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夫人一直在書房看書,發生了什么事情,本夫人怎會知曉。”柯蓉毫不遲疑的回答,眼光掃過徐嬤嬤故意放在她眼前的紙包。
栽贓陷害?還是什么?
“唉,這事兒……還是到了抱槐居再說吧……”徐嬤嬤嘆口氣,揮手說道:“來人,扶著柯夫人,去抱槐居……”
剛剛鉗制著柯蓉的兩個婆子看有了徐嬤嬤的指示,膽子又大了起來,上前就想要抓柯蓉的手腕,卻被柯蓉猛然一個巴掌打的懵了,怔怔看著柯蓉。
響亮的一聲之后,柯蓉慢條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用帕子仔細把手擦干凈了,而后手一揚,帕子便掉在了地上,正正的,落在了那被打的婆子身前,柯蓉滿臉嫌惡看了一眼帕子,似乎,那帕子上沾惹了臟東西一般。
“真不好意思,看見一只蚊子落你臉上,手快了一點,你沒事吧?”上前一步,把帕子踩在腳下,柯蓉淺笑著,對那個婆子說道。
一個粗使的婆子,現在都敢來招惹自己,看來,今天這事情很嚴重啊,不過,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會在別人欺到頭上的時候,卻因為顧慮過多而退讓。
婆子一臉的震驚,訥訥無言,這都要十一月了,前兒京郊小學都下了一場了,哪兒來的蚊子……
柯蓉卻根本不再理她了,反而對徐嬤嬤說道:“本夫人還年輕的很,腿腳靈便,走路不需要人扶著,反倒是嬤嬤年紀不小了,想來更需要人扶著才對,免得一個不小心摔倒了,再也爬不起來。”
徐嬤嬤一臉震驚,現在的震驚,可不是剛剛那種演戲表現出來的假震驚,而是,真真正正,被柯蓉驚到了。
自從她陪著王妃嫁入王府,十幾年了,即便是馬側妃再受寵的時候,暗中雖然使盡手段,說話也會有些隱晦的暗示,可面上,也不敢十分過分,后來,王妃在府里說一不二,她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太張狂,更不要說,這樣被人詛咒了……
柯蓉看著徐嬤嬤震驚的嘴臉,卻只是催促:“嬤嬤不是趕著去投胎一般催著本夫人走么,怎么這會兒又不動了?”
從觀察到徐嬤嬤那做戲一般的震驚表情下的冰冷殺意的時候,柯蓉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沒有辦法善了了。
既然徐嬤嬤已經要撕破臉,她又何必讓自己受窩囊氣。
所以,強硬的反擊回去。
只是,到底為什么,徐嬤嬤會這樣?
若是別人用其他事情陷害自己,因此驚動了王妃,徐嬤嬤可能會有震驚,有怒火,但是,不應該有那般冰冷的殺意……
所以,這次,是王妃的意思?
王妃為什么要殺自己?
沉默著,柯蓉冷冷看著徐嬤嬤。
而徐嬤嬤,則是從柯蓉“老了,一個不小心摔倒再也爬不起來”和“趕著去投胎”的詛咒中猛然醒神,怒火,便沖上了心頭。
徐嬤嬤一直被人尊敬著,捧著,何時,被這樣奚落過,霎那間,怒火沖頭,不過,想著柯蓉這次之后,便會落入夫人手中,再也蹦達不起來,徐嬤嬤才強忍住了怒火,皮笑肉不笑說道:“既如此,柯夫人請。”
柯蓉淡淡一笑,“放開梅香梅喜。”
“這可使不得,今兒罪證可是從她們屋里搜出來的,在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放不得。”徐嬤嬤被那般奚落了一通,也不給柯蓉面子了,冷哼一聲說了一句,轉身便走。
柯蓉卻走到了正押著梅香梅喜的婆子面前,冷笑一聲,猛然拔出頭上金釵,狠狠刺在其中一個婆子的手上,那婆子吃痛,唉唉叫著,猛然縮手,放開了柯蓉。
“你們三個呢?也要本夫人幫你們么?”柯蓉幽幽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冷然道。
那三人噤聲,看了一眼徐嬤嬤,見徐嬤嬤已經走了幾步了,便悄悄縮回了手。
梅香和梅喜重得自由,正要說什么,卻被柯蓉制止了,“走了,到了抱槐居再說。”
到底是什么事情,去了就知道了。
梅香和梅喜早已對柯蓉佩服不已,聞言,便不再問,而是一左一右跟在了柯蓉身后,朝著抱槐居而去。
抱槐居里,王妃眼睛無神,聽著齊雪怡聲嘶力竭的哭喊,只覺得心煩意亂。
更讓她心煩的是,齊雪怡流產了,孩子沒了……
這是王爺的子嗣啊,就這么的沒了,她心底,真的很不甘……
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現在,最希望的便是父親和兄弟平安無事,是靖王府和睦安康,是靖王多子多孫,可,好不容易有了喜訊,卻忽然沒了……
哆嗦著,示意雯晴扶她起來,王妃眼神緊緊盯著躺在擔架上哭鬧不休的齊雪怡,而后,看著她身邊的煙畫,沙啞著嗓子問道:“你所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奴婢說得,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虛掩,便讓奴婢天打雷劈,下輩子變豬變狗,永世不得超生。”煙畫現在也慌了,六神無主只下,發誓都發得亂七八糟的,只是,那神態,焦急又恐懼,卻完完全全沒有作假的成分。
便是王妃,也信了她。
煙畫是齊氏的奴婢,若是齊氏孩子沒了,煙畫也不會有好下場才是……所以,她應該不會害自己主子。
難道真的是柯氏?
王妃堅定的信念有些動搖了,可是,為什么呢?柯氏,看起來,并不是那種陰狠到不能容人的人,王府里,長子長女都已經有了,她再除去齊氏的孩子,又有什么用?
僅僅是為了泄憤?
可柯氏,應該不會這么蠢才對……
頭痛,惡心,王妃強忍著,隔一會兒,終于等來了徐嬤嬤。
“怎么樣?”王妃急急問道,她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柯氏,可是她看上來接替她的人啊,她覺得柯氏無論是智慧能力還是品行,都是不錯的,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
希冀的眼神,在看到徐嬤嬤手中的紙包的時候,化為了失落……
是自己看錯了人了啊……
心中的希望化為灰灰,王妃瞬間喘不過起來,一下子暈了過去,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是她最信任的徐嬤嬤和雯杏瞞著她做出了這種事情。
“娘娘……”徐嬤嬤驚慌失措,吼著讓人去請御醫,而正哭鬧著的齊雪怡,在看到徐嬤嬤手中的紙包的時候,瞬間,便拖著帶血的裙子爬了起來,嘶吼:“娘娘,您要為婢妾做主啊,婢妾懷的可是王爺的骨血啊,就這么被人給害了,娘娘,婢妾不甘啊……”
徐嬤嬤本就心憂王妃,聽得這會兒齊雪怡不但幫不上忙,反而又哭又嚎的搗亂,怒從心頭起,朝著煙畫喝罵:“你們夫人現在剛剛落了胎,身子虛弱的很,你們不好好照顧著,幫著調養身體,反而讓她大哭大鬧,在大冷天里來來回回的奔波,若是落了病根,再也不能受孕,或是迎風流淚什么的,以后可怎么辦?還不快把你們夫人帶回去。”
齊雪怡雖然哭嚎著,可是,也把徐嬤嬤的幾句話聽進去了,一想到自己若是不注意,真的會落下滿身的毛病,立時,便小心起來,乖乖躺回了擔架上,不過,卻還不依不饒:“嬤嬤,不是本夫人不愛惜自己,實在是,失去了孩兒,本夫人心痛難當,恨不能隨著孩子一起去了啊……”
徐嬤嬤撇撇嘴,卻也根本顧不得她了,敷衍道:齊夫人的心情老奴能理解,娘娘一定會幫您主持公道的,您就先回去好好養著吧……”
齊雪怡不太甘心,不過,卻更著緊自己的身子,因此,又說了幾句,便乖乖被蓋上了厚厚毯子,抬著出了內室,本想去找柯蓉哪兒鬧一場,只是,被煙畫“要先保重身體”之類的勸了一痛,齊雪怡咬了咬牙,便先回清塘院了。
畢竟,孩子已經沒了,她再哭再鬧,也回不來了,若是她鬧得太厲害了,真的壞了身子再也懷不上了,那才是要命啊。
反正,這次柯蓉那個賤人做下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娘娘是一定會懲戒她的,待她休息好了,等著看柯蓉的下場。
這么想著,心氣,才順了一點。
而柯蓉,此時,也在梅香梅喜激動的訴說下,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雪怡的安胎湯藥,都是她的四個貼身大丫鬟輪流熬的,熬制的時候,片刻不離人,以防止有人把藥給掉了包什么的,所以,除了那次內火上升的事情之外,一直都還很安全。
哪知道昨日,齊雪怡喝了安胎藥之后,便覺得有些煩躁不安,今兒早上起來肚子便十分不舒服,請了辛大夫來,辛大夫卻說,是喝了墮胎藥,因此,才會有這樣感覺,且,經過了一夜之后,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齊雪怡大吃一驚,驚嚇不已,急忙請辛大夫救救她的孩子,辛大夫搖頭,很是無奈表示自己做不到,說要去回稟娘娘,齊雪怡卻讓人把辛大夫攔住了,不許他去回稟,只說一定要救她的孩子。
辛大夫只說救不了,但是在齊雪怡的哀求下,只能開了一劑安胎藥,可是,齊雪怡喝下也沒用,不多久,便開始流血,最后,胎兒沒了……