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單正在犯愁不知如何才能救出他那千嬌百媚的‘老太婆’,咱們暫且先按下‘馬刀’劉四,不懂他是懷有良策,還是吹牛車大炮罷了。咱們過來瞧一瞧掉入西家堡陷阱里的‘冰火雙天’,呂千惠憋尿憋得好急,滿腦子只想著如何方便。
然而連少余卻無所事事,空閑得要命,確過于無聊。反正求救也無人來營救,想逃亦脫不得身,身旁跟著女元帥,這些如何脫身的煩惱事輪都輪不到他來想。
反正左右也沒什么大事發生,西家堡的人好像尚不懂有人墜落入陷阱里。連少余在原地來回度步,不禁令他回憶起三年前那段初出江湖的經歷,那時候全身只有蠻勁和初生之犢不畏虎的那份膽色。
他認為這一生當中最為經典的往事,莫過于同表妹朱還雪攜手游蕩紅塵,偏生巧遇上女扮男裝的‘午夜蘭花’呂千惠,雙方不打不相識的那一幕。
他們來到一處險峻的地方,眼前所見,盡是環環相扣的峻峭環山,古柏松枝,蒼翠蔥郁。地勢異常陡峭險惡,此地處在劍門,入川蜀道勢必經過的劍閣。他們一行人有三道人影,一老二少,兩男一女。
三人當中,老的是一名獨臂老漢,他彷佛觸景生情,老年人是比較多愁善感。他眼角已見淚光,而且還在不停地唸經,不不不,應該說是在吟詩吧:“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桂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豕,冰崖轉石萬壑雷。”
‘蜀道難’這首古詩,是比喻山巒起伏,連峰接天,飛鳥難渡,猿猱難攀。誰不曉得這里的陡峭懸壁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昔日楚漢之爭時,那位‘韓信用兵,多多益善’的漢將曾在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得以千載留名。
獨臂老漢身后偕有一對金童玉女,少年一身白袍儒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級。少女約有十五六歲吧!她經過一輪長途跋涉之后,再加上烈日暴曬,早已經桃頰酡紅。雖然一身翠衣簡裙豪不出眾,但難掩她那傾國傾城,妍姿艷質的姿容。
獨臂老漢琢磨良久,終抒發情懷,一聲長笑:“告別中原十五載,此刻重臨蜀道劍門。見此棧道能繞險峰而辟建,確是人力之奇跡,不由得胸中豪氣頓生。”
少女朱還雪的聲音好像黃鶯兒在歌唱:“安伯,難得見您歡暢舒腸,十五年后舊地重游,心有何感?”
獨臂老漢被喚‘安伯’,他嘆一口長氣,才道:“感觸良深,五味雜陳。”
少年連少余腳程確實稍緩,而且處處透著好奇,此刻仍在深嘗淺嚼古詩含意。正擺頭幌腦,少女指住他,掩唇巧笑:“安伯,您瞧少余的書呆脾性又犯了。”
老漢姓朱名安:“少余此次初涉江湖,缺失江湖歷練,仔細留心周身物事,對見聞當然大有裨益。”
連少余雙眉輕鎖,跨前一步,已是抵達朱還雪的身旁,不知不覺間展露出駭俗的輕身功夫,漫不經意的問:“雪妹,考較你的聽力,有幾個人在后方跟蹤?”
“料不到你一路吟風賞景的,依然留意到有人跟蹤。”朱安忍不住出言嘉許。
“安伯所述的江湖風波,道途險惡,小侄豈敢片刻予忘。”連少余笑出貝齒。
朱還雪顰起雙眉,凝神傾聽,和風吹動她漆黑如墨的發梢,彷如凌空仙子一般。而且說出來的話語彷佛隱約間有仙樂在半空中飄蕩:“應該有五個人的腳步聲,咦!不對,不對,好像有七個那么多。”
“雪妹,你還得苦修一身的如墨神功增強視聞能力,后方確有五個人是屬于步伐虛浮,武功不濟之流。還有兩位帶頭者卻是功力超卓,肯定并非泛泛之輩。”
連少余想了一想之后,方說:“藏最后面那個人呢!其輕功極為了得。他好像故意在躲躲藏藏,腳步聲隱隱約約的,彷佛在若有若無之間。這個人肯定是個一流好手,所以人數加起來應該有八個。”連少余似取笑美女又好像在提醒她。
“不信你這書呆子的聽力反而能強過我,安伯,您來憑憑這個理。”朱還雪忽然轉向獨臂老漢,身后的朱安撒嬌不依。
朱安伸手撫髯,含笑不語,神情好像極為滿意。隨后才說:“少余追隨神麟老道幾近十載寒暑,這十年之功,果然深得劍神真傳,不壞,不壞呀!”言下之意,當然是連少余的答案準確。朱還雪對朱安素來言聽計從,當然不加以辯駁。
連少余在舒筋活絡,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準備大干一場:“小侄去打發身后那幾個跳梁小丑,免得這些粗人阻撓咱們的游興。”
“咱們不外乎千里迢迢來到這兒,一路確實刻意隱匿,不想讓人識破咱們的身份和行徑。若果來人并非來找麻煩的,咱們也不可多生事端。”朱安畢竟是位長輩,他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難道還不懂你呀!所習的追風劍術初有小成,所以急著欲一顯身手。”朱還雪不禁指住他笑罵,看起來宛如一朵盛開的百合花。
朱安凝神的細耳傾聽,隨后才向二人招一招手:“先撇下這幾個‘煩人’的家伙,咱們往前再趕一程。前方有個寬廣的平石坡,到得那里咱們才來歇足。”
金童玉女雙雙應上一聲,三個人頂著中天烈日,足下加足勁道,像幾頭飛雁般的,于綿長的棧蛇當中展翅疾舞,幾乎似一溜煙般的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