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我聽曹語戎說，她有機(jī)會去電視臺工作，但自己卻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我絲毫沒有想過她遲遲不肯答應(yīng)，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就一徑的說服她，勸說她。也許真像蔣南喬說的那樣，我有意無意地逼迫了曹語戎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
突然發(fā)現(xiàn)，我面對曹語戎的時候，好像有點(diǎn)太自我了。
【怎么突然不說話了？掉線了？】曹語戎發(fā)了個問句過來，想必我侃侃而談到一半忽然之間一點(diǎn)聲息都沒了，讓人覺得很莫名其妙吧。
【我想讓你考慮考慮，不用急著答復(fù)。】
【……你突然這么善解人意，讓人覺得好不習(xí)慣啊。】
看著這句半開玩笑的話，我卻覺得一點(diǎn)也不好笑。
這是我第一次反省自己的態(tài)度。當(dāng)然了，只在五臟六腑之間反省，什么都有個過程嘛，現(xiàn)在的我還做不到主動承認(rèn)錯誤那么有覺悟。
【那好吧，那我就好好考慮一下，不著急吧？】曹語戎問，字里行間仿若夾雜著俏皮的笑意。
【不著急，賠多少不是賠呢？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論起胡說八道，我豈甘落于人后？
曹語戎發(fā)了一個能用作刷屏的，以頭撞墻的動圖。
我哈哈一笑，就此丟開這件事，任她好好考慮。
“我覺得我上了賊船了。”
今天的曹語戎打扮的分外美麗端莊，她坐在閑情偶寄的一角，任由我設(shè)計等會的劇本。離離的微博上，早在昨天她便發(fā)了直播的預(yù)告和鏈接，根據(jù)留言看來，有些粉絲滿心期待，但更多的是不看好，甚至還有“不務(wù)正業(yè)”的聲音冒出。
不管怎么說，預(yù)告都發(fā)出去了，人也來了，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了。
“我到底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啊？”曹語戎坐在那里，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滿臉皆是悔不當(dāng)初，“還是心軟了！果然濫好人沒有好下場！”
明顯可以看出來她的緊張，說話都不成套了。
“這樣吧，你要是覺得做不下去了，隨時可以‘假裝掉線’，反正沒承諾直播是多長時間，有時候濃縮是精華。”她緊張成這樣，我看著也不忍心，給了她一條退路。
曹語戎看著我，表情有點(diǎn)復(fù)雜，掙扎了一會后，氣哼哼地說：“你是不是又故意地以退為進(jìn)，想讓我心軟啊？”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連連搖手。
“算了，來都來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寧可戰(zhàn)死，不能嚇?biāo)溃 辈苷Z戎一甩頭，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說得好！”我鼓起掌來。
十五分鐘后，離離的第一次直播開始了。
“大家好，很開心各位來到我的直播間，先給你們看看我現(xiàn)在在哪里啊。”
直播間里其實(shí)一個人也沒有，但曹語戎的語氣卻像是……好吧，還是像面對空無一人的舞臺那么自在，畢竟舞臺底下要是人山人海，她這會兒就又要僵直了。
沒有人看，曹語戎很是放松，起身手持手機(jī)四下掃量，神態(tài)自若地介紹起閑情偶寄的情況了。
“這邊是我們美麗可愛的咖啡師……”
曹語戎剛到吧臺，只說了一句話，就見黃曦沖著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手掌不住在自己脖頸間抹過，美麗的五官擰成一團(tuán)，無聲地抗議著。
見勢不好，曹語戎把原先準(zhǔn)備好的介紹黃曦的說辭統(tǒng)統(tǒng)咽了下去，話鋒一轉(zhuǎn)說道：“不過，她很害羞，就不露臉了。我們專心欣賞她的手藝就好了。”
黃曦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沖著曹語戎笑了笑，許是為了彌補(bǔ)什么，她發(fā)揮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功力，做咖啡做得好像調(diào)酒，花樣迭出，煞是好看。
黃曦的表演接近尾聲的時候，直播間里面突然涌進(jìn)了幾十上百個觀眾，場面一下子火爆起來了。
【離離，看這里！】
【哇，這么近距離看，離離真是大美女呢】
【離離現(xiàn)在在哪里在哪里？咦？那個咖啡師手藝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啊】
……
瞬間被刷屏的結(jié)果時，曹語戎又僵住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按鈕一樣僵住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想都沒想，伸手從曹語戎的手中拿過了手機(jī)，對準(zhǔn)她拍攝，和她說道：“離離，和大家打個招呼啊！”
曹語戎看了我一眼，生硬地和直播間里的粉絲們說了聲“大家好”。
我深吸了口氣，心嘆只能算這些粉絲倒霉了：“大家好，我先為大家?guī)硪皇住肚嗖馗咴罚d啊！”
上次是在暗無燈光的串吧里面，借著質(zhì)量一般的話筒吼出。這次是在窗明幾凈的咖啡館里面，效果更加慘烈，實(shí)在是風(fēng)格太過迥異了，又因?yàn)槌锰愀猓瑹o法形成反差萌，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屏幕這邊和屏幕那邊的人齊齊僵直了。
我這一開嗓，最倒霉的其實(shí)是一邊的黃曦，對于我的穿腦魔音她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手一抖，咖啡灑了一片，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只呆呆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而粉絲們也靜默了，一時間頻道里面干凈的像我的口袋一樣。
“噗，哈哈哈，你還真唱了？”
曹語戎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邊用指尖擦拭邊說：“太厲害了，沒想到還能更難聽啊！”
幸虧我只露聲沒露臉，所以沒什么心理障礙，只不過用攝像頭對準(zhǔn)語戎的同時，畫面是朝向我自己的，對于那一行行往上竄的評價，我完全秉持著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
看不到畫面里面的自己，看不到粉絲們興奮的留言，又有了《青藏高原》的暖場，曹語戎現(xiàn)在的笑容才是真真切切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然，她帶領(lǐng)著鏡頭，在不大的閑情偶寄里面漫步，介紹著一桌一椅，或是一飾一物，介紹完畢后，當(dāng)著觀眾開始了試吃品嘗。
拼在一起的桌上擺放著六種蛋糕，分別是黑森林蛋糕，蜂蜜蛋糕，芒果乳酪蛋糕，慕斯蛋糕，歐培拉蛋糕和提拉米蘇。魏錚雖然沒說什么，但小魚那句草率的“難吃死了”還是讓他相當(dāng)介懷的，看今天的架勢明顯是發(fā)力了，力圖做到成心黑的人吃了（或是看人吃了）都說好的地步。
黑中透紅的黑森林和微焦蛋黃色的蜂蜜蛋糕擺在一起相映成趣，顯然曹語戎對于這兩款蛋糕更感興趣一點(diǎn)，當(dāng)先品嘗起來
。
“好——吃——”
同樣是好吃，為什么從曹語戎嘴里說出來毫不違和，明明那些甜點(diǎn)就放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看著好好吃啊。”黃曦的聲音從那邊飄來，她居然也擠到了那個直播間里面去看，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很奇怪啊，能親眼所見的，非得透過屏幕去看。
“用的是哪一款濾鏡啊？”黃曦又問。
我汗，瀑布汗，黃曦不僅在現(xiàn)實(shí)中問，還在頻道里面，一句“求同款濾鏡”刷了上去，緊接著四五句復(fù)制粘貼上去，字幕蹭蹭地往上蹦，看著特別有朝氣。
【離離，拍個大廚給我們看，我想看看能做出這么好吃的蛋糕的大廚長什么樣子的】
【那個聲音是不是就是大廚啊，大廚快轉(zhuǎn)身，露個臉吧】
【求大廚的高清圖片！！】
看了屏幕上的留言，我喜不自勝，不過兩句話就想讓我露臉未免也太天真了。既然群眾們要求的是大廚，我舉著手機(jī)跟著曹語戎來到后廚區(qū)域。
一身雪白的魏錚正在埋首切菜，聽見動靜，抬眼蹙眉：“別進(jìn)來，你們身上太臟。”
【哇，這個大廚好酷啊，我的菜】
【笑一個嘛，笑一個打賞哦】
【廚師大大，求乳酪蛋糕的recipe】
魏錚入鏡開始，一堆一堆的留言就開始往外冒，我含著看熱鬧的心情一條一條的念給他聽，心里想著要是江小溪知道了，不定是個什么結(jié)果呢。是會醋意大發(fā)，還是會滿心驕傲，傲嬌的對觀眾們說“他是我的，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焉”。
魏錚也不怯場，對著鏡頭侃侃而談：“除了甜點(diǎn)之外，閑情偶寄還供應(yīng)簡餐，德式法式意式葡式都有，歡迎光臨。”
【哇是不是真的？】
【你們看，廚師大大手邊那道熱騰騰的意大利燴飯，看著好好吃啊——】
【主播主播快去嘗一嘗，好吃不好吃】
如果說看直播的人，剛才還要憑著曹語戎的描述，才可以想象那些蛋糕的味道的話，對于這一碗rissoto，只看她陶醉的表情便可以了。大概是曹語戎的表情實(shí)在是太幸福了，觀眾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刷屏。
【強(qiáng)烈要求告知主播所在地，打賞已送出】晨曦未明說，打賞伍佰元。
所有觀眾為了湊趣，多多少少都把打賞兩個字掛在嘴上。但這位叫晨曦未明的網(wǎng)友是第一個出手的。伍佰元化作滿屏特效，在屏幕上炸開了花。
【土豪耶】
眾人感嘆過后，隨即屏幕上滿滿都是求地址的。
【主播主播你在哪？主播主播你在哪？土豪兄都打賞了，快快交出小店地址~】
【啊，看你吃我都餓了，可惜家里只有泡面】
【有沒有那么好吃啊？不過就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館子，還是賣咖啡的？】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當(dāng)有人帶頭心急火燎地嚷嚷著“我要我要”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帶動別人跟著起哄，于是這人打賞幾個魚翅，那人打賞幾十個魚丸，錢沒多少，可真真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