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gè)女兒同日三朝回門,阮府上下一派喜慶,賓客如雲(yún)。
管家一早在門口做迎,見君家的車馬靠近,吩咐人進(jìn)裡頭通報(bào),轉(zhuǎn)首走下石階來到君未瀾馬前作揖,“大姑爺來了,快裡面請。”
君未瀾下馬,彈了彈有些皺的衣服。
怡然走下馬車時(shí),他已經(jīng)頭也不回的進(jìn)門了。周圍下人們的眼神皆在傳遞一個(gè)訊息——大小姐果然嫁的不好,姑爺眼裡壓根就沒有她。
怡然幾乎用小跑的纔在正廳前面的天井追上君未瀾,她撫胸平緩呼吸,脖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君未瀾感覺到了,緩了下步子,瞪過去一眼,“你不會(huì)不追嗎?”
怡然曉得他其實(shí)是擔(dān)心,垂首低語,“我沒事。”
兩人聲音小的只有彼此聽見,這一幕落在廳堂中諸人的眼裡,還當(dāng)是君未瀾不滿大小姐走的太慢,而怡然小心的賠著不是。
阮老爺有些不悅,當(dāng)著他的面對怡然不好,也太不把阮家放在眼裡。何況這些年他雖然對怡然失望至極,但到底怡然是他深愛的髮妻之女。
阮老爺乾咳一聲,看著兩人走到跟前。
“小婿君未瀾拜見岳丈,拜見岳母。”
“女兒拜見爹爹,二孃。”
阮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都是自家人,快坐吧。”
君未瀾笑笑,往左手的空座坐下,似乎沒有看見下手坐著的阮府二女婿李軼書一般。
李軼書倒溫文爾雅,擡手虛拱了拱手,“大姐夫。”
正喝茶的君未瀾聞言草草一點(diǎn)頭,模樣倒是比他岳丈還像岳丈。
李軼書吃了癟,心裡有些訕訕,面上仍然一幅溫文有禮的模樣,到底跟李父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知道圓滑二字的寫法,於是與岳丈繼續(xù)攀談起生意上的趣事來。兩人你來我往越聊越投入,無形之中把君未瀾晾在一邊。
剛剛還爲(wèi)自己相公碰釘子不平的阮採晴見狀,捏了捏母親的手,母女兩一對眼神,都有些看笑話的意思。
誰都知道君家米行的生意由君大公子打理,一向遊手好閒的君未瀾自然也沒生意經(jīng)可與人道。
怡然坐在二夫人和採晴下方,除了一開始回了二孃一些客氣話,就一直垂首坐著,視線落在帕子的繡花上。
她和君未瀾一樣,是二夫人和採晴之間多餘的人。
不知怎麼,心裡就冒出快點(diǎn)離開這裡回君家的想法。怡然忍著不住悄眼往對面看去。
君未瀾一幅百無聊賴的模樣,顯然對阮老爺和李軼書的對話沒興趣。至於事實(shí)是否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但父親與兩家聯(lián)姻的原因,怡然卻能猜出一二。
君家握有倉城主要的大米生意,李家擁有峰南第一秀的繡坊,阮家則在城中開有三間最一流的客棧。衣食住行四大民生,如今有三樣都和阮家息息相關(guān)。
“姐姐。”
怡然噙起笑,轉(zhuǎn)首看向採晴,“二妹叫我?”
採晴長得極像二夫人,眉目耀眼,是人堆裡一眼就能望見的美人。此刻美人眼睛水汪汪的,乍一眼瞧去,如夏日裡清涼的泉水。
只是怡然知道,這無害泉水之下從來都有不少暗涌。
“姐姐剛纔在看什麼呢?”
怡然淺笑,“幾日不在家,看哪兒都怪熟悉的,忍不住就走了神。”
採晴忍著嘴角的笑意,拿帕子掩了脣,聲音極低的笑,“原來如此,我還當(dāng)姐姐方纔是在看著我的李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