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連少餘確實極其不解,他問道:“安伯,我們不惜千里迢迢的趕赴這兒,豈曉得此處反而是如此荒涼之地,眼巴巴的奔赴過來卻又不知所爲何事?”面對荒山野嶺,想來此處已抵達他們所謂的目的地了吧!
“老夫正想細述一段往事,而此處確是十六年前雪兒的出生之地?!敝彀搽y掩滿臉的哀容。
朱還雪望向四周的雜草山林,不禁感嘆噓唏:“沒料到如此荒郊野嶺的,竟然是我的鄉居故地?!?
朱安吩咐連少餘去揀些枯木乾枝,疊過來聚成一堆燃燒起火。隨後搭起三道帳篷,暫時充當就寢之所,待一切準備就緒,三人圍坐在火堆旁嚼咬乾糧。
朱還雪思及自個身世,一時反倒沒了胃口,她問道:“安伯,父親他老人家是在此地故世的吧?也不知先考是葬在何處,好讓小妹能盡孝去祭拜一般。”
朱安嘆了一口長氣:“這些陳年舊事,必須話說從頭,從十六年前的往事追朔起。當時武林中剛興起一個幾乎最大的幫派,取名叫‘登高樓’。此派別的組織規模極其龐大,早已控制住南北十三省的黑白兩道,官府也得賣賬三分。”
頓上一頓,朱安接著說:“登高樓幫主,實名朱大,確是雪兒之生父,江湖人稱高寒天鷹。幫主老人家大小戰役數百場,憑藉一身霸道的真功如意勁,數十年來縱橫江湖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
“雪妹,你父親朱幫主的武功竟然如廝了得,真是我的英雄,更似我的偶像。”連少餘常對她無故獻殷勤,特意討好愛侶朱還雪。
“登高樓總壇內確實高手如雲,其他的咱們就不說了,單舉幫主以下的三位護法。分別是文護法蕭二,武護法賈三,刑護法徐天鈞?!敝彀不匚镀鸲嗄昵暗囊欢味瓮拢幸话鍥]一板地斷斷續續在述說。
一輪明月照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顯得亂林怪石,四周夜色悽嚴。遠處卻傳來一陣陣時有時無的清悠琴韻,伴著附近的蟲啾鳥鳴,狼嘯犬吠,彷彿似天上傳下來的仙籟,免不得令人陶醉在其間。
“這琴聲給人的感覺確怪得很,讓人聞之,內心有一股卸下名利的衝動。只願意從此伴隨著一樓琴音,永遠退隱山林,寄意田園,從此不再踏足這充滿污濁血腥的江湖?!边B少餘口氣裡充滿著感慨。
“依照琴技而論,此人的造詣真是不凡,卻爲何一路緊隨著咱們身後,已經過了幾個山頭仍舊是不離不棄。此人到底懷有何種意圖,好像跟咱們有仇似的。”朱還雪道出她心頭的不滿。
“少餘雪兒,往後你們二人一起走動江湖時,必須牢守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要旨。千萬不得惹事生非,要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敝彀舱媸怯眯牧伎?,一有機會就不忘記教導身畔這倆位新手。
朱還雪和連少餘哪裡敢怠慢,倆人齊口說道:“願聆安伯教誨,終身不敢忘。”
朱安指向四周荒蕪之地:“十六年前此地一片旺盛,高梁雕欄,迷樓廣殿。誰又料到此刻卻野草蕭蕭,寒風瑟瑟,竟然敗壞如斯?!边@一席話聽得朱還雪內心傷感,不由得暗自落淚,連少餘卻在一旁輕聲勸慰著。
朱安仰頭望向遠處,神情喟然,彷彿有許多感觸:“那一日,是雪兒的週歲,朱幫主邀請本幫的三大護法一齊回到總舵來給雪兒慶生。一時之間,酒液成池,肉積如山,猜拳令酒,聲勢喧天?!?
“沒想到我滿歲時宴會開得如此熱鬧,怎地我反倒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記不得了。”朱還雪當然在說著傻話。
連少餘捉緊機會來取笑:“剛滿週歲就能懂事的,那雪妹你豈非變成神嬰了?!?
“老夫與舍弟向來略精醫術,山腳下有位兄弟舊患復發,要求咱倆趕往救冶。豈知回到總壇時,已是隔日的黎明,卻見刑護法徐天鈞肩並肩地攙扶住朱幫主回來。而幫主也狀似受了重傷,兩腿無力步行?!敝彀惨幻婊叵胍幻媸稣f。
連少餘忍不住要發問:“大夥兒正在歡慶,怎生只得朱幫主一人受傷罷了?!?
朱安長長地嘆上一口氣:“咱們是由捷徑上下山的,路途中未經過歡慶大殿,其實當時的幫中弟兄早被迷得一塌糊塗了,個個皆醉得不省人事?!?
“是醉呢?還是遭到毒物迷倒,若能迷倒這麼多人,這藥物可真是霸道了,竟能瞬間讓整個幫派的人手全部倒地。”連少餘仍然在追根刨底。
朱安繼續著他的話題:“確是一種無色無臭的藥物,名爲‘千日醉’,顧名思儀,倘若誤喝一口也能醉上千日。”
朱還雪對此藥早有耳聞,她隨後驚呼:“千日醉,江湖所不齒的武林禁藥,怪不得能於舉足之間迷惑掉整個幫派?!?
“朱幫主雖身受重傷,卻興致甚高,正在笑談著他遇襲的經過,他說;本座這兩位拜把兄弟,蕭二和賈三該是綢繆上許久,醞釀個不少的時日。他們素來所顧忌的,正是本座的一身真功如意勁,”朱安娓娓道來,隨後又說:
“朱幫主的一身真功如意勁確有闢毒之功能,而賈三蕭二下藥的份量可著實不輕吶!只怪朱幫主一時大意,纔會遭受到‘千日醉’的毒酒攻心?!?
連少餘反而痛罵:“蕭二賈三都已經列爲護法之尊了,竟然尚狼子野心,想要更上一層樓,敢於犯上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