,又會如何呢?
不管雜七雜八的浮思,拋開酒興,我無法面對我和陸明鏡發(fā)生關(guān)系這件事。
心不在焉處理好一些家務(wù),我接連替他準備午飯。火候不對,我就重新來過。總之,我就是想忙得抽不開身。
正當我將飯菜裝入保溫盒時,門鈴響起。
我手指僵化,心下咯噔,生怕是陸明鏡回來。轉(zhuǎn)念一想,陸明鏡回來,怎么可能沒鑰匙?難道是陳曦?經(jīng)過陸明鏡口述和我昨晚經(jīng)歷,我對這仙女似的陳曦全無好感。
帶著揣度,我緩慢開門,竟是陳白露。
她直接推著我進門,探手覆上我額頭,“沒事吧?你還好吧?”
“我沒事,就有點小感冒。”我指向飯桌,“這不,忙活了一上午,正要給陸明鏡送飯。”
她平日是人精,我不想讓她知道,必須表現(xiàn)得十分正常。
一則,她懷想過陸明鏡,我怕她因此對我心存芥蒂;二則陳白露和我愛情觀相差太大。她就算不生我氣,奔著陸明鏡的錢權(quán),也巴巴趕我到他身邊。
我并不想這樣。
她扯過我,上下打量。我呼吸急促,生怕衣服遮不住我身上的吻痕。
好在,她終究放過我,“那你安心去送飯吧,常歡我給送到學(xué)校了。我也累了,要回去補眠了。”
我輕拍她的肩膀,“白露,你也該為你自己多考慮,別總是過度消耗健康和生命。”
果不其然,她不耐煩躲開我,“行了,我走了。”
她走后,我整個人放松下來,不疾不徐出門。當年我被深愛的喬南枝背叛,我可能表現(xiàn)得是冷靜的、退讓的,但我并非不難過。
支撐我的是常歡,我當時并不知道孩子意味著什么,但我清楚,他是我生命的延續(xù)。
剛來b市,我舉目無親,吃過不少苦,深味現(xiàn)實這把利刃。
如今,我壓根不想賭愛,我只想過安穩(wěn)日子。
可面對陸明鏡,我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尤其在我們床笫間激情過后。
“趙醫(yī)生。”我詢問護士,找到趙寅的辦公室。
趙寅的辦公室是那種大辦公室,前桌挨后桌那種。我進去時,還有其他位醫(yī)生還沒走,看我?guī)籽邸5K于趙醫(yī)生的請求,他才離去。
“長樂,你……給我送飯?”趙醫(yī)生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此刻難掩欣喜。
我抱緊保溫飯盒,有些尷尬,“趙醫(yī)生,我想請你幫個忙。你知道我給陸明鏡打工,你可以幫我送到陸明鏡手里嗎?”
瞬間失落,不過他微笑接過,“行。”
趙寅越好,我越羞愧難當。趙寅同樣認真和我試一試,雖然我們沒有正式成為男女朋友,但……
“趙醫(yī)生,我也想過,我們并不合適。趙醫(yī)生,你值得更好的戀人?”
他勉強牽動嘴角,“長樂,你這好人卡發(fā)得很突然。”
“總之,”我推開一步,朝他深深鞠躬,“對不起!”
“長樂,即便你不喜歡我,我們處對象你情我愿的,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啊。”趙寅竭盡所能想讓我好受,結(jié)果讓我更加不好受。
道完歉,我跟個小偷似的,落荒而逃。
陸明鏡大概也生氣我的行為,沒有聯(lián)系我,更遑論責怪我找趙寅代為送飯。我貫徹躲避行為,做好晚飯,我掐準時間點走人。
回到家,常歡正依偎在宋鴿懷里,專心致志看著動畫片。宋鴿也僅僅在面對常歡時,才流露出難得的溫柔。
第二次酒后亂性了,這次沒有上次那么兵荒馬亂,我有自我的處理方式。
可輾轉(zhuǎn)間,我難忘陸明鏡語慢情深的告白。
把常歡哄入睡,我正要洗澡去,手機卻響了。我純屬做賊心虛,生怕是陸明鏡啥,一看是鄒靜。和我同在雜志社工作的同事,在我離職后我們沒有聯(lián)系過。
心有疑惑,我接聽,“小靜?”
“長樂,我今晚的單身宴會,你可一定要來。明天你的時間也是我的,我和劉小六的婚禮!”
我實在不想去,可鄒靜非說是我撮合她和劉小六的,軟磨硬泡。
我耳根子實在軟,架不住她的哀求就答應(yīng)了。常歡那邊,我只好拜托白露。至于陸明鏡,我給他發(fā)短信請假。
短信石沉大海。
我直覺,他在生氣,生氣我毫無用處的躲藏。
“來來來,姐妹們,這就是促成我和小六姻緣的李長樂,都替我敬她一杯酒!”鄒靜顯然喝高了,我一到場就放大招。
既然來了,我也沒打算獨善其身。
紅的白的黃的,我都喝!
當時劉小六喜歡鄒靜,不敢說,我鼓勵、支招的。沒成想,他們動作也快,竟要結(jié)婚了。再想想我自己,馬上要奔三,好好處著的趙寅,又被我自己給攪黃了。
“來,長樂,你來唱個歌《怎么說我不愛你》。”鄒靜嗓門倍兒大,直接將話筒扔到我懷里。
我腦袋昏沉,拿起想唱,突然一陣惡心。我扔下話筒,風風火火跑出包間。
走廊四壁敞亮,我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好在有侍應(yīng)生領(lǐng)我到衛(wèi)生間。我趴在洗漱臺上,大吐特吐。等到胃里東西嘔干凈,我雙腿發(fā)軟,直接跌坐于地。
我不太喝酒,這次借酒澆愁,愁卻更愁。
眼前冒著金星,我癱坐于地,難受得不想活。
“長樂。”
我瞇著眼,可勁兒難受,以為幻聽。
時隔幾秒,那人又叫:“長樂。”
那是化成灰,我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我猛然睜眼,手攀著洗漱臺,艱難起身。我人暈暈乎乎的,眼中的世界也是搖搖晃晃的。可縱使我眼前天崩地裂,我也清楚地知道,我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叫做喬南枝。
這個,這些年偶爾還會出現(xiàn)在我夢里的男人。
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